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鴉兒聽了王力的描述後,雖然想親眼看看楚國夫人玩樂的場面,但最終寫信沒有要畫像。
她已經冒着不能為外人見的風險,只是因為他一句話,給他送來了一副畫像。
人要知足。
他應該讓她看看他,只可惜沒有畫師,那就做兩件衣服送過去。
不知道她看到了會怎麼想。
時隔半個月後,他收到了她的回信。
她說,望相守。
武鴉兒在桌案前停下走動,手按着桌角搓了搓,所以,她是那個意思吧!
「烏鴉,你什麼意思啊?」王力扭了扭脖子,「你看個輿圖,來回走什麼?」
武鴉兒哦了聲:「我在想事情。」
王力一副看穿他的神情,斜眼看桌上:「想什麼事情?想楚國夫人吧?信來的倒是頻繁,就是兩手空空。」
這次又是什麼都沒有給!
武鴉兒笑了,開心的事還是忍不住要分享:「她說,兩年後就讓我娘和我團聚。」
王力沒有絲毫的開心,反而有些驚嚇,一臉戒備:「她這是什麼意思?兩年?時間都許諾了,她要什麼?她要我們拿什麼來換?」
武鴉兒笑道:「天下太平吧。」
拿天下太平來換?王力瞪眼,什麼意思啊!她是天皇老子嗎?真敢開口。
「她是說時局會越來越好,等我們都得勝,重歸太平,就是親人相見的時候了。」武鴉兒笑道。
王力呸了聲:「這不是胡扯嗎?兩年就能太平?安康山就能敗了?現在安康山可是要稱帝了,其勢洶洶,她怎麼知道兩年後發生什麼?她真是神仙啊?我看她就是心懷鬼胎,不知道又要做什麼妖!」
武鴉兒擺手,再次走到輿圖前端詳:「我認為她的預測很有道理,安康山雖然現在看起來還勢力洶洶,但此時已經不是先前剛叛亂時,叛軍之力不是,衛軍之力也不是,賊勢兇猛,但根基薄弱,後力不足,接下來必然是越來越衰敗。」
他伸手點在輿圖京城的位置。
「最多兩年,我一定能殺了安康山。」
「你要是這樣說我也不是不信。」王力摸着下巴,但又警告,「那女人分明是在故意恭維你,不知道要算計什麼,你可別被她迷惑。」
武鴉兒笑道:「她再迷惑我,也不過是武少夫人迷惑武都督,里外都是一家人。」
這話聽起來.....好像跟以前一樣,以前武鴉兒也總是這麼說,那個女人打着他妻子的旗號,那麼她做的事得的功勞自然能也要屬於武鴉兒,但這次聽,不知道為什麼耳朵有些發癢。
王力伸手挖了挖,可能是天太熱得緣故,他丟開不管,哼了聲:「一家人也要分個高低主次!你看她,越來越高高在上了,除了好聽話什麼都不給,連兒子女兒都要我們養,還不給錢。」
武鴉兒笑而不語。
有些開心的事,不能與人分享,比如她說她和娘一起來與他團聚。
門外腳步急響,伴着守衛稟告:「急信。」
信?又有信來?武鴉兒和王力都看向門外,信兵衝進來,雙手高捧:「宰相急信。」
崔相爺啊,武鴉兒神態平靜,王力撇撇嘴:「肯定還是那老一套。」
武鴉兒接過信打開,面色微微一變。
「怎麼了?」王力忙問,探頭來看。
武鴉兒手中的信打開裏面還是一封信皮,上面有清晰的玉璽大印。
王力嘶的一聲。
武鴉兒已經說道:「陛下的信。」
陛下的信叫聖旨,以往也來過幾次,雖然路途遠,時局亂,聖旨來的時候還是規格高一些,有太監跟隨。
崔征以朝廷名義發來的信叫公文,就只用信兵來往,這些是最常見的。
這次為什麼把皇帝的信藏在公文里發過來了?
被王力請過來的將官們坐了一屋子,神情凝重安靜無聲的看武鴉兒看信,直到武鴉兒抬起頭,一群人恍若躍出水面的魚紛紛的張開嘴。
「出什麼事了?」
「皇帝被人害了嗎?」
「麟州危急嗎?」
武鴉兒看着湧來的詢問,忙安撫大家:「不是,陛下一切都好,麟州一切都好,陛下之所以把信放在公文里,是為了我們。」
為了他們?諸人不解。
「陛下說,最近朝廷里議論的多,我們一直拒絕回去,如果再送聖旨來,會讓我被人詬病。」武鴉兒道,微微一笑,「所以陛下就想出個辦法,把信假借公文的名義。」
這樣啊,諸人你看我我看你,魚兒落回水中:「皇帝還真是想的多。」「那陛下寫信做什麼?」
武鴉兒看着信,陛下說雖然知道這樣頻繁的詢問不合適,但請體諒他在麟州的不安,時間這麼久了,天下依舊沒有太平,安康山在京城還要竊國,他實在是寢食不安日夜難眠。
「鴉兒,朕不是不信你,從你殺過重圍出現在朕面前的那一刻,你就是朕在這世間唯一依仗。」
「所以朕常想詢問你這裏的情況,想要知道你什麼時候回麟州,想要知道京城能不能打下來,不是催促你不信任你,是因為信任你,朕才想聽你說,只有聽你說,朕才安心。」
聽完武鴉兒念的信,在座的將官們有的欣慰有的笑有的撇嘴。
「我就說,陛下是相信我們的,也就那些大臣閒着沒事整天折騰我們。」
「陛下也不容易啊,被這些大臣欺負的,給烏鴉寫信還要偷偷摸摸。」
「我覺得要是真安心,就不該寫信,問都不問,就像我,烏鴉讓我打哪我就打哪,讓我撤退我就撤退。」
「呸,你算個啥。」
廳內嘈雜熱鬧,武鴉兒含笑制止大家:「朝廷公文要肅重。」
王力也在一旁點頭:「大家出去說話都注意點,朝廷的這些人,跟咱們這些大老粗不一樣,咱們隨口說說,他們可就能想出別的意思。」
廳內諸人鄭重應聲是。
「烏鴉,我看陛下其實還是想要你回去,或者進攻京城。」一個男人說道,看了眼武鴉兒手裏拿着的信,「皇帝的姿態,已經放低到私信的地步了。」
這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皇帝跟他們不一樣,皇帝是天之子啊。
「要不,你回去吧。」
「對,你回去,我們兵馬不回去,我們背後還有老都督的大軍,相州不會失守。」
大家七嘴八舌建議。
武鴉兒站在輿圖前端詳一刻,搖搖頭:「不行,相州是對付安康山的要害,不能有半點損失,而且,將來拿下京城,這裏是最大的蓄力之地。」
「那要怎麼辦?」王力問。
武鴉兒道:「我給陛下把這些說清楚,這一次我會告訴陛下,兩年,最多兩年,京城一定能收回,到時候,我用安康山的人頭恭迎陛下回京。」
兩年?廳內諸人愕然,除了王力。
「烏鴉,你已經算好了?」
「原來兩年就能成啊,那日子也沒多少了。」
大家議論紛紛,對武鴉兒的話深信不疑。
王力撇撇嘴,這可不是武鴉兒說的,這是那個女人說的!
這個烏鴉,竟然對那個女人深信不疑,還敢拿去跟陛下說!你信那個女人,陛下會信嗎?
......
......
麟州的魯王府,入夜還亮着燈火,間間宮殿裏都在做針線,女子們眼睛被燭火熏的流淚也不停下。
皇后公主們都卸下珠寶釵翠,穿着粗布衣衫,跟着宮女們學做針線。
如今宮中一切吃穿用度都節儉,大家都穿自己做的衣裳,吃自己做的飯菜,與天地同悲,與民同苦。
皇帝不用做針線,湊在燭火下批閱奏摺,眼也熏的通紅,此時看着手裏的信,眼淚忍不住流下來。
「大喜啊大喜。」他哽咽道,「再有兩年,朕就能見到父皇皇兄他們了,朕就能將他們安葬入土為安了。」
說着伏案哭起來。
「父皇啊,兒臣不孝,現在還讓你們暴屍荒野。」
崔征在一旁道:「陛下,先帝和太子臣出行前都安置好了,雖然沒能入地宮,但還算體面。」
皇帝抬起頭用袖子擦淚:「相爺,朕不是怪罪相爺,朕...」他抬手拍心口,「朕一想到,安康山那個惡賊常去驚擾父皇和皇兄,還要把他們安葬,朕夜夜不能睡,就怕夢到先帝,朕沒有臉面啊。」
「天下一日不太平,安賊一日不除,死人活人都沒有臉面。」崔征肅然道,不再理會皇帝的哭哭啼啼,看他手裏信,「武鴉兒說兩年後才能收復京城?」
「是啊,朕沒想到武都督如此乾脆說出了時間,可見心有成竹!」皇帝擦了擦淚,難掩激動歡喜搓了搓手,想到什麼又看崔征,小心翼翼問,「相爺,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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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開書一周年,這一年更新了一百萬字,相比以前少了很多,承蒙大家不棄,成績還不錯,此時在朋友家我認真的想了想,我還有濃厚的講故事的欲望,還有努力想要寫更好的欲望,每一本書都努力的寫新的內容把故事寫的有趣,我覺得我還真不錯哈哈,拱手一禮,多謝各位捧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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