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村子,路上也沒見到行人,高建軍才板着臉,朝她伸出手,低聲道:「冷不冷?我給你捂捂手。」
這個彆扭的人,自從他說不讓她去送,她不聽之後,就這麼一直板着臉,像誰欠他三百吊似的。
林小曼鄙視他,搖搖頭裝作不解他的意思,「不冷,都五一了還能冷啊。」
高建軍伸過手,不耐煩的拉住她的,「怎麼這麼磨嘰呢,讓你伸過來就伸過來唄,看看這手這麼涼,還敢說不冷。」
林小曼想說我天生就手腳冰冷,一歪頭卻看到他嘴角微咧,顯然很開心,她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算了,他說什麼是什麼吧,沒必要為這個爭。
見她難得的柔順沒反駁,高建軍的嘴咧得更大了,握着她的手也特別有力度,「你送我到鄉里汽車站就行,別來回折騰了,我過兩個星期爭取找機會去看你。」
她笑眯眯的不說話,高建軍以為她答應了,又握緊了些,「你回去以後別再那麼累了,我現在是廠長,工資待遇比原來高,我完全可以養得活你,你看看你瘦得跟個麻杆似的……」
這話說的,林小曼直翻白眼,前面說的挺讓人感動的,可這一句話就暴露了直男的本質。
到了汽車站,發現等車的人中還有大舅家的那位表弟,好像叫興國的。
興國遠遠看到二人就躲到其他人的後頭,而高建軍只是淡淡往那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跟林小曼說起話來。
她實在好奇,昨天昨上沒問這事,沒想到今天她們又遇上了。她忙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看那邊,「那個不是大舅家的表弟嗎?」
「別理他。一個小人。」高建軍沒解釋,只是簡單說了這麼一句。
林小曼更加不解了,「你們之前有什麼矛盾嗎?那天他還跟我說,以前你們關係可好了。這麼說,他是騙我的了?」
高建軍皺了皺眉,「他就是個騙子,無賴,以後你見了他躲着點。」
他說着陰沉沉的目光看了一眼興國。
敢對他媳婦胡說八道,是忘了當初那頓打了嗎?
林小曼小聲嘀咕道,「是嗎?我看着也不像啊?」其實她是覺得高建軍敷衍他所以才故意這麼說。
高建軍一頭黑線,什麼叫不像?壞人還能在臉上刻着字不成?
怕她被這個小白臉所迷惑,他想了想還是悄悄解釋道:「以前,家裏給你介紹過一個對象。」他還沒說完就看到她雙眼灼亮的盯着她,一臉的要聽八卦神情,他實在無語了,照着她腦門彈了一下,「你這是什麼表情?」
「噢,不太對哈。應該這樣是吧?」她說着換了副神情,讓高建軍哭笑不得,「行了行了,真服了你了。」
林小曼嘿嘿笑着,示意他接着往下說,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要不然高建軍不能對他這麼大的意見,說不定是第三者插足,異地戀被表弟橫刀奪愛之類的
高建軍可不知道她瞬間腦補了這麼多,他淡淡的道:「那時候我還在上學,本來我沒想相看,可家裏這邊說好了,我正好又在家,就見了見。當時是他陪着的……」
要說到正地方了,林小曼認真的聽着,「結果他看上了那女的,你要看上了就跟我說,我也不是非要找她,不過是家裏說好了不見不好,可他私下裏偷偷去見那女的,說我在城裏有媳婦了,是想回家再找一個,他見那姑娘那麼好不忍心她上當受騙……反正就是我的壞話說了一大堆,然後二人沒一個月就辦了酒席結婚了。」
他說完,看到一臉不可思議的媳婦說:「原來真是橫刀奪愛啊!」
「不算橫愛,我們不過是見了一面。我現在連那女的什麼樣都忘了。多久的事了,我不理他不是因為他和這個女人瞞着我結婚了,而是他背地裏竟然說我的壞話,敗壞我的名聲,虧得那時候我和他關係還挺好。所以從那以後,我就不稀得搭理他了。」
「所以說,從那時候起他就躲着你了唄,就覺得對不起你,心虛不敢面對你?」
高建軍嗤笑道:「這樣臉皮厚又心術不正的人,能因為這種事覺得心虛?他這樣,是因為前幾年,他打着我的旗號,去找我在縣上上班的一個高中的同學,說要和人家倒騰什麼東西賣,結果害人家被投機打把給開除了公職。他幹的壞事不止這一件,要真說起來,說上幾個小時怕也說不完。」
林小曼驚訝極了,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這小子挺斯文的,一點不像農村的那些鄉下漢子,沒想到能幹出這樣缺德的事。
「這樣的人,確實不應該搭理他。」林小曼問道:「那你那位同學怎麼樣了?」
高建軍苦笑道:「我知道後把他腿打折了,可人家工作丟了就是丟了,我只好想辦法,想重新給他找個工作,可我能力有限,後來折騰來折騰去,他也不想留在家裏看人白眼,聽說特區錢好掙,去了特區。他腦瓜靈活,要不然也不能聽說倒騰東西就答應了,聽說在特區幹得還不錯。也幸虧他幹得還好,要不然我都沒臉見他。」
當初他四處借錢,好不容易借了三百塊錢都給他帶着了,就想着能補償萬一也是好的。
他同學來信說,多虧了他給湊的那些錢,要不然去了沒有本錢也只能出大力了。
而林小曼則想到興國的那個媳婦,那個看着足有三十七、八歲,皮膚粗糙不堪的農婦,就是當初高建軍相親的對象?
「興國到底多大?怎麼看着他就二十七八歲和你差不多大,他媳婦瞅着得比他大歲的樣子。」林小曼帶着幾分同情,「他媳婦真沒眼光,當初要是跟着你,現在過得不說多好,那也不至於造成這樣。看看現在,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比興國大一輩呢,這二人哪裏像是兩口子呀!」
高建軍額角青筋跳了跳,「你能不能別把她和我往一起說?」
「我就是說說。」林小曼想想確實不太妥,笑道:「不過我還要感謝她,要不然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吧?」
說完她差點咬了自己舌頭,要這麼說她是不是還得感謝那位?
二人之間一時沉默起來,高建軍好一會才低着嗓子道:「小曼,這一切都是緣分。誰能想到我們會走到一起呢,從我出去上學起,我就沒想過回農村娶媳婦,可你看,過了這麼多年,我們遇上,結婚,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對啊,所以不要糾結以前,要着眼現在和未來。林小曼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客車來了,十幾個等車的人一擁而上,高建軍和林小曼落在最後,他攔着她不讓她上車,「不准去,都說了太折騰了。聽話,回去,我過些日子就過去看你去。」
林小曼想去,她不怕折騰,以前去送貨一天跑一個來回不是正常的嗎。
大客司機不耐煩了,摁着喇叭摧促道:「到底上不上?不上我要開車了。」
林小曼到底沒上去這輛客車,看着徐徐開走的大客車,眼裏酸酸的有些委屈還有些甜蜜。
不過想到他說的再過半個多月就能見面了,她又滿懷期限待的盼着日子早些到來。
明天就是大魁認親的日子,她已經來了鄉里,就去供銷社看了看,家時有點心,比供銷社賣的還好,不過她還是買了二斤老式蛋糕,分成兩個小包拿回家,給高媽高爸送過去一包,又送到娘家一包。
「這幾天都折騰瘦了。」林母林母心疼的摸着她的手問:「建軍走了?」
「走了,剛他上了車。」林小曼說着往炕上一躺,「媽,我今天在家裏呆一天,我跟我婆婆說好了。」
「行行行,你想呆多久都行。我讓你哥去鄉里買塊肉去,中午給你炒粉條吃。再換塊豆腐去,給你沾大醬吃。」
林小曼愛吃豆腐,可不愛吃豆腐沾大醬,她忙道:「不沾大醬,切點蔥花,燒上點熱油拌一拌,再放點辣椒油和醬油。」
「行,那就擱油拌。俺小曼可會吃了。」
林小曼心想一塊豆腐,在她以前生活的年代裏,可以說是最常見的菜了,可現在這個可不是家家吃得起的,要拿黃豆去換,還要一兩毛錢的手工錢。
好多人家黃豆留着榨油,可不捨得拿去換豆腐吃。
吃了中飯,林小曼躺着舒舒服服的睡了半下午才爬起來。
馮桂春正在院子裏和林母說話,她有些納悶,「桂春你來找我?」
「是啊,嫂子,我有話想和你說。」馮桂春有些不好意思,「去家裏不太方便,我聽說你回林嬸這兒了,就過來了。」
林小曼心想應該死說得還是頭花的事,就是不知道她是嫌工錢少還是看好這個的利潤。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些小本錢沒有什麼技術含量的東西是不可能獨家一直做的,與其這錢讓別人賺了不如讓她去掙。
她把馮桂春帶進屋,給她拿了塊點心,馮桂春沒捨得吃,準備帶回去給兒子,「嫂子,這玩意這麼金貴,我拿回去行不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6s 3.944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