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談話無疾而終。
慕南風回京述職,日程是早就定好的,關于歸期也早就規劃好。
當初因為鳳時年有想過要立後,所以預備讓慕南風留在京城的時間是半年。
可是現在慕南風才回京不足一個月,就上摺子請命提前歸程。
鳳時年壓着摺子沒批——因為他在猶豫,如果准了,那慕知意就一個人留京,到時候想接她回宮肯定輕鬆很多,但是立後之時,慕家一個長輩都不在,這也不合適。
思來想去,鳳時年最終決定先把摺子壓着,得空去侯府探探。
一眨眼,慕知意已經離宮將近一個月。
她在的時候,想倒是經常想,但也沒別的感覺,因為她就在宮裏,鳳時年想見隨時就能見着。
現在她不在了,感覺宮裏頭的妃子們顏色都寡淡了下來,再也尋不着像慕知意那樣鮮艷烈酒一樣的容顏。
葉琉璃床上再如何了得,也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鳳時年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覺得只要一想起慕知意,心裏頭就癢得不行。
這天傍晚,尋了個由頭,便擺駕威遠侯府了。
他這時間挑得剛剛好,到了侯府,和慕家兄妹一起用膳,到時候都晚了,慕知意肯定心疼他,若是留他在侯府將就一晚。
他的理由也就充足了——一國之君豈可夜不歸宮,索性賢妃就跟着他一起回宮去吧。
她定是不會拒絕的。
這麼一想,鳳時年腳步越發急切了起來。
只是不湊巧,侯府用膳的時間未到,他也不可能一去就指名道姓的要見慕知意,只能以查看漠北布兵圖為由去了慕南風書房。
君臣二人一直在書房裏聊到掌燈時分,最後還是慕知意過來敲門,說晚膳備好了,兩個男人才踏步而出。
二者視線皆落在少女身上,鳳時年心神微盪——一段時日不見,賢妃顏色越發美艷了。
宮中除了皇后,其餘妃嬪皆不能穿大紅,而宮外就沒那麼多禁忌了。
此刻慕知意就是一身烈烈紅裙,襯得她好似開至荼蘼的繁花,美得烈焰至極。
而慕南風也注意到了,小意平常並不怎麼常穿顏色鮮艷的衣裙的。
是因為鳳時年來了,所以……女為悅己者容麼?
而身為視線所及之處,唐薄荷毫無所察——真的只是巧合而已,就衣服的顏色,哪有那麼多考究。
君臣三人表面融洽的用完膳,讓鳳時年可惜的是,慕知意沒有留他,甚至連囑咐一聲路上當心也沒有。
他如何能甘心,這一趟出宮,到現在,連和她獨處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回宮算什麼?
鳳時年也不擺架子了,用身份壓慕家兄妹,讓慕南風先迴避,他有幾句話想私底下交代慕知意。
慕南風沒說話,慕知意也沒說話,片刻後,年輕的威遠侯沉默退下。
皇帝也遣退了侍衛,直到周邊無人,鳳時年再也隱忍不住,一把上前握住唐薄荷雙手:「小意,你氣消了沒有?跟朕回宮好不好?」
唐薄荷一時沒反應過來,被他握了個正着,她有些驚訝的看着皇帝。
鳳時年回望她,丹鳳眼裏含情脈脈:「朕知錯了,只要小意隨朕回宮,朕立刻尋個由頭將葉琉璃送走。」
這要是放在往常,唐薄荷只怕早就冷笑出聲了,可是眼下……
想起和哥哥之間的僵局,唐薄荷思慮片刻,最終點頭:「你先准了我哥哥的摺子,等我哥哥啟程,我便隨你回宮。」
如今怕是只能用鳳時年的身份來讓哥哥退一步了。
她真的很快就能處理好黑化值,等這裏的一切都解決完了,她一定快馬加鞭去漠北找哥哥。
鳳時年大喜,只當這段時間不見,慕知意也終於忍不住了。
他握住少女雙手,越發靠近,俯身就要親昵一番:「小意,朕想你想得緊。」
慕知意忍着不適躲開,面上一片嬌羞:「皇上別這樣……這裏是侯府,等回了宮……」
夏夜的風微涼,拂過繁花似錦的花園,偶有夏蟲低空飛過,某個時刻,卻突然噗嗤一聲,化成齏粉散落。
那是……隱在暗處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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