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至北海的官道上,自遠及近飛過兩騎,風馳電掣一般漸行漸遠;一個時辰後,此處官道湧來大量百姓,相互牽扶,黑壓壓的緩慢移動着。雖是各個面黃肌瘦,卻精神倍佳,仿佛此行的目的地是世外桃園一般。
這些百姓正是許家塢的民眾,辛銳三人在相助許褚退敵後,陳說利害,終於說得許褚帶領全塢百姓舉村遷往北海。
而許褚見辛銳年少有為,太史慈和辛霸又英勇無雙,自然生出惺惺相惜之感,遂拜辛銳為主,一時皆大歡喜,了卻辛銳一大心愿。
辛銳此刻甚是擔心北海局勢,因此和辛霸先行趕回,由許褚太史慈負責引領遷移百姓。
待到北海城下,不覺已過四五天光景,辛銳心中惴惴,趕緊進城,正行至城門處,卻被一聲喝喊驚了一嚇,忙勒馬尋聲音看去。
來者卻是孫乾,辛銳趕忙下馬,疾走至近前問道:「孫軍曹,這幾日城中境況如何?」孫乾並不回答,卻神情古怪地看着辛銳,緩緩反問道:「辛校尉這幾日卻去了哪裏?」
辛銳暗道不妙:莫非已被孫乾看破什麼?忙道:「啊,我去了趟陳留地界,這個……嘿!」
孫乾道:「兵臨城下,辛校尉還有空閒花上四五天光景到處遊逛,教孔太守和在下都等的煞是辛苦,不知是何道理!」
辛銳自知此事不好開脫,索性橫下心來,坦白道:「孫大人有所不知,其實那賊寇……在下已經早已降伏」,說着一指身邊的辛霸道:「此人便是黃巾渠帥管亥,現在卻是在下家將,改名辛霸,辛向民。」辛霸聞此言,也知事情有異,不由暗暗戒備,虎目直視孫乾。
令人疑惑的是孫乾不怒反笑,也並無懼意,依舊不溫不火對辛銳道:「辛校尉接着說。」
辛銳大駭,雖不明孫乾是何用意,但心中已知他早已瞧出端倪,諒也遮掩不過,遂接道:「其實那次在下對太守所言城外有饑民餓殍需要救助,實是扯了個大謊。那些錢帛糧草,都叫我拿去供給降伏之軍了。」
孫乾面上雖波瀾不驚,內心卻是翻江倒海,自己雖察覺到事情有異,卻不知辛銳小小年紀竟能如此移花接木,當然這其中並不排除太守孔融太過仁慈,但辛銳心智可見一斑。
只聽辛銳接道:「此次陳留之行,我又帶回千數村民,這些人將對北海城的建設起到重要影響。方今天下大亂,正是用人之際,因此人口多少,經濟水平如何,將成為立足世上的關鍵。」
孫乾沉思片刻,拉着辛銳道:「此地不是說話之所,請到舍下,我與君詳談。」
辛銳心中由驚疑不定轉為欣喜異常,慨然道:「就請帶路。」
三人疾步走入孫乾府第,辛霸在廳外戒備,孫乾稟退左右,將辛銳請到內室,坐定後問道:「那些軍兵抓回的俘虜莫不都是辛校尉的主意?」
辛銳道:「正是,不然為何我要強調軍士不准殺傷,只抓活的!」
孫乾咽了口乾唾,急道:「還有……」
辛銳不待孫乾講完,便搶道:「是,也是我用計叫人假扮逃荒百姓,以取得輜重。還有,黃巾賊眾盡皆歸附後,我將其少壯精銳者一千餘人編成私兵;余者令其屯田,亦加以訓練,稱之為『民兵』,又叫作『預備役』。」
孫乾摸摸下巴,暗自感覺還沒有落地,此時心中驚駭已無以復加。辛銳竟像是明白自己疑問一般,這尚且不算,可是辛銳口中的『屯田』『民兵預備役』,竟是自己從前聞所未聞,但經他一說又卻又令人覺得妙不可言。
孫乾便似着了魔一般,喃喃道:「何為『屯田』?何為『民兵』?」
辛銳大笑道:「你倒不必先直銷這些,只管記得我要在亂世成就一番大業即可,別的我們今後再詳談。」
孫乾如夢初醒,忙將辛銳扶上正座,跪地拜道:「主公在上,乾願效犬馬之勞。」
辛銳攙起孫乾道:「小子年幼,又無大才,安敢受先生如此大禮;幸得先生相助,大事可成矣!」
孫乾不然道:「主公乃神人異士,與年紀長幼無關。吾亦自負飽讀詩書,卻不及主公萬一,若是主公欲安世濟民,不才願聽驅馳,只是……」孫乾面色突然一沉。
辛銳道:「公佑不說我也明白,孔叔父乃當世大儒,學識淵博自不必說,難得的是更有一片愛民之心,我在此發一誓:倘若有兵來犯,我必力保北海城和孔叔父無憂;若我起事時,亦終生不與他為敵。如此公佑可放心了?」
孫乾大驚道:「主公真神人也。有主公這句話,公佑再無他心,必定全力支持主公大業。」
辛銳到此時方才徹底放下心來,點頭道:「有賴公佑。今日我等需先見孔叔父,將黃巾兵退之消息高知之,然後……我想差不多是徐州城前來求援的時候啦!」
孫乾原本還對漢室存有一絲眷顧,但聽罷辛銳講天書般的一番言語之後,自覺竟是欲罷不能,難以不對他言聽計從。
兩人一番談話,竟不知不覺過了兩個時辰,趕忙稍作打點,奔太守府而來。
孔融倒還是老樣子,並無看出有何不妥,辛銳知是孫乾在其面前為自己掩護,心下暗暗感激。
幾人入座後,孔融問道:「賢侄近來忙於軍務,甚是勞頓,我心中實是不忍!唉!怎奈我並不懂軍事,否則亦可祝賢侄一臂之力。」神情甚為感傷。
辛銳笑道:「區區小事,何勞叔父惦念!小侄因叔父信任才有此用武之地,倒要感謝叔父舉薦之恩。」
孔融點頭讚許道:「賢侄確是大才,你看這賊寇幾日竟是毫無興風作浪,賢侄功不可沒,我已上書朝廷,表汝為軍師將軍、兼北海兵馬都統領,此後北海軍務,全仗賢侄啦!」
辛銳暗道自己官運亨通,現在顯然已成為北海城的警備司令了,忙謝恩道:「多謝叔父栽培舉薦,五日之內,必破賊眾。」
孔融鼓勵一番,又忙着跟辛伯安談天論地去了,辛銳孫乾知趣地告辭出府。
回營路上,辛銳道:「還有事相煩公佑,請卿萬萬勿辭勞苦。」
孫乾道:「願聽主公調遣。」
辛銳道:「三五日之內,陳留許家塢的百姓會盡皆遷來此地,又有我安排屯田的黃巾餘眾,屆時恐人多生變,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之後還有東邊陳家莊百姓,要安撫他們,必須先發糧米,再安排住處,這可是一副重擔那!此事由你負責,怎樣?」
孫乾慨然領諾道:「這等安撫民眾之事在下還算頗有信心,請主公靜待兩日,乾必定會草擬一紙計劃。」
辛銳點頭道:「那我就放心了,有勞公佑。」
孫乾道:「分內之事,不足掛齒,那乾即刻便回府,起草文案。」說罷抱拳一揖,望自家府地去了。
辛銳趕忙回營,整點軍務,營中軍士一見辛銳,各個歡欣鼓舞,摩拳擦掌,皆以為辛銳是要帶領人馬出城殺敵。
這些軍兵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原本消極厭戰的他們,如今怎會鬥志如此旺盛,只知有這年幼主帥帶領,便所向披靡,戰無不勝。辛銳顯然已經在實質上與精神上雙重統治了整支部隊。
營中巡視一番,辛銳將辛霸派去城外老營,抓緊訓練,並讓他告知部下,不日便給不願從軍者安排住處,發放牲口農具和耕地。交待完畢,才鬆口氣向自己家去了。
辛銳行到辛府門口處,便見母親正倚門翹首,見是兒子歸來,喜的她趕忙迎上來,嘴裏責怪道:「銳兒都幾日沒有回家,聽說做了官,怕是早連為娘都記不得了吧?」手卻緊緊握住兒子,生怕一松便會不見一般。
辛銳扶住母親,心中一陣酸楚,強忍着道:「娘,我承孔太守委以重任,擔負着北海全城百姓安危,故此忙裏忙外,是以不得常侍奉娘的左右,還望娘親勿怪。」
母親拉着辛銳進內堂坐定,倒杯茶給他,看着他喝茶,眼中流露出無限慈愛,緩緩嘆道:「銳兒年少有為,當娘的高興還來不及,怎又肯責怪!娘亦非是不明事理之人,現下局勢你爹他也常跟為娘提起,因此娘支持你的作為。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安危,莫要輕身復險,我和你爹就只有你這點骨血,你要是……」說着眼圈發紅,便說不下去。
辛銳安慰道:「娘莫擔心,孩兒這不是很好嗎?再說孩兒身邊還有子義和向民,皆武藝高強,斷能保孩兒無事。」
由此辛銳便安心在家小住兩日,陪娘親和太史老夫人談笑開心,直到孫乾派人來請,方才離開家門,前往孫乾府上。
一見之下,孫乾髮髻蓬鬆,眼圈暗紅,面容甚為憔悴,便知他這兩日是晝夜勞作,辛銳不忍道:「公佑辛苦,可別累壞了身子。」
孫乾精神卻是頗為振奮,笑道:「乾無事,謝主公關心。」接着展開一紮表策道:「這是乾兩日來所列民眾遷移表,請主公過目。」
辛銳接過表策,展開看了起來,孫乾道:「糧食衣物可盡皆從府庫出具,至于田地,就城南五里處荒地開墾之,關於住所,屬下在城內已設置幾處,如果不足,再於城外擴建一所小城,由城內遷去部分住戶,余者百姓皆安頓於此;詳細計劃,表策都有明述。」
辛銳道:「好,就這麼辦。公佑將百姓分散雜居這點提的最妙,深合吾心。真是辛苦你啦!」兩人迅速前去落實計劃。
首先,辛銳帶兵殺入早已佈置妥當的黃巾營寨,卻見黃巾賊眾早已人去寨空;而後辛銳回稟孔融,說大勝而歸,賊亂已平;同時孫乾來稟城外饑民甚多,請求救濟,孔融見賊兵已破,憂慮全消,遂大喜允諾。
旬日,陳留許家塢族人和另外些許同來之千餘百姓被編排成三股,兩股安排於北海城內,另一股則先到黃巾老營暫住,糧食衣物發放十分及時。三股百姓協同編入民籍的黃巾降軍輪流墾荒,築小城。
許褚看得目瞪口呆,直嚷道:「若知有此美事,某家早來北海也,這下某家可餐餐皆飽了!」眾人大笑不已。
過不多日,陳家莊舉村遷至,陳老漢在得知賊兵已破後,感慨萬千,言而有信地帶領村民遷到北海城來。
一時間,北海熱鬧異常,可謂人多勢大;荒地開墾出幾千頃,眾志成城之下,小城不多時業已完工,幾股移民加上由北海城內遷去的商戶作坊,亦是欣欣向榮,一派繁華之景。
辛銳以太史慈,辛霸,許褚為將,在原有私兵基礎上又挑選精裝之士五百人,組成飛熊軍,強調馬戰步戰並舉的方針,由許褚統領,終日演習,只待大戰來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s 4.001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