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事務所 第四章 暗河

    「很多人在獲得這份異於常人的力量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唯我獨尊的想法。」陳陣道：「因為實在是太難得了，這份力量，幾乎是千分之一的幾率，甚至是萬分之一的幾率。但是，這份想法，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根本就微不足道。」

    他好整以暇的伸手，掌心對準了大媽的位置：「尤其是像你這種連最簡單的謀略都搞不清楚的傻子，更是如此。」

    「去死啊！」

    水刃降下。

    然後陳陣的手掌捏成了拳頭。

    嘭！

    操縱水刃的大媽只聽見一聲如同水泵爆開的巨大聲響，緊接着心口就傳來難以忍耐的絞痛。

    陳陣頭頂上的水刃，腳底下的漩渦應時而破。

    他慢慢走到捂着心口顫抖抽搐的大媽面前，俯身。

    說是大媽，其實這個中年婦女還算長的風韻猶存，也許是被水系異能同化的緣故，頭髮和眉毛都呈現一種微微蕩漾的湛藍，半掩在沙漠下面的，是一條流線型的魚尾巴。

    如果是在廢鐵城之中賣的話，這種女人應該還能賣的上一個好價錢，他想道。

    可惜陳陣並不做這種生意。

    無他，太掉價了。皮肉生意除了需要足夠的實力之外，都是要用臉皮去做的。陳陣可丟不起那個臉。而且他只要接下一次委託，就足夠別人賣上百十來個上等貨色，這種生意在他眼前更是成了雞肋。

    「想好怎麼死了嗎？」

    風中隱約傳來陳陣的問詢聲。

    「真是慈悲啊，你們這種高高在上的語調。」出乎意料，大媽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也許在成為異能者（怪物）的那一天，她就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

    「高高在上，不，這麼說吧，只是我覺得這麼說話比較酷罷了，你放心，無論是什麼死法，都不會太痛苦的。」

    陳陣轉頭道：「胖頭魚，你需要一個異能者的人頭。」

    「我嗎？」胖頭魚指着自己的鼻頭，有些難以置信，「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陳陣道：「她已經被我用念力捏碎了心臟，現在所有的異能都在供給她已經乾枯的生命，我就不必動手了。」

    雖然這麼說，但陳陣臉上依然掩飾不住對於死亡的厭惡。

    他不喜歡死亡，更不喜歡殺人。但他該對敵人下手的時候，更不會因為厭惡而有絲毫的猶豫。

    只是在勝券在握的時候，他不介意將這一份功勳讓出來。哪怕目前這份功勳僅僅可以在廢鐵城換的一個長久居住的名額。

    「謝謝。」

    相處了這麼長時間，胖頭魚當然了解陳陣的想法，這絲毫動搖不了他的感激。

    一份廢鐵城的長久居留名額，可不是他一介區區普通人隨便就能夠拿到的——尤其是異能者的屍骸本就珍貴無比。

    「動手吧，再不動手，這個女人就涼了。」

    胖頭魚還在猶豫，陳陣已經走到他身後，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屁股上：「笨蛋！給到你手上的東西你都不敢拿，要你有何用？」

    「是！」

    本身就是賭徒的胖頭魚喘了兩口粗氣，從腰間拔出一把防身的匕首，面相兇狠的咆哮着，然後對着面前的女人合身撲了上去，他拿着匕首的手很穩，直接割破了對方的咽喉。

    呲——

    ——血流出來的時候，很像控制水刃，從體內流出來的念力一般。

    視線漸漸開始模糊，她也許是想起了太多以前的事情，或者她的一生也有太多的遺憾。

    只是這些遺憾，隨着這一刀下去，變成噴灑在沙漠之中的血漬，然後在漫天的風沙中消失無蹤，仿佛世界上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

    她死的也沒有太多的痛苦。

    從心口的位置取下一個凝結的藍色結晶體，胖頭魚用袖子仔細的擦了擦，然後放入自己的口袋。

    接下來的事情，只需要聽陳陣的指示就好了。

    因為，極夜，已經來了。

    什麼是極夜？

    如果是世界發生異變之前的舊世紀，極夜是不可能在這裏出現的，只會出現在地球的兩極地區，而極夜的定義，也是可以用很多詞彙和科學的方式去解釋。

    這個世界最大的變化，其實也是從一場莫名其妙的極夜開始。

    而敢在日夜交替的時間裏仍然在室外活動的，基本上沒有辦法存活下來。

    所以這時候胖頭魚沒有動。他沒有辦法解決這他問題，他下意識相信陳陣能夠有辦法解決。也只能相信陳陣有辦法解決。

    「極夜啊，真令人懷念，上一次遇到這種東西，還是十年前了。」

    遠處的風暴呼號着奔襲而來，帶動着直上雲霄的滾滾沙塵，猶如一隻極度饑渴的巨大饕餮，張大着巨口吞噬它能夠遇上的一切。

    十秒，九秒，八秒……沙塵暴淹沒了整個世界。

    塵埃遮蔽天空，大地迎來了極黑的永夜。

    陳陣究竟去哪裏了呢？

    他和胖頭魚兩個人正在暗河裏。

    其實沙塵暴襲來的時候，這條暗河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漲潮，因為就在他們拿到酬勞折返的時候，暗河源頭處就已經堵住了。

    而且是魚美人大媽自己跑過去堵上的。

    這也很好地解釋了她為什麼直到沙塵暴出現，都不願意離開的原因。

    當然，哪怕陳陣和胖頭魚兩個人再感激美人魚大媽，人死也不能復生，這件事真是令人特別的遺憾。

    存在於沙漠底下的暗河是一條古怪的甬道，高到胸口的水深，以及甬道之中如同星星般閃爍的青苔，構成了一個夢幻般的世界。

    陳陣和胖頭魚水性不錯，兩個人順着暗河往下，漫無目的的遊動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因為要隨時警惕着可能存在的潛伏者和水生動物，但是直到他們游出去數十公里，都沒有發現任何生物的跡象，就好像這一段的暗河，就只有那些青苔活着一樣。

    游累了背靠着甬道，陳陣扭了扭酸澀的脖子，腦後勺不小心從牆上刮下來一塊散發着光芒的青苔。

    「boos，你看這些東西。」

    胖頭魚雙手捧着剛剛掉到水裏的青苔。

    一脫離甬壁，那些青苔紛紛就失去了光芒，變回了普通的模樣，這個細節引起了陳陣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