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鎮天淵 第十七章 地蝕龍
幸福，是錯覺。
人命如同雜草一般，沒有意義，垃圾一樣的東西，可以隨意忽視，隨意拋棄。
在這紛亂爭鬥的大世，死人真的是一種很尋常的事，無論是妖獸，還是邪魔，抑或是天災人禍，它們都能殺人。
每一個人都失去過自己最愛的家人，無論是兄弟姐妹，還是父母親友，只要活在這個世界上，幸福這種錯覺就會無時無刻的失去。
總是能在路邊看見這樣的景象——無名的枯骨被遺棄在野草旁邊，偶爾能看見幾處粗矮的墳塋，這還算是幸運的了，有更多的人被野獸吞入腹中，化作一坨散發着惡臭的糞便。
而活下來的人，苟且偷生的人，他們沒有時間去哭，去悲傷，去將傷口治癒，去懷念祭奠亡者，他們首先要考慮的是自己的生存，是明日的希望。
力量，才是真實。
去修煉，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只有去修煉，去獲得力量，去拿到屬於自己的希望，這才是想要改變這一切的人應該做的。
喬輝正，一個除卻力量，一無所有的人。
妖獸毀滅了他的村莊，洪災捲走了他的父母，劫匪殺死了他的弟妹……回憶中的老屋，已經逝去的過去，無法緬懷的親情，都徹底的消失了。
可他還是要活下去，哪怕是如此絕望的世界，如此無常的惡意也無法擊垮他，即便是面對命運編制的，名為未知的陰影，他也要掙扎着，拼命的去擊碎，去度過，去用自己的雙拳和力量，開闢充滿着光明的未來！
災難不再是他的噩夢，而是他的餌食，喬輝正不在順從的沉入黑暗的泥潭。而是用怒火將其燒灼，將這腐臭噁心的爛泥，化作他通向更高層的磚石！
他決心要變成最強，他被奪走的已經足夠多了。他要獲得足以改變命運，改變這個晦暗世界的力量！
光芒閃動。
痛楚從渾身上下傳來。
微微睜開雙眼，喬輝正茫然的看着青玉鑄成的天空。
這裏是……鎮淵宗？
恍惚的精神開始逐漸凝聚。
我為什麼會躺在這裏？真奇怪……
地面冰冷的溫度和傷口處的劇痛刺激身體，讓他的思維更加清晰。
四散的意識鑄造神志，邏輯慢慢的重啟運轉。
然後便是一陣嘆息。
「什麼啊。原來……是我敗了……」
用意志撐起幾乎崩潰的身體，快要碎裂的脊椎**着，手臂上已經撕裂的傷口流出鮮血，逸散出黑紅色的靈氣，喬輝正抬起頭顱，看向前方。
一雙散發着青藍色光芒的清澈瞳孔和他對視着。
「……」
「你很強啊……這一場比斗，實際上是我輸了。」
同樣渾身傷痕，卻還有行動之力的高川半蹲在喬輝正面前，雙手撐膝，真誠的說道。心中沒有一絲猶豫，因為他知道自己說的的確就是事實。
要不是最後核心自然鼓動，讓他的力量更強一層，單憑他本身的力量最多維持一個不勝不敗的平局，實際上，眼前這個修者，他心中的信念是如此強大，乃至影響了現實，讓高川恍惚了那麼一瞬間。
他們的交戰，一瞬間就能決定勝敗。所以他才會說，是喬輝正贏了。
「……不，是你贏了。」
沉默了一會，重傷的修者突然笑了起來。他很是開心的笑着，哪怕是又扯動了傷口，流出一股鮮血。
他享受這劇痛帶來的刺激和清醒，從容道，「足夠了，這樣的戰鬥很棒了。結果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標準。」
「而且真的很強啊，你的的確確，是真實不虛的強，但不要安慰我，因為我也有了收穫，傷好之後，便是我喬輝正結成金丹之時。
想必你也快要突破了吧？真是恐怖的天賦，明明比我小這麼多……也罷，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通過這場戰鬥，我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交的朋友，那時，你可以過來觀看我是如何結成金丹的，權當經驗積累。」
說到這裏，喬輝正卻是皺起了眉頭，「話又說回來，你叫什麼名字？之前一直忘記問。」
「……我名高川。」
仔細回憶了一下，高川愕然發現喬輝正在自我介紹後的確沒有問他的名字，不過戰鬥一事最是能交流人心，他倒也是明白眼前這修者的性格就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小覷忽視，只能算是習慣。
話又說回來，他之前在擂台上擊倒了那麼多修者，又報過，詢問過多少次名字？既然自己也是這個德行，也一樣怪不得其他人。
「高川？高山流水？好名字，我記住了。」
重複了一遍，喬輝正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記住，他似乎想要站起，但是腿部肌肉撕裂過多，很難一個人完成這樣的動作。
站立起身，伸出右手，高川握住喬輝正的手掌，將其拉了起來，而重傷的修者在一陣顫抖後，也逐漸站穩了身姿。
修者的身體不似凡人，除卻肌肉骨骼之外，還有靈力和意志可以支撐肉.體，所以哪怕是深受如此重傷，只要精神能撐得住，便還能繼續行走戰鬥。
「話又說回來，其實我在很早之前就發現了，你身上那奇怪的味道……我從一開始就是因為這個味道，才特意上台和你對戰的。」
沉默了一會，喬輝正似乎是突然想起了點什麼東西，所以他對着高川嚴肅的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依照我的經驗，這的確是事實——你的身上，有龍怒的味道。」
「龍怒？」
雙眼微微眯起，目光頓時就犀利了起來，高川默默點頭，然後問道，「為何這麼說？什麼叫做龍怒的味道？為什麼我身上會有這種東西的味道？」
他看上去有些迫切。
「別着急，我馬上解釋。」喬輝正既然說出了自己的發現，自然釐清了頭緒，他面色莊重道：「怎麼說？龍，乃大地之子，是地母的神獸，它意味着這片天地間最強的肉體和天賦，天生便能掌握風雨雷電，萬事萬物，我所斬殺的，不過是幼生期的真龍，還未成長完全，實力也就是蛟龍之屬，算不得正常的真龍，但就算如此，它的氣息也是如此深厚，讓我不能忘懷。」
「而你的身上，卻有着濃厚無比的真龍印記，絕對是成年真龍留下，而且潛藏的極深，似乎是在你修煉之前就已經存在，完全深入骨髓，所以才沒有被發現祛除。」
龍……他真的遇到過這種東西嗎？
並不懷疑喬輝正欺騙他，高川知道他並不是那樣的人，那樣的人無法斬出那樣的一劍，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意志。
所以他身上肯定是有什麼東西是和龍有關的……從最開始進行回憶吧，到底是什麼時候。
龍……
「妖孽，看劍！」
一聲如同驚雷一般的叱聲在心中響起。
「對……龍，威壓，那深入骨髓的威壓，青紅色的靈力，常暮真人，我第一次看見修者……」
喃喃自語道，高川恍然大悟，他突然回想起了那關鍵的要點。
「地蝕龍？原來如此……」
眼神變得陰沉，殺意匯聚，無名的怒火開始燃燒，他緩緩閉上雙眼，景象開始在心中重現。
穿着青藍色衣物的修者回憶起了那一個小小的山村，村民們殘破不堪的骸骨，屍體上的牙印，被燒成一團，化成焦炭的孩童嬰兒。
那些照顧着他，照顧着這個少年，讓無父無母的少年長大的村民，他們全部死去，無論男女老少盡數死於地蝕龍帶來的妖獸之口亦或是那場大火，死的悽慘無比，全屍都沒有。
這些景象被他刻畫在腦海深處。
這是仇，是血海深仇。
而仇，便要報。
睜開雙眼，高川回憶起了那座他親手雕刻的墳墓，那早就化成灰燼的村莊。
那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感覺少了什麼……那些心魔，原來是讓我忘記了這個，難怪……原來是這些東西啊……」
嘆息着，又似乎是讚嘆着，高川的眼神越發冰冷堅定，「要是我在凝結金丹的時候，回憶起了這一幕，豈不是當場就要走火入魔，身墮無間？自然自然，連最初的誓言都忘記了，怎麼可能凝聚全心全靈，化洞天天地為金丹……」
捏緊雙拳，他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沒有力量，就會死去，什麼事也無法辦到，就連屍骨也無法保留，所以，我要修仙，我要修真，我要求道，我要——獲得力量！」
「這才是我高川的道路！我說怎麼以前總感覺落下了什麼……真是遲鈍啊！」
回頭看向喬輝正，高川面色肅穆無比，嚴肅非常，他深深的鞠躬感謝道，「多謝喬兄提醒，令我回憶起了本心！」
說完，他便走上前去，狠狠的擁抱了一下，以表示深厚的感謝之情。
「等等等等——疼！！！」
重傷的修者痛呼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你要感謝就他嗎輕點！」
「不用大力，怎能表達感激之意？」
自然的說道，高川已經明悟了自己究竟需要幹什麼了。
「大比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現在，我要去宰了那頭龍。」(未完待續。)
PS： 有人說寫的中二……沒吧？我就是看了點港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