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月聞言,下意識想反駁顧清歡的話,可剛開口,瞳孔一縮,意識到了問題——
顧清歡的原話是「一群畏懼今上聖威,躲在陰溝里二十多年不敢露面的叛賊。」
她若是反駁顧清歡的話,豈不是在打皇上的臉,說皇上對下面的人監管不力,什麼樣的傢伙都敢出來蹦躂了?!
可若是不開口反駁,豈不就坐實了顧清歡不知情,而她滿口胡言,做了假證的事?
中計了!
知月面色僵硬,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無論怎麼回答,都落入顧清歡的陷阱之中。
「不如換一個角度思考。」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恰到好處為知月解圍。
顧清歡眼底一閃,朝聲源處看去,竟然是陳晚山!
看樣子,陳晚山是怕自己的人出問題,被皇上猜忌,此刻才不顧旁聽的身份插嘴吧?
這麼說來,皇上應該知道,知月是陳家安插到顧府的人。
思及此處,顧清歡徹底確定,顧家之所以會被皇上盯上、猜忌,不惜撕破臉皮,一切皆是陳家在背後搗鬼,多年來煽風點火!
到底是為什麼?
為了那份名單?
顧清歡心中微沉,所謂名單,到底是什麼東西?
值得陳家如此看重,不惜花費二十多年時間盯着顧家,甚至連皇上都因為這捕風捉影的事,懷疑顧家?
「陳丞相這是何意?」樊大人看向陳晚山,語氣中多了一絲不滿,今日三司會審,陳晚山不過是旁聽,卻一而再的開口破壞庭審。
作為三司會審的主導,樊大人心有不滿。
陳晚山卻並不在意樊大人怎麼看,他只是盯着顧清歡,繼續道「或許,這幫餘孽太蠢,低估了我大璋聖上的力量,才做出這樣與自毀無異的舉動。」
說出「餘孽」二字時,陳晚山明顯是在針對顧清歡。
這是開始耍賴了。
顧清歡一頓。
不,也許不是耍賴,而是事實。
顧清歡也覺得,衛國公的餘孽,太低估今上的力量,才在她關押紅鸞時,沒有做任何反應,第一時間解除危機,反倒將事情鬧大了。
但,即便是事實,顧清歡也不可能認。
「或許真相如此,但——」
顧清歡話鋒一轉,一臉無辜「我也不認識那群餘孽,他們如何,我也不清楚。」
眼下最重要的,是撇清永安侯府與衛國公餘孽的關係。
顧清歡死不認賬,使得局勢陷入僵持。
顧家其他人看了,鬆了口氣,他們先前還擔心,三司會審時,會將顧清歡當成突破口,給顧家釘死了勾結叛賊的罪名。
可誰也沒先發給到的是,這個看起來最好突破的點,反倒最難對付!
「這麼說……顧小姐是否定,自己院子裏,有衛國公餘孽的事了?」樊大人忽道。
顧清歡平靜的說道「沒有的事,我自然是要否認的。」
然而,顧清歡話音剛落,忽見樊大人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
顧清歡見此心中一跳,莫名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時,樊大人看向知月,道「知月,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沒說?」
什麼?
顧清歡表微微一變,看向知月。
先前臉上略帶氣惱的知月,不知何時鎮定了下來,看着她的眼神幽深,好似帶着憐憫,「惜歡院內,除紅鸞以外,還有一個衛國公餘孽。」
聽到這話,顧清歡縮在袖子裏的手,不禁攥起,知月說的,莫非……
「那個人叫知秋。」
知月道「與奴婢一樣,跟在小姐身邊伺候,比奴婢待在小姐的身邊更長,是侯夫人專門為小姐培養的……死士。」
「奴婢以前並不知道知秋的身份,直至前段時間,小姐遇刺,知秋帶着小姐逃跑,最後負傷回來時,奴婢才開始懷疑,知秋的身份不一般。」
誰也不知道,知月曾在知秋負傷昏迷時,檢查過知秋的傷口,判斷出知秋並非單方面挨打受傷,而是在戰鬥之下受了傷!
「奴婢心中存疑,於是去搜了搜知秋的房間,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知月道「各位大人若是搜過知秋的房間,應該明白奴婢說的是什麼。」
聽到這裏,顧清歡面上雖然平靜,可心臟在狂跳。
她清楚地知道,知月說的那些東西是什麼!
那是她娘親留給知秋的暗器、武功秘籍!
從那些東西就能看出來,知秋的武學來源!
知秋親口說過,她的武學路子,跟紅鸞出自同一脈,也就是說……
「來人,呈證物。」
這時,樊大人聲音響起,很快就有人捧着一個托盤上前,裏頭裝了一件袖中箭,還有幾本書,看着有些年頭了。
樊大人親手將證物帶到皇上面前,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所有人聽見「這袖中箭,是衛國公府死士專用的武器之一,樣式精巧別致,難以製作,二十多年前,衛國公府覆滅後,除了皇家把握這些武器的設計圖,並未流傳到外頭。」
皇上盯着那袖中箭,眼神微沉。
接着,樊大人又道「而這些書本,皆是武功秘籍,據宮內經歷二十多年前那場叛亂的將士測試,與衛國公府的死士,是一脈相承,也就是說,除了衛國公府的核心人員,不會有其他人能拿到這些秘籍!」
說着,樊大人站在台階上,俯視下方的顧清歡,聲音變得有些詭異「顧小姐,本官聽聞你在被關押天牢期間,請求知秋與你待在同一個牢房?」
中計了。
顧清歡當即反應過來,難怪那個獄卒先前一臉為難,好似沒太大希望的幫自己去求上官,最後卻又輕而易舉地將知秋帶來,原來都是對方有意縱容,為的就是讓自己心甘情願踏入這條絕路陷阱!
「這一次,顧小姐還堅持,你與衛國公餘孽並不相識的言論嗎?」
樊大人沉聲喝道「顧小姐,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三司會審,容不得顛倒黑白之言!」
話音落下,眾人齊刷刷看向顧清歡,或質問,或幸災樂禍,或擔憂。
顧清歡佇立在眾多視線的焦點,靜默無言。
旁聽席上,司修遠撇撇嘴,真是個自取滅亡的草包蠢貨啊!
沒意思。
看來,大局已定。
還以為顧家會再掙扎掙扎,萬萬沒想到,顧家這麼蠢,不堪一擊啊!
「顧清歡,你還有什麼話好說?」樊大人再次質問。
顧清歡抬眸,對上樊大人銳利的雙眼。
她還未開口,堂審大門外,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置地鏗鏘,清晰傳入堂內——
「大理寺右少卿言昭,帶重要物證上堂,請聖上一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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