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公主 第二十四章 戲裡戲外

    氣氛有些冷清，流玫坐着圓桌旁，詫異的望着面前的雪兒興致勃勃的插着花。這繁瑣不堪的花藝顯然不是流玫的興趣所在，他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開了腔：「雪兒，你，你沒事了？」

    眼前的女子風姿卓越、顧盼生輝，配着略顯濃烈的大紅妝容，她的眼中流露出絲絲妖冶，她笑了：「我難道看起來不正常嗎？」

    那是曾讓流玫魂牽夢繞的笑容，他凝視着那雙明若秋水的眼眸，看到了雪兒眼中失而復得的光彩。

    「我知道你對我的好，不論你是清寧還是流玫。你無須解釋什麼，我知道你給了我新生。此前，我的確無力承擔生活對我的殘忍絕情，我敗給了自身的懦弱，任由瘋癲引導我的軀體、控制我的思維，我以為那樣的自己是輕鬆的。的確，起初，那種狀態然我享受到了虛無的美好，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在混沌之中感受到了亡母的召喚，她的怨念，她的心傷，她的不甘，她似乎與我聯通，我能真切的感受到她撕心裂肺、無處安放的痛。我意識到，若是任由自己迷失在瘋癲之中，這便是我永世無**回的苦痛。於是，我選擇回來。」

    雪兒的這番話在流玫聽來有些匪夷所思，然而他堅信雪兒神志的恢復的確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他目光溫柔的直視着雪兒，得到了回應。

    雪兒仍舊有條不紊的插着花，銀瓶里早已是花團錦簇，好不艷麗。盯着眼前完成的傑作，雪兒似乎沉浸其中。然後，她猛地從花叢中抽住那支金色的皇帝菊，雙手將其從中間折斷，那斷裂的聲音是如此的清脆。

    流玫詫異的望着她，只見她不慌不忙的說道：「那星姝既想坐這世間的天子，那我便會拼盡全力讓她落得這這株殘花般的下場，我會讓她失去所有她所愛所求的人，一個都不會留下。正如她與金相對我所做的一般，我要為亡母亡父報仇，我要找回蕊嫣。而那個致使我陷入此種境地的姨母黃夫人，我定不會放過她！」

    雪兒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跳躍出復仇的焰火。她衝着流玫莞爾一笑，說道：「你當真要娶我？我不過是個冒牌的公主，已是一文不值。」

    「非你不娶，誰人敢說你不是公主，你永遠是公主。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萬人之上、高貴無比的王后。」流玫的眼中閃出耀人的光彩。

    「你可知，當年我曾因你低微的身份感到煩擾，曾對我倆的感情舉棋不定。我想過放棄你。你現在了解這些，還會娶我嗎？」雪兒閃爍着明亮的大眼睛，真誠的盯着流玫。

    「我介意又如何？」流玫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如今的你我何須再受困於這些。」

    「也對，我對你的感情曾有所遲疑，而你也向我欺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因此，你若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倆就算扯平了。」

    「千件百件也但講無妨，我的心意，雪兒你是懂的。」

    「那好，」雪兒笑的燦爛，說道：「我要與雲男一同嫁給你！」

    「這，這，這」流玫驚訝的大張着嘴巴，已是無語。

    「怎麼？方才還許着千件萬件，我只提了這一件，你卻不肯回應，莫不是藉此不願真心娶我！」

    「雪兒，你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些，莫非這又是考驗我的一道題目不成？」流玫明顯受了委屈的樣子。

    「那我問你，你對星姝到底有沒有動過情？」

    流玫再次產生被虐的感覺，先是毫無徵兆的被雪兒強逼着迎娶雲男，這廂還未碰觸到正確答案的隻言片語，緊接着又被逼問與星姝的感情問題。原以為今天自己對雪兒推心置腹的情感表露，至少也得令美人感動得梨花帶雨。沒成想，現實與理想總是差距甚遠，自己巴巴的捧上一片真心，到頭來自己竟如同被審判的犯人一般，不得不如實供述與另兩名女子的情感糾葛，更為要命的是，這雲男對他來說本就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這真是意想不到的焦頭爛額。

    看着流玫為難的滿臉通紅、手足無措的樣子，雪兒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流玫生氣的瞪了她一眼，繼續在答案的迷宮中找尋出路。終於，他開口了：「我的確對星姝動過情，只不過這情卻從未牽動過心。她對我，不過是紅顏知己，我的心中只有你。」

    他的話令雪兒沉思良久，這女子長久的沉默反倒令他的心中沒了底，心裏想着難不成自己又表錯了意思，人都說女人的嫉妒之心不亞於猛虎，自己這番如實承認了對星姝的感情，肯定觸怒了雪兒，真是笨到引火燒身。

    正當他後悔失言之際，雪兒說話了：「人非草木，與人相處久了，難免出現動情的時刻。你不必揣測我方才對你的提問，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與星姝是怎麼樣的關係。我既知你對她並無他想，那我們接下來所要做的變回容易許多。你或許會覺得我有些頭腦混亂，一會兒雲男，一會兒星姝的拿出來說事兒。你卻不知，雲男早在鑾城就已經對你心有所屬，僅此她能如此舍了命來保護我，也多是因對你的真情所致。若無了這雲男，我有五成的可能性會死在亂刀之下。因此，我讓你娶她，一來幫我報答救命之情，二來她是星姝的死敵。若能娶了她，她定能成為我們刺向星姝的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星姝既是如此的善於做戲，那你我不妨好好的為她演上一出。」

    流玫的思緒收了回來，他仍坐在黑城的廳堂之內。將他喚回的是一雙冰涼纖細的手，那雙手輕撫着他的臉頰，顯示出無限的柔情。

    「你在想什麼？」雪兒的臉清晰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些往事。」他語氣平靜，細細端詳起雪兒精緻的面容，全然沒了之前在星姝面前的落魄與封閉。

    「我剛才在星姝面前的演的還算真切吧，應該能唬住她跟熏凜。真沒想到，這兩個敗類又攪在了一起。」

    「夫人莫要着急，我們之前做了那麼多的功課，他們斷然兩個逃不出我的手心。不過我們暫把他們放在一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們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