真諦日記 第三章 小呂 第十一節

    沒辦法，獨木難以成林，眼看着培養人才的事兒難以成功，我只好放棄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做什麼都是做不久的，堅持是我最大的敵人啊！

    不培養人才，那我該做點什麼呢？動腦筋的時刻又到了。我最怕動腦筋了，這倒不是因為我長得蠢，而是一動腦筋我的頭就會微微有點疼。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我聽別人說一動腦筋就頭疼的人智力是很有問題的，所以咯，就一直沒跟你說，這點還請你原諒。

    有一天，一個從事文化生意的朋友約我去欣賞西湖。我想起那句「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便連忙答應了。其實，那天我也沒什麼事可做。

    在去杭州的路上，我幻想着雨後的西湖該有多美，當真能與西子相提並論嗎？說來可笑，這麼多年，因為生意，我遊覽了不少名勝古蹟，但還真沒有好好的欣賞過西湖——這世間少有的美景。

    既然有那麼多的文人墨客讚美着這西湖，我就不專門寫一篇介紹西湖美景的文章來添亂了。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同伴們，請不要給西湖擦臉，她已經夠漂亮了，不需要你們的紙巾。我已經不記得是哪位詩人說過最美是西湖這句話了。但我似乎有所領悟。特別是在仔細欣賞了西湖之後。

    我在想，倘若西湖是個美人的話，那必定是天生麗質，既是天生麗質自然是不需要過多打扮的。但一般的美人卻不是這樣。我好像是在說廢話，但就是這些廢話讓我三十二歲這年有了着落。

    三十二歲的一天，我在家裏瀏覽一份國外的報紙，無意中看到了一篇文章，那是介紹安德烈?普菲斯特的，這個人你應該不會陌生吧！就是那個鬍子長長的，意大利佩薩羅人，那個以設計鞋子為生的傢伙。

    在全面的體驗西湖之美之後，在讀這篇介紹安德烈?普菲斯特的文章之前，我從來就沒想過做鞋子的生意。

    以前，我總以為，人們第一眼看到的是人身上穿的衣服，一個人可以通過服裝讓自己變得更好看。但事實並不僅僅如此。服裝打扮固然重要，但鞋子也是不可忽略的。

    說起安德烈?普菲斯特這個傢伙，他給人的印象就是對鞋子太負責任了。當然，我並不認識他。誰會為了認識他跑到那麼老遠的地方去？只為了跟他討論鞋子的設計嗎？別忘了，那時候的我對鞋子可是門外漢。

    我是通過那些文章讀出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的。從文章中，我大約可以想像出他是這樣的一個人：好像每一雙鞋子都是他的兒子似的，哪怕鞋面上的檸檬色淺了一丁點，他也不會坐視不理，哪怕鞋底某個小地方有一丁點的不均勻，也逃不過他的眼睛。這就是我對他的第一感覺。不過，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他能告訴我什麼只是合格的鞋子，什麼才是真正的好鞋。

    那時候的我對鞋子幾乎是一無所知，這你是知道的。不過，想做鞋子的生意卻並不需要精通鞋子的相關知識，那學起來就太多了。純粹是流行的鞋子的種類就已經是好幾十種了。我這個人比較懶，這你是知道的。雖然我做事情已經學會了提前準備，但過多的準備就沒什麼必要了。

    想做鞋子的生意當然不能讓別人覺得你是個門外漢，對吧？所以咯，學還是要學的。你要是對鞋子一無所知，怎麼介紹給別人啊，對不對？你最少也要學幾種，這樣介紹起來的時候才能說得頭頭是道，好騙人家買你的鞋啊！不對，說錯了，是好讓人家買你的鞋。

    因此，我挑了我喜歡的幾種鞋子學。他們分別是軟底鞋、晚宴鞋、鏤花皮鞋。為什麼挑這幾種呢？你是不是想問：「你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因為喜歡啊！」但其實，事實是這樣的：軟底鞋嘛，穿着舒服；晚宴鞋嘛，沒得選擇；至於鏤花皮鞋，穿着那叫一個品味。我不知道今天的人是怎麼看待鞋子的，但那時候確實是這樣子的。

    在對鞋子有所了解之後，我就開店了。你是不是想問，我這樣子做會不會太過草率。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那時候的中國可不是今天這個樣，生產的人多，而消費的人少，要賺錢大多都去賺國外的錢。那時候的中國，基本上，只要你生產出來的東西還過得去，不用多久，就會被有需要的人一搶而空。我這可不是吹牛，跟我年紀差不多的都了解這個事。

    當然咯，我可不會傻到把店開在那荒無人煙的地方。開店嘛，還有什麼比選址更重要的呢？我想你也知道，中國人喜歡說什麼天時地利人和。天時，我們人力基本上難以掌控；人和，動動腦筋也還可以協調；那剩下的是什麼呢？當然是地利了。做生意的都知道，一個好的地方就等於生意成功了一半了。

    至於三十二歲這年，我賺了多少，這我就不告訴你了，你也不必知道，對不對？

    聽我說了那麼多，你是不是覺得我像是個打雜的，事業無定。其實，你誤解了。如果你還很年輕，我猜想你肯定還記得你的爸媽跟你說過的這樣的話：「好好讀書，就算不能有個一官半職，也能有個一技之長，爸媽不能陪你一輩子，將來爸媽不在了，你好謀生。」

    我說的沒錯吧？不過，你似乎忘記了一個東西。你能一輩子當個不出事的官兒嗎？你所掌握的技術能讓你在社會上一直吃香嗎？

    想必學過國學的都知道老莊，知道老莊的都知道事物在變幻之中。料想讀過物理的都認識愛因斯坦，知道愛因斯坦的都知道相對論。說到這裏，你應該猜到我在說什麼了吧！是的，我不是在打雜，也不想奔波勞累，我實在是沒辦法啊！那時候的中國，特別是北京，很多事情都還不能夠確定。經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咯，我只好在看清大勢的情況下穩步前進了。如果可以選擇，哪個可憐的人兒不想從一而終，就像新娘子那樣，與如意郎君攜手到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