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鼻子牛鼻子 第22章

    那天公會計甫一離開鄉大院，那輛拉着遊街的拖拉機就又從派出所里開了出來。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開出鄉大院駛上鄉間小公路，兩個看押公金爹、娘的小年輕孩兒就給他倆打趣兒說：「今兒個拉着您倆會會親家去」公金爹、公金娘聞聽一下就慌了，說你們不能哪裏越疼就越往我們哪裏戳呀！攤上這事俺們最怕的就是讓親家那村里人知道。又說：「你倆都是好孩子，拿心比心都是一樣的，設若這事擱在你們家老人身上——別別打俺，俺這就是打個比方。讓你們說說就這打扮就這豬狗不如的丟人樣兒去會新親家，擱誰身上誰還不得頭扎褲襠里！」兩個小年輕孩兒生就的不近人情不通人性，只知欺人使壞逞能好玩兒，不光不為所動，反而嘴一扯啦說：「你們要真是這樣想，到時侯一定成全不就行了嗎。」他倆都是派出所的臨時工，一個管所長叫姨夫，一個管戶籍員叫姑夫，所以他倆的外號也很好區分：一個叫「外甥兒」，一個叫「內侄兒」。鄉大院裏一喊小外、小內大家都知道叫的誰。

    這車剛一進「親家」村的村頭，就見全村已是亂鬨鬨的你來我往地裝糧食、拉糧食。因為管區幹部、村幹部事先接到了通知，知道遊街的宣傳車今兒個要來，便也想借着這個東風來個一鼓作氣，所以一大早就爬起來開動宣傳機器震赫村民說：今天突擊一天，誰不聽話誰不積極交糧調皮搗蛋，就把誰捎上跟遊街的作伴兒去！還說遲交一天加秤百分之五，希望各家各戶都能早剃頭早涼快。公金的岳父聞聽心裏「咯噔」一下，估計「二親家」中軍帳里求情怕是未成功，馬上招呼公金趕快起床躲出去，甭讓人家堵屋裏。公金往常出村都是天不明，昨兒晚上醫院賠禮回來自以為不用再擔心害怕了，所以放心大膽地睡了一回，太陽老高了還懶怠起身。聽着大街小巷都有鄉里幹部、村里幹部吆喚各家各戶交公糧，她媳婦兒扯他從自家院裏翻過一道矮牆，又從牆下趟過一片荒草轉過一片廢墟，來到兩間有門無鎖的矮屋前邊，指示公金推門進去，又返回身去取了涼蓆涼枕水杯莆扇，要他且在此處藏身，說這屋就是爺爺奶奶最初成就公家弟兄姊妹的地方，由於宅基瘦長又不靠路邊，所以一直沒誰指望一任荒涼。安頓好公金，他媳婦兒又急忙回來幫助老爹裝車裝糧，因為公老岳父自然要比別的人家更為害怕，想到親家已經在車上了，別的啥事能作伴兒，這事還是不作伴兒的好。所以不等村幹部上門催，老早的就裝好袋子裝上車子，鎖上大門拉起車子上路交公糧去了。

    他們家裏人一鎖上大門拉車子走，門前冷冷清清就剩只趴在門旁的小瘸腿狗。左鄰右舍聽到拖拉機「突突突」地開進胡同口來，都罵公家人做事太不近人情了，說這明擺着不是成心制人難堪欺負人嗎！你在大街上轉悠兩圈子嗷嚎一陣子震赫震赫還不就行了嗎？幹嘛還非要開進胡同開到人家親家門口呢？！還哀嘆世道澆漓人心日下，說要擱前些年村里人心齊的時侯，邀上幾個年輕力壯的上去把他這破車給他砸翻，看他本事再大還能不各跑各的？！也省得一看見那兩個小能豆子孩兒無法無天就氣得難受！可說歸說做歸做，眼下的官家誰都知道惹不起，派上個四指高的孩子打着官家的旗號就都得服服帖帖的。就跟這交公糧樣，甭管到底有多少是國家要的、有多少不是國家要的？只要一嗷嚎「交公糧！」你就不能本文兒耥芽兒問問為啥要交恁麼多？說是不合理的負擔可以拒絕可以上告，狗屁！那都是裝個樣子給人看的，你要是真鑽牛角尖兒拋家舍業跟他們打官司，磍！你見過幾個上訪上告背回口袋糧食的？！

    四鄰八舍的男男女女本來也是各有各的活兒各有各有各的事，可又禁不住光想忙裏偷閒看看熱鬧，看看公金爹、娘到底長啥樣兒，因為是新做成的親家來往不多，好多人還未見過。所以就在離車不遠不近的地方交頭接耳指指戳戳，抱打不平捎帶着連自已交公糧的不滿也扯啦出來了。那兩個小能孩兒見大家只在不遠處顧自說話不往車跟前圍，便讓公金爹、公金娘扯開嗓門兒大聲喊「對口詞」，不願喊當然還是用腳踢，還問「想不想把頭扎到褲襠里」？難為的兩個在自家村里高頭慣了的老東西一頭碰死的心都有，天爺爺祖奶奶地求告着「咋叫俺丟人丟在這最最要緊的地方！」戲弄他倆還不算，還將那隻趴在門旁的小瘸腿狗戳弄得「汪汪」叫，叫得煩了下車一攆，小狗鑽陽溝進到院裏還是咬。那個叫小內的小能孩兒又繞着矮牆用磚頭核子往裏砸，邊砸還邊喊下流話：「那小狗兒鑽您親家窟窿眼子裏去了！」正在又叫又跳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猝不及防矮牆那邊忽然冒出個頭來狠狠地砸了他一半頭磚！小內霎時捂住面門「嗷嗷」叫，小外聞聲慌忙跳車跑來問「怎麼了？」。全村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所有的鄉幹部、村幹部都四處亂竄高喊「抓住他截住他！」工作重心一下轉移了！那拖拉機也慌忙調頭拉着小內、小外趕回鄉里，換成派出所里的所有摩托車又「嘟嘟」叫着開了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