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清洗
上官秀皺了皺眉頭,說道:「我得回到貞郡。」
「嗯?」
「我的兄弟們,都還在貞郡等着我回去。」
「上官秀,你寧可在貞郡當一名營尉,也不肯到中央軍擔任軍團長?」唐凌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如果說上官秀執意回貞郡,是有反意,那麼他完全可以坐視自己被殺或者被俘,這樣對他更有利才是,如果說他沒有反意,那她實在猜不出來他堅持回往貞郡的目的。
上官秀幽幽說道:「伴君如伴虎啊!我想我們之間應該離得遠一點,這樣不管對誰都有好處,正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我在貞郡,陛下在上京,我無需每天看陛下的臉色行事,陛下也無需每天看到我這個討厭鬼,何樂而不為呢?」
唐凌愣了愣,再次被逗得咯咯地笑了起來。過了一會,她收斂笑聲,說道:「上官秀,我並沒有覺得你是個討厭鬼,不過,你打心眼裏討厭我倒是真的。」
上官秀聳聳肩,嘀咕道:「隨便你怎麼說吧。」
唐凌輕嘆口氣,說道:「在朕身邊,實在是沒有值得信賴的人了,不然,朕也不會求着你留在上京。」
你有求過我嗎?上官秀在心裏嘟囔一聲,他搖搖頭,正色說道:「我一定要回到貞郡,重整旗鼓,與寧南人死戰到底。不報雄鎮慘敗之仇,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唐凌趴在他的背上,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小嘴。兩人正往前走着,在他們的前方,塵土飛揚,行來一大隊的人馬。距離好遠,便能看到隊伍當中的風軍大旗。
上官秀還沒有辨認出來對面來的是哪一支風軍,從前方的隊伍當中已先奔行過來一大隊的騎兵。
為首的一名將官策馬衝到上官秀的面前,看到他背後背着的人竟是唐凌,那名將官臉色頓變,手中槍向前一探,指向上官秀的喉嚨,沉聲喝道:「立刻放開陛下,不然我……」
他話還沒說完,上官秀背後的唐凌探出頭來,看了一眼那名將官,說道:「崔將軍,他是上官秀。」
上官秀?那名將官瞥了上官秀一眼,而後急忙收回長槍,翻身下馬,搶步來到上官秀的身側,向前插手施禮,說道:「末將崔青,參見陛下!」
唐凌拍了拍上官秀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唐凌站在地上,腳踝還是陣陣的疼痛,她又向上官秀抬了抬胳膊。後者暗嘆口氣,將她的手臂扶住。
她挺直腰身,擺了擺手,說道:「崔將軍平身。」
名叫崔青的將官連忙說道:「謝陛下!」他隸屬於中央軍的第一軍團,是第一軍團的先鋒官之一。
起身之後,他面色凝重,眉頭緊鎖,說道:「末將聽聞御鎮出現刺客,陛下被人劫持的消息後,第一時間率軍趕來。末將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說話之間,崔青拱手,再次躬身施禮。
唐凌淡然一笑,說道:「御鎮城內,的確出現了刺客和叛黨,不過朕並未被人挾持,是上官秀助朕逃出御鎮!」
「原來如此!」聽聞這話,崔青轉頭看向上官秀,含笑拱了拱手,說道:「危急時刻,陛下能得上官大人出手相助,化險為夷,實乃陛下之福,我大風之福!」
上官秀的頭銜只是營尉,就算他是貞郡軍的主將,在中央軍將官的眼中,他也還是地方軍,根本不會放在眼裏。
但現在他有救駕之功,那就不一樣了,即便是崔青這位第一軍團的先鋒官,對上官秀的態度也一下子客氣了許多。
上官秀笑了笑,說道:「崔將軍言重了,救陛下於水火,乃吾輩之職責。」
客套的場面話,他也會說。在私下裏,他可以不把唐凌當皇帝看,可以不敬着她,但在公開場合,上官秀還是很懂得拿捏分寸的。
崔青目光一轉,又看向唐凌,當然也沒有忽視她受傷的那條腿,他關切地問道:「陛下受傷了?」
「陛下只是扭到腳踝,並無大礙!」上官秀接話道。
崔青聞言鬆了口氣。唐凌問道:「羅將軍來了嗎?」
她說的羅將軍名叫羅廣,乃第一軍團的軍團長。崔青面色一正,躬身說道:「羅帥就在中軍。」
「立刻讓他過來見朕。」
「遵命!」崔青答應一聲,交代身邊的副將,趕緊把羅廣找過來。
風國第一軍團的前身是風國直屬軍,自建軍以來,它就是一支歸屬風王直接領導的軍團,後來風國軍團番號改制,直屬軍也當仁不讓地成為風國的第一軍團,在眾軍團當中,排在第一位。
羅廣身為第一軍團的軍團長,自然不是平凡之輩。出身顯赫自不用多說,從小羅廣便熟讀兵書戰策,二十歲時,便已是戰場上驍勇善戰的猛將,文武之能,殺伐決斷,皆優於同輩中人許多。
上官秀早就聽說過羅廣的名字,見到他本人還是第一次。
羅廣的年歲不大,也有三十出頭,皮膚黝黑,呈小麥色,國字臉,濃眉大眼,相貌堂堂,透出一股武將的威武之氣,再加上他那一身金色的甲冑,紅色的披風,更顯得雄壯不凡。
見到唐凌,羅廣急忙快步上前,畢恭畢敬地插手施禮,說道:「末將甲冑在身,不便行君臣大禮,還望陛下恕罪!」
唐凌揮了下手,面沉似水地說道:「羅將軍,朕命你即刻率領本部將士,接管御鎮城防,嚴查城中刺客與叛黨,一個也不許放過!若是逃走一人,朕拿你是問!」
羅廣身子一震,躬身說道:「末將遵命!」說話之間,他挺直身形,看了看攙扶着唐凌的上官秀,不解地問道:「陛下,這位是……」
崔青來到羅廣身邊,低聲解釋道:「這位是上官秀上官大人,陛下在城中遇刺,正是上官大人助陛下脫身的。」
羅廣目露詫異之色,重新打量上官秀一番。與此同時,上官秀也在含笑看着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皆向對方點了點頭。通過羅廣身上的靈壓,上官秀能感覺得出來,羅廣的修為極高,至少不在靈神境之下,不過羅廣卻未能在上官秀的身手感受到靈壓的存在,這隻有兩種解釋,要麼他未修煉過靈武,要麼,他的靈武已修煉到返璞歸真的地步,他能從刺客的刀口下成功救走陛下,顯然不會是前者。心中暗道一聲厲害,羅廣忍不住又深深看了上官秀一眼,把他這個人也牢牢記在心裏。
接下來,第一軍團開始全面接管御鎮的城防。
守城的地方軍全部被撤換掉,中央軍守住御鎮的八座城門和四面城牆,而後成群結隊的中央軍湧入御鎮城內,挨家挨戶的搜查刺客和叛黨。
讓第一軍團進駐御鎮,是唐凌的第一道命令,她的第二道命令就是抄家,抄景平的家。
她是在景家和顧家的訂婚宴上遇的刺,這兩家自然都難逃干係,不過因為有上官秀求情在先,唐凌的怒火沒有燒到顧家身上,但她可沒有放過景家。
其實唐凌也是趁此機會,在借題發揮,不管景家和刺客、叛黨有沒有關聯,她都不想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至理名言也是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不可能新君剛一登基,就把全國的官員都撤換掉,那麼做的話整個國家也就亂了套,需要一步一步、一批一批的撤換。
景平屬於先帝的大臣,自然非唐凌的嫡系,而景平又是安郡的郡守,位高權重,至關重要,沒有抓到他確鑿的把柄,唐凌也動不了他,反而還得去儘量安撫他,穩定安郡的局勢。參加景家公子的訂婚宴,其實就是唐凌的安撫手段。
而現在,扳倒景平的機會終於來了,刺君之罪,天下再沒有比這更大的罪過了,不管是誰,只要稍微粘上點邊,就人頭不保。唐凌在聖旨上大筆一揮,連審都不審,下令將景家滿門抄斬。
至於她的那位心腹愛將,禁衛軍總都統左圖,重傷被俘,唐凌對他處以凌遲極刑,至于禁衛軍,凡當日當差者,隊長級別以上的將官,全部處斬,隊長及以下的兵卒,一律遣散,禁衛軍出現的空缺,由第一軍團賽選出精兵銳士填補。
這次的遇刺,讓唐凌下了狠手,即便是對身邊的親信,也展開了一場大清洗。
唐凌怎麼處置相關人員,那都和上官秀無關,他也懶得去插手過問,至於景家,他心裏有數,與刺客、叛黨的關聯不大,但唐凌顯然是在借題發揮,要趁此機會,把她的心腹嫡系安插在安郡郡守這個重要的位置上,而且,景家被滿門抄斬,他也就不用擔心顧青靈和景洪之間的那門婚事了,上官秀自然也樂得作壁上觀。
對自己有利的事,只要傻子才會站出來反對、阻撓,上官秀也遠沒高尚到聖人的程度,他也從沒認為自己有高尚過。在上官秀身上,即有自私利己的那一面,也有上官家族為風國盡忠職守的那一面。
唐凌在御鎮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大清洗,與刺客存在直接關聯的顧家自然也處在風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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