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才出去的時候,掃視了下,這院子裏頭的男子壯丁都不見了,就遠遠的看見幾個婦人。
倒不是蘇柔兒多想,只是覺得怪異。
剛巧這會雁兒進來了,端着吃食,一一擺在蘇柔兒面前,蘇柔兒張了張口,又忍着沒說。
一件三天,雲館內的人依舊是這般冷清。
蘇柔兒暼了一眼發呆的雁兒,倒是胡亂問了一句,「雁兒,張二哥這兩日沒有送野味過來嗎?」
蘇柔兒這也是明知故問,雁兒這小丫頭這副模樣,分明是好幾日沒有見到她心心念念的張二哥了。
就今天來說,雁兒倒水都能將茶盞打碎,還迷迷糊糊的用手去抓碎片,差點將手割破。
「沒有。」雁兒也是愣了許久,只說出來這兩個字。
蘇柔兒倒是不忍心看着雁兒這般模樣了,試探的說了一嘴,「我們去街上逛逛好不好,這兩日我也待的無趣。」
這丫頭那麼喜歡逛,說不準今日出去一趟,倒是沒有這麼沉悶了。
「哦,出去逛逛可以。」雁兒回了一句,但似乎又記起了什麼,忙忙補了一句,「但是不能出鎮子。」
若是她帶蘇柔兒出了鎮子,指不定盟主怎麼怪罪呢。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也說定了,蘇柔兒也換了件衣服就跟着雁兒出了雲館。
安遠鎮上的長街也只有那麼一條,今日雁兒帶着路,倒似乎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的模樣,整個人的神情都有些懨懨的。
蘇柔兒走在路上,看着周圍的模樣,倒是將心中的疑慮更放大了。
這鎮子也是奇怪的很。
上次她與雁兒出來的時候,分明有很多人的,形形色色的,老少男女的。
但是這會,街上倒是沒有什麼男子了,就連一出來的那家關二叔的肉餅店直接關門了。
路面上比起那日也是冷清的很,蘇柔兒看了看雁兒,想要問什麼,卻又生生的吞進去。
兩個人走着走着,就到樊叔家的館子裏了。
今日這館子內就坐了一桌客人,加上蘇柔兒與雁兒,總共就兩桌客人。
出來迎客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婦人,雁兒也不覺得奇怪,也就隨便說了兩個菜式。
「為什麼今日街上的人這麼少?」蘇柔兒看着雁兒,終究是沒忍住問出來了。
主要是從雲館到鎮子上,平白無故的少了許多人,當真是讓人覺得奇怪。
「啊?」雁兒似乎沒有想到蘇柔兒會問這個,低垂着眼帘,似乎是想了想。
「可能……可能是到了干農活的時間了,大家都忙一些。」雁兒將這話說完,低頭刨了一口飯。
蘇柔兒聽着雁兒這話自然是不信的,但也不戳穿,就是在一旁靜靜的吃着飯,倒是不追問了。
就是雁兒時不時的用餘光掃在蘇柔兒面上,卻是一句話都沒開口。
兩個人也都有各自的心事,吃了飯就回雲館了。
晚間的時候,雁兒在蘇柔兒身邊坐着,但是並不同於往日的嘰嘰喳喳,眼神還時不時的往外頭暼。
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蘇柔兒看着雁兒這樣子,雖然心裏不好受,但是又不知道從何勸起。
兩個人也就杵
在這房間內,一句話都沒有。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了,也該到睡覺的時候了,可是雁兒依舊是失魂落魄的。
蘇柔兒站起來,從雁兒身邊繞了兩圈,雁兒連眼皮子都沒有抬。
這會,外頭似乎有什麼響聲傳來,好像是嘈雜的說話聲,還是什麼旁的,反正蘇柔兒也沒聽清楚。
但是,雁兒卻是跟突然回魂似的,迅速的站起來,打開門往外頭看。
拱門外的火光一片,這裏根本看不清楚,但卻是聽清楚了,好多受傷的哀嚎聲,聽的蘇柔兒頭皮發麻。
只是一瞬間,雁兒就往出去跑。
蘇柔兒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緊緊跟着雁兒。
一出了拱門,再往前走幾步,原本曬藥材的地方,這會卻是躺了許多受傷的人,血染了一地。
不光如此,外頭還一直往進來抬。
雲老與雲韻穿插在人群中,也是手忙腳亂的,看着病人。
雁兒神色慌張,眼神一直在人群中巡視,一遍又一遍的翻找。
最後神色定格在了最角落出,一個衣衫殘損的一個男子身上。
胸前染了一片血跡,原本紅黑的臉,此刻一點血色都沒有了,儘是蒼白。
蘇柔兒只見着雁兒的身子晃了晃,別的什麼都顧不上,只直直的往角落裏去,往自己的張二哥面前去。
蘇柔兒緊跟着雁兒,雖然這些血跡讓她心裏難受的要命。
但是現在,她擔心雁兒。
雁兒跑到了張二哥的身邊,手都在哆嗦。
「小姐……小姐你救救張二哥。」雁兒看着地上躺着的張二哥,滿身的血跡,什麼都想不明白了,只覺得心都揪起來了。
這會受傷的人那麼多,滿地的呻吟聲,雲韻已然忙的焦頭爛額,哪裏能顧得上雁兒這裏。
蘇柔兒看着雁兒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咬着下唇,緊緊看着張二哥的傷口。
不知道為什麼,蘇柔兒覺得,自己可以救他!
蘇柔兒轉頭看了一圈,院子中一個長桌上擺着儘是些藥物與紗布。
蘇柔兒跑上去,將那些瓶瓶罐罐拿起來聞了聞。
是這個藥,可以癒合傷口!
蘇柔兒秉着呼吸,又在桌上摸出來兩根銀針,拿着這些東西,直直往張二哥身邊去。
本來是沒有人注意到蘇柔兒的,可是蘇柔兒先是從桌上翻找藥材,又拿紗布的,眼下已經到了張二哥的身邊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想做什麼。
蘇柔兒將張二哥胸前的衣服撕開,立馬出現一道長長的刀傷,血肉都翻出來了,着實是有些可怕。
蘇柔兒拿着銀針,憑着本能,將銀針插在了張二哥的胸前,最先將他的血止住。
「住手!」蘇柔兒剛準備下一步,就被人呵斥住了。
蘇柔兒抬頭,是一個長鬍子的男子,是蘇柔兒沒有見過的,但是身上隱隱約約有幾分威嚴,像是什麼頭領的模樣。
「你這女子想做什麼!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可由不得你胡鬧!」李攸香主臉上也是隱隱有幾分怒氣。
這個姑娘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這般胡亂的碰這些傷者的傷口,萬一出了個好歹,人都救不回來可怎麼好。
「他受傷了,再不治會有危險。」蘇柔兒微微蹙着眉頭,「我可以。」
蘇柔兒知道,他們不信自己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人命關天,她不能看着這一條性命就這樣在自己身邊沒了。
雁兒在一旁癱坐着,似乎才反應過來。
但是,她也不知道如何……她根本不知道蘇柔兒會不會醫術。
還有李香主說的話沒錯,萬一動了張二哥的傷口,更厲害了怎麼辦!
李攸看着蘇柔兒,眼神也是有些不善,且不說這個姑娘是不是好意,但是逞匹夫之勇,成了還好,若是不成,那他怎麼對得起自己這些東西。
「我不信你!」李攸這話也說的堅決,眼睛冷冷的盯着蘇柔兒,手握在自己腰間的劍鞘上。
蘇柔兒用藥的手停在半空中,與李攸僵持着,蘇柔兒知道,自己但凡敢多動一分,這刀就會到了自己脖子上。
可是……
蘇柔兒看着地上躺着的張二哥,依稀記得他那日溫和憨厚的模樣,眼下卻是鮮血淋漓。
「讓她救!」遠遠的傳來這三個字,然後就是古舵主彪形大漢的身形出現在了眾人面前,直直的到了蘇柔兒面前。
「蘇姑娘。」古舵主也是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
蘇柔兒雖然不認識來人,但是他相信自己,再看李攸忌憚的神色,這已經夠了!
蘇柔兒來不及說話,將手上的傷藥飛快的灑在張二哥的胸前。
地上躺着的張二哥立馬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哀嚎,蘇柔兒皺着眉頭,將他胸前的銀針插在他的虎口,然後飛快的拿紗布包紮住他的傷口。
動作乾淨利落,就像是重複過無數遍的模樣。
雁兒與李攸的眼睛都直了,看着蘇柔兒嚴肅認真的模樣,一時間微微愣神。
古舵主見蘇柔兒這個模樣,也是放心了許多,看來她雖然許多事記不起來了,但是這醫術卻是刻進骨子裏了。
「李攸,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古舵主的語氣有些不善,對這種沒眼力勁的人,他是沒有好脾氣的?
這李攸也是,思想比他還要古板,無論是誰,若是有醫術能救人,自然是不能攔着。
不然他看那黑臉小子,流血就能流幹了。
蘇柔兒一氣呵成,將張二哥的血也止住了,也敷過藥纏了紗布,眼下卻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雁兒再笨也知道是蘇柔兒救了自己的張二哥,上前拿袖子擦了擦張二哥臉上的血跡,看着蘇柔兒的神色儘是感謝。
古舵主看這個情形,地上躺着的小子是治好了,可旁的病人還多着呢,就雲老與雲韻兩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
「蘇姑娘,眼下雲館中的病人只是一部分,鎮上還有一部分傷患沒有抬進來,還得勞煩蘇姑娘。」別的不說,她的醫術,古舵主還是十分相信的。
「將桌上的藥帶一部分,我隨你去。」蘇柔兒也答應的乾脆利落,古舵主忙忙叫人帶着藥跟着。
雁兒此刻全心全意的照看着張二哥,自然是顧不上蘇柔兒的。
人群中忙亂的雲韻,這會也被這邊的動靜給驚到了,微微抬頭,看着古舵主將蘇柔兒恭恭敬敬的請出去,眼中也多了幾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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