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紅龍公國。
剛開戰沒幾天又停戰,自然不會有什麼人慶祝戰爭結束,不過蘭花鎮陳興的府邸卻有些例外……
「主人,戰爭結束了,我們要不要慶祝一下?」
「來嘛來嘛,我們已經好久沒有熱鬧過了。」
女僕們深得主人的心意,知道主人天天悶在家裏無聊,可現在局勢緊張又不好搞什麼鋪張浪費,容易惹人閒話。現在正好有個藉口,自然要好好狂歡一番。
「那你們有什麼建議?」陳興問道。
「歌舞表演吧,我們每人都準備一兩個節目,表演的舞台就設在大廳樓梯中間的小平台上。」「好啊好啊……」
「行,那就小小慶祝一下。」
「耶!」「主人萬歲!」
陳興欣然同意,女僕們歡呼雀躍。
夜晚時分,華燈初上。府邸里張燈結綵,歌舞歡騰。
三十多個女僕加上管家、廚娘、女工,以及克萊爾母女四人。表演設計得有聲有色,女孩們從小接受訓練,能歌善舞,即便最差的也能當個夜場駐唱。
沒有表演或者還沒開始的就在下面當觀眾,場面好不熱鬧。
陳興坐在中間的主位上,一邊用高腳杯喝着冰凍果酒,一邊欣賞着女僕們曼妙的舞姿。
她們熱情奔放,不時朝主人扭腰拋媚眼,騷氣十足。
中場休息時,陳興忽然注意到,一旁的小楊目光呆滯,似乎有什麼心事。
小楊算是他最親近的人之一,從一開始當治安隊小隊長的時候就跟着他,一直做他的司機,後來又做鎮長助理。性格溫和,做事認真,雖然幫不上什麼大忙,卻也體貼入微,如果放在古代就是皇帝身邊的小太監。
於是他關心地問道,「小楊,怎麼了,今天好像有點兒興致不高啊。」
「沒,沒有……」小楊急忙否認。
「遇到什麼困難就說,哥又不是外人。」陳興笑了笑,「是不是跟小萱吵架了?」
通常男人愁的只有兩件事情,一是錢,二是女人。作為鎮長助理,小楊工資不低,平時也很節省,大部分錢都會存下來,所以愁的只可能是女人。
「沒有啊,小萱她人很好,我們從來沒有吵過架。」小楊解釋道。
「那你為什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陳興問道。他也感到奇怪,明明才給小楊放了一個月的假期,又給了兩百金幣的獎金作為他們的約會經費,怎麼回來沒幾天又是一副心神不寧、精神恍惚的樣子。
「我……」小楊猶豫了好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說道,「老大,我想去當傭兵?」
「當傭兵?」陳興有些莫名其妙,「我們不就是傭兵團隊嗎?」
本質上,他們就是私人武裝,蘭花鎮鎮長的虛名還掛在龐有才的頭上。
「不不,老大,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小楊急忙擺手。
「那你是什麼意思?」陳興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
「我,那個,這個……」小楊有些口笨,焦急比劃着,花了大半天時間才把話說清楚。
原來他是想到基層去當一名普通傭兵。
「你不會是發燒了吧?」陳興看着小楊,就像在看一頭猩猩。
鎮長助理的工資是三十金幣一個月,吃住在鎮長府,底層傭兵是十二金幣一個月,不僅餐風露宿,還有生命危險。如同不是腦子被門板夾了,肯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哪有越活越回去的?
小楊被看得有些心虛,隔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道,「我想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哦?」陳興臉色一冷,煞有其事地說道,「上戰場,可是會死人的。」
「我,我不怕!」小楊硬着頭皮說道,雖然緊抓着褲管的手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和不安。
那樣子,像極了一個隨時準備上戰場慷慨就義的童子軍。
陳興不禁有些奇怪,對方分明就不是膽子特別大,野心也不是特別大的人,怎麼就忽然變了呢?
難道是生活的殘酷?
還是老僧頓悟,思想升華?
又或是看了什麼詩與遠方的心靈雞湯?
他仔細思考,不用半分鐘就得出了結論——問題肯定出在女人身上。
於是他旁敲側擊地問了起來,「你跟小萱怎麼樣,談成了沒有?」
「談成了啊。」說到小萱,小楊顯得格外興奮,眼睛綻放異彩,「她說她喜歡我,只要我能通過她的考驗,她就做我的女朋友。」
「什麼,考驗?」陳興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你的意思是說,你跟她談了一個月時間,她只是給你考驗的機會?」
「是啊,女孩子是肯定要矜持些的,特別是小萱這種出身良好的女孩兒。」小楊說道。
「也就是說,你們還沒有那個?」怕小楊聽不懂,陳興又強調了一句,「你應該知道我說的『那個』是什麼意思。」
「你說什麼啊,小萱是個傳統的女孩子,不會隨隨便便跟別人發生關係的!」小楊有些激動地說道,仿佛陳興褻瀆了他心中的女神。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他是在跟自己的老大說話,連忙道歉,「老大,對不起,我言辭過激了。」
陳興沒有理會,而是追問道,「那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接吻了嗎?」
「接,接吻?沒,沒有,我們連手都沒牽過呢!」小楊漲紅着臉,因為緊張所以有些結巴了。
陳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又問道,「給你的獎金呢,都花光了嗎?」
小楊撓了撓頭,承認道,「花,花光了。天天吃餐廳,女,女孩子又愛漂亮,要買衣服,還有化妝品,好貴的……」
「那積蓄呢?」陳興追問道。
「也,也花光了……」小楊撓着頭,支支吾吾,「她看上一條秘銀項鍊,說每次看見銀閃閃就會想起我……」
「秘銀項鍊……」陳興摸了下額頭,「然後呢?」
「我,我就給她買了……」
陳興不由得在心裏嘆了口氣,他那天果然沒有看錯,小萱就是個綠茶。
花了幾百金幣,最後連手都沒摸到。
「是她讓你去當傭兵的吧?」陳興又問道。
「是啊,她說傭兵很帥,只要一直肯努力,就能越來越強,說不定還能成為鎮守大人呢。」小楊繪聲繪色地說道。
不僅榨乾最後一滴油水,還要忽悠對方上戰場,用最後一點兒剩餘價值去賭彩票。萬一中大獎,還能當上鎮長夫人,反正不中獎也不會損失什麼。
太狠了,真的太狠了。
他很想替天行道,代替小楊懲罰對方,可這樣又會對小楊造成二次傷害,實在讓人頭疼啊。
對於小楊,他算是看明白了。
有些女的是「渣男體質」,就是特別容易遇到渣男,被騙財騙色。而小楊就是「備胎體質」,容易遇到各種「綠茶女神」,被榨乾最後一滴油水,然後無情拋棄。
前有錢穎,後有小萱。
不關乎錢,不關乎地位,只關乎於性格。備胎體質,哪怕家裏有金山銀山,地位高到一國之君,遇到天生克制的綠茶女神也會被榨乾。就像甘蔗一樣,被榨汁機榨得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堆渣渣。
不得不說,這個小萱就是一台大功率的榨汁機,高效強勁,一個月就把小楊榨乾了,準備送上戰場賭彩票了。
陳興有些無力感,他可以幫忙出主意,也可以幫忙提供資金,但他總不能幫着上床吧?
罷了罷了,這就是命,神仙都無法解決,他這個凡人能幹什麼?
還是專心看表演吧。
正當陳興為小楊的事情無奈嘆息的時候,巨蜥城的紅堡,副城樓的客廳里,大王子加文·馬里斯正和他的幕僚李嘉圖交談。
「停戰四個月……」李嘉圖搖晃着杯中的紅酒,嘆息道,「這個青丘之狐,是我小瞧他了。」
「這些地方部隊,我們遣散也不是,不遣散也不是。」加文·馬里斯捶打着沙發扶手,顯得有些左右為難。
遣散這些地方部隊回去,需要一筆三個月軍費的遣散費,但是不遣散,這四月的軍費就等於在養閒人。
四個月時間,不長又不短,怎麼做都是虧。而且行軍打仗,講究一鼓作氣。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這樣反反覆覆,士兵的士氣還沒開始打仗就已經衰竭了。
不得不說,林遠征這一手棋,夠狠、夠辣,等於狠狠地捅了紅龍公國一刀。
紅龍公國最缺的不是戰力,而是錢。
自從經濟最強的烏鴉市被阿麗雅焚毀,紅龍公國就一直處於入不敷出的狀態。國庫空虛,財政困難。
並且現在局勢混亂,商業低迷,經濟全面下滑,稅收減少了百分之四十。眼下還要虧空四個月的軍費,無異於雪上加霜。
「要不我們提議攻打水鼬公國,雖然他們窮了一點兒,但至少還有幾斤肉吃。」加文·馬里斯提出道。
「你是希望四國同盟變成五國同盟嗎?」李嘉圖反問道,大王子馬上不說話了。
此刻在千燭大廳里,同樣陷入了交談的困境。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長公主開口道,「我那裏還有些私藏,先拿出來度過難關吧。」
「我可以去烏鴉墟募捐一些……」大神官跟着說道。
「收起這些無聊的想法……」王座上的少女起身說道,「我還不至於要用到你們的小金庫。」
「我需要離開幾天。」她走到門前,推門而出,「這段時間你們要看好家。」
「是!」
數天之後,少女背着一個大口袋回到了千燭大廳。
「呼,累死了……」
少女一屁股坐在王座上,顯得有些慵懶和疲憊。只見她衣服有多處破損,露在外面的皮膚佈滿傷痕,似乎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大神官連忙上前,雙手泛起翠綠光芒,施展治療術為王座上的少女療傷。
然而,儘管她全力施術,少女身上的傷痕癒合依然緩慢無比。直到她額頭冒出冷汗,傷口只癒合了三分之一不到。
「不用勉強。」少女輕輕挪開大神官的手,終止了生命能的輸入。
兩人的能量級相差太大,大神官的生命能猶如泥牛入海,短時間內根本填不滿。
「辛苦了~」長公主站在王座的另一側,一雙柔夷摁在少女的肩膀上,輕揉慢捏,替她按摩放鬆。
過了一會兒,少女恢復了幾分精神,一腳踢在大口袋上。
口袋歪倒,嘩啦的一聲,大批散發着各色微光的物體散落出來。
「去換成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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