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面具 十四 船隻

    readx;    「控制住場面。」何國贇說道「把人群疏散,這樣事情別傳出來。」接着他看了看地上的那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下去。

    從橋上到河道只有僅僅幾腳的路程,但是由於人太多場面被堵得混亂不堪,我跟着老爹他們左擠擠右擠擠才勉強走了下去,下面的工作人員正在積極清理橋墩上面的屍體,而那些腐爛的人肉在太陽的暴曬下不一會兒就散發出了濃烈的屍臭。我皺了皺眉頭撇開脖子捂住鼻子,想着下來是不是不是一個好的想法,但是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一個人。

    35度的高溫下,這個天氣沒有人會穿着一身長袍,而且還是黑色的衣服,但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夾雜在人群中,遠遠的看着我.......沒錯,並不是看着橋墩上的死人還是看着我,瞬間冷汗就密佈上了我的額頭。

    然而還沒有結束,在人群中我居然看見那個人就這麼大搖大擺走了過來,是朝着我的方向,沒錯,他避開了人群竟然向着我走了過來。我咬了咬牙,想要退開幾步,可這個時候我偏偏聽到了一個聲音「來啊!到這裏來啊。」

    「胡宵!」那是胡宵的聲音。

    聲音還在繼續似乎是向着一個方向漂移着,就好像是一個人在邊走邊說話一般「快點,快點。」胡宵的聲音還在念念的徘徊,我愣了一下突然向着那個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個時候河道的中間已經被鏟車剷出了一條走道,走道的兩旁站滿了人,我一下乘着老爹不注意就隨着那個聲音的方位跑了過去,所幸這個時候河道中的一些公務員都是我老爹的手下,我就這麼跑過去自然是沒有人敢說我,可是跑到一半的時候身後老爹那殺豬般的聲音就嘶吼了起來「小兔崽子你死哪裏去?」

    我一聽就知道完了,不過想想我已經讓老爹說出這句話了,那麼說明回家一定是少不了一頓暴打,這樣的話不管我跑到什麼地方都是脫不了一層皮的吧?「算了。」跟過去看看吧。我想到。反正都到了這裏。

    很快我隨着那個聲音就來到了斷橋的下面,屍體熏天的臭味讓我有些把持不住,不過我也只能強忍着爬上了橋樑,與此同時胡宵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來找我。來找我啊。」這個聲音異常的清晰就好像是他本身真切的站在我的耳邊吐納着一樣,但是我回過身發現什麼都沒有。

    「來啊,來啊。」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就像是經過了一個擴音器散發出來的聲音一樣,不.......不對,這是回音,是聲音經過了一個隧道還在什麼的比較小的空間而傳出來才會有的效果,我猛然的低下頭看到那橋樑的層層鋼鐵支架下面,一個直徑十多米的大洞顯露了出來。

    那個巨洞看上去很大。但是因為橋樑斷裂倒塌在上面的緣故使得我們只能從橋樑的細孔處看到下面的一切,我呆泄的看着下面,忽然想到了那條地下河的傳說,但是很快我看到一件黑色的披風被丟了下去,正好巧之又巧的遮住了那個孔洞。然後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一個小孩子不知道危險跑到這裏來幹嘛?」

    然後不由分說他就把我扛了起來,陽光下我看見一張稜角分明的臉,一頭金色的頭髮,深邃碧綠的眼珠反射着陽光在瞳孔中倒映出我自己的臉「國外人?不對他說的是中國的話。」接着他對我笑了笑,拎起我就跳下了橋樑,不得不說這傢伙的臂力很大,就像是那種單身了十多年的宅男一樣。一隻手拎着我還健步如飛的在河道中跑着,一直把我帶到了岸邊,才把我放下,而這個時候四周的人發出了熱烈的掌聲。

    「怎麼回事?」我一時間被搞暈了。

    「想死的話別死去那個地方!」我看見那個人低下頭對我說了一句馬上就隱入了人群中。

    「該死。」我臉一紅想不到自己居然被當成是尋死的人給別人救了。可是話說回來,那個人為什麼把衣服丟下去?他是故意想要遮住那個地方嘛?

    接下來被老爹劈頭蓋臉的罵一頓是少不了的,可是我卻沒有在意那麼多。因為我真的聽見了胡宵的聲音,從那個幽黑地下深處傳來的聲音。不過似乎今天老爹給了我一個大臉面並沒有動手打我,只是沉聲的叫我滾了回去,我嘟了嘟嘴巴心裏卻是想着我是不是該再次到這裏來確認一下什麼。


    女人和木偶,還有門以及消失的人。這一切不得不讓我把它們串聯到一起,就像是哆啦a夢的那個任意門一樣,胡宵走過了一扇門其實並沒有死而是去了另一扇應該存在的地方?那麼那個地方是不是這個河道的下面?

    下午回到家裏我撥通了董超和胡宗偉家裏的電話,我問了問他們是不是要過來一趟,因為我發現了關於胡宵的線索。他們也都紛紛響應說是第二天要過來,就這樣我們約定好了一個時間我就掛了電話。晚上的時候老爹還是回來的很晚,只不過今天是紅光滿面的回來的,似乎喝了不少的酒,在門外模模糊糊的不能開門了,我起初以為是小偷提着掃帚出去就給了他一巴掌。

    老爸被我一打似乎酒醒了不少開口就罵道「你這個逆子,今天給我丟那麼大的臉老子不打你還好,這他媽的我回趟家還被你給打了。」說完就倒了下去。

    我嘆了一口氣把老爹扶進了屋子。

    當我我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着,仿佛胡宵的話一直在耳邊響起,直到晚上12點的時候,我突然從床上爬了起來,我想着我一定要過去看一看才好,再次去到那個河道的地下河口處。

    有人說人生需要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一開始我很鄙視說這句話的人,因為我覺得那是作死,你一沒錢,二不知道路,你走去哪兒啊?但是直到今天我終於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了,其實這句話並不是突出旅行兩個字,而是突出「說走就走」這四個字。就像是電影裏那些搶劫銀行的劫匪一樣,他們抽一口煙喝一口酒,說干就干。

    我爬起來刷了刷牙,喝了一口雪碧。心一橫想「走吧。」

    我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間的門就走了出去,夏天的夜晚沒有一絲風,乾燥的就像是塵封了數年的地窖,除了空間大一點,另有相同的就是那令人反感的酒味了。我家住的房子前面是一片夜宵攤,那些上班不如意的,談戀愛失戀的,考試掛科的,一股腦的每天都涌在了這裏,如同是相約好了的一樣。從11點開始喝,到了12點就開始吐。

    我長這麼大了也算是靠着他們見識到了世間的百態了。搖了搖頭我只能捻着鼻子快速的奔過這條街道了。而由於今年亮化工程的實施,縣裏的大多數街道也都裝上了路燈,雖然是凌晨但是路燈的光線依舊把道路照的通明,加上今天月明星稀的夜空。使得眼前越發的明亮了起來。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的路程,我拿着家裏的那把大號手電筒來到了修河的橋下,依稀記得這個手電還是98年那場大洪水的時候老爹參加抗洪時用過的,可是今天我卻帶着它來到了當年洪澇肆意的地方,不過如今這裏只剩下乾枯的河道了。我壯着膽子很快輕車熟路的爬上了那座殘破的橋樑,白天的時候那些人已經把橋下的屍體都處理乾淨了,我爬到橋上還能看到大火烘烤過的黑跡。

    「真是世事無常。這些人居然又死了一次。」我心裏想到,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已經被家屬認領的屍體還會存在於橋底下,但是按照他們分析的線索來看,真相只有一個,那就是當年被河水衝上岸的屍體並不是他們的本尊。

    這條河的下面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秘密。

    我唏噓了一聲拿着手電開始往下面照去,橋樑的自身結構有很多層。所以在光線的照射下那些鋼鐵層層梯次而下產生了一種迷離的幻覺。白天的時候還沒注意一到了晚上這樣的暈眩感就逼了上來,或許和長期低下頭看下面的東西有關係吧!我正想着站起來休息一會兒,突然這座橋的一個架子「砰」的一下崩塌了,我整個人就這麼直挺挺的掉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慢慢的醒了過來。我發現我在一處空洞的地穴里,我的上面是橋樑的鋼架,下面是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那深淵中隱約的可以聽到緩緩的流水聲。「這是哪裏?」我自顧自的說了一句,接着我就感到左手邊的地方有一股陰冷的風吹了過來,我撇過頭發現我的側面居然是一艘巨大的船隻。

    而正當我手足無措的時候,上面我聽到了一陣跐溜的聲音,就好像是鋼鐵店裏面的切割器的聲音猛然響起,我一時聽得耳朵發燥急忙捂住了耳朵。抬起頭月光下一個人輕盈的從上面跳了下來,他就這麼攀岩到了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看了我一眼忽然衝着上面「盛況?他娘的被人捷足先登了。」

    我這麼直愣愣的看着那個人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如果說看到有人的話,那第一感覺絕對是能夠獲救了的興奮,但是等他開口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他娘的我算哪門子捷足先登啊?難不成老子尋死快你一步還要被你罵一頓吧?

    「切。」上面的那個叫盛況的人發出了一聲鼻音,似乎沒有把所謂的捷足先登當回事,而是繼續用他那高溫熱熔的切割器,切動着橋上的懸樑,我就這麼在黑暗中看着那個靠在斷橋上的人,直到上面的那人切開了一處橫樑,切割機的火焰下我才通過紅彤彤的光看見那個就連尋死也要搶先我一步的人。

    璀璨的星空下,月光傾瀉在他身上如同一層水晶薄霧,火焰從他身邊破開氣流瘋狂的湧出,他微笑着抽出一根古巴的「trinidad」雪茄,雪茄在高溫下被瞬間點燃,他默默的吐出一個煙圈,迎着鋼鐵的洪流從那座殘橋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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