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心記 第一百零八章 不老藥

    李天師知道金貴妃在生他的氣,氣他反應不夠機敏,氣他在張惟昭惺惺作態之後沒有回擊。

    可是他想做的把戲張惟昭都已經提前做了,他再做一遍,還沒有人家做的好看、有聲勢,那不是弄巧成拙嗎?

    對方有備而來,還有太后撐腰,所以李天師決定今日先偃旗息鼓,事後再做籌謀。李天師不管金貴妃再怎麼使眼色,一直站在那裏裝鵪鶉不動窩。

    中元節的法事過後,昭明真人的美名傳遍京城。

    一個年紀輕輕的坤道,道法竟然不輸修行多年的李天師,有人就傳說張惟昭是西王母身邊的神女轉世。另一些人附和說,西王母主掌婦女生育,故而張惟昭非常擅長接生,無論多艱難的生育,到了她的手上都能保得母子平安。還有人說,張惟昭對幼童最是和善,小兒夜啼、身體虛弱,只要請她來頌咒祈福,馬上好轉。

    一時之間在京城婦人之中,無論貴賤,都以能見昭明真人一面為榮。

    卻說中元節那日張惟昭在法會上神威大顯,實際上並不是她法術了得,而是有一個團隊在背後做技術支持。

    比如煙火升騰、斬妖見血,這些道術秘法就是一些簡單的化學反應,但是只有化學反應還不夠,必須和舞蹈、唱誦這些儀式化的東西結合起來看上去才有神乎其神的效果。這些東西,對張榮鯤來說自然不在話下,他不僅將道家的密儀盡數教給了張惟昭,還對其進行了改良,力求能壓過那些老派的天師一頭。

    再如青鳥,卻是陳祐琮的主意,他覺得只誅妖氣氛太沉重了,他更希望人們能夠把張惟昭當做帶來幸福和吉祥的使者,而不只是誅殺妖孽的金剛,所以親自安排了這一出。

    太后也被請來到法會上坐鎮,以免金貴妃等人弄鬼不成,惱羞成怒,痛下殺手。這樣的熱鬧的事情,太后怎麼會不想參與呢?當下滿心期待地等着看好戲。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主動迎擊,這是張惟昭一貫的準則。這一次的勝利,不僅使張惟昭和陳祐琮十分歡欣鼓舞,也讓太后很是開心。陳祐琮和太后這次親身體會了張惟昭經常掛在嘴上的「組隊打怪」是什麼意思。太后這段時間更頻繁地聽到張惟昭提到張榮鯤,對這個一身本事,想法出人意表的老道長更是好奇了。

    這段時間,太后的長樂宮裏祥和歡樂,金貴妃的安喜宮卻正與此相反,充滿壓抑沉鬱的氣氛。

    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自從法會結束之後,金貴妃並沒有再摔東西發落宮女,而是按捺住性子開始好好思慮。

    她覺得自己自從做了貴妃以來,在後宮罕有敵手,所以就大意了起來。像張惟昭這樣的小卒子,只說是伸出一隻指頭就碾死了,結果卻被她沿着手指爬上來,咬得人生痛。

    這個丫頭,對她不能再小瞧輕敵。因為不僅她現在已漸成氣候,她後面站着的太后和太子也勢力逐漸壯大。正面壓服不是明智的做法,對方是光腳不怕穿鞋的,那種市井潑皮一樣不管不顧的勁兒,連金貴妃這樣面冷心硬之人也覺得有些棘手。

    金貴妃召來了李天師、童真人和汪直一起商量對策。

    李天師和汪直都曾經馬失前蹄過,因此都不好貿然開口。

    那位號稱有陰陽眼的童真人,卻沒有那麼多顧忌。他眼上依舊蒙着布帶,氣勢卻絲毫沒有被這布帶影響,向金貴妃行禮說道:

    「貴妃娘娘休要煩惱,眼下那張惟昭乍蒙聖恩,氣勢正盛,才會這麼難對付。依貧道之見,不如從長計議,先揚後抑,迂迴取之。」

    「什麼叫做先揚後抑,迂迴取之?」金貴妃問道。

    「她想要出名,就讓她好好出一回名。想要招攬人心,就送人去給她招攬。但需知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登高必跌重。她才多大年紀,能有多少實在本事?等陛下發現她只是徒有虛名,大有欺君犯上的嫌疑,就是她好日子到頭的時候了。」

    金貴妃緩緩點頭。

    張惟昭發現,七月十五中元節法會之後,金貴妃那邊消停了很多。金氏一系的人不再明里暗裏找她的麻煩,飛仙宮也修建得很是順利。

    甚至,她還收到了一些汪直向她示好的信息,比如,在她到飛仙宮查看修建進度的時候,有兩個小宦官站在她不遠的地方,用明顯可以使她聽到的聲音「竊竊私語」,說內刑堂的宦官田茂如何多行不義必自斃,前幾日被提督大人處置了。

    張惟昭知道這是說給她聽的。

    害死綠蘿的兇手死了,張惟昭並沒有感覺多輕鬆。她當晚回到凝香館,舉行一場小型的鍊度科儀,為綠蘿誦經超度,願她的靈魂能夠解脫痛苦,往生樂土。同時也為田茂念了幾卷經咒,也希望他能夠滌除罪孽,脫離苦海。

    金貴妃暫時消停了,皇帝陳見浚這邊又不淡定了。為什麼?就是因為張惟昭在中元節上做的那些法術。


    皇帝倒不是對法術多感興趣,他感興趣的是,張惟昭法術中和西王母相關的部分。

    陳見浚把張惟昭叫到了西暖閣,把所有的人都屏退,開口道:

    「你中元節法會施行的那些法術,我知道問你你也只會說天機不可泄露,所以我就不問你了。」

    張惟昭低着頭給陳見浚行了一禮,什麼也沒說。

    「但是,有一件事朕希望你老老實實回答。」陳見浚雙眼閃亮地看着張惟昭:「世人傳說西王母有長生不老藥,可是真的?」

    「我不知道。」張惟昭想也沒想,隨即回答。

    「你不知道?」陳見浚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你不是連西王母的信使都能招來,你說你不知道?」

    「世人是傳說,西王母有不死之藥。若有人修煉成仙,就可以得西王母賜藥,從此永享長生,逍遙天外。但那時成仙之後的事,與凡人無關。」

    「也就是說,除非得道成仙,否則是無法得到不死藥的?」

    「正是如此。」

    陳見浚長長嘆了一口氣,半天沒有說話。

    再開口時,他的話音低沉了很多,沒有了方才高昂的興致:「人死了之後都會往哪裏去?」似是詢問,又似是喃喃自語。

    「往各種不同的地方去。」張惟昭回答。

    「難道果真有天堂地獄?」陳見浚人到中年,最大的執念就是生死問題。

    「一念即為天堂,一念即為地獄。」這是張惟昭的學習心理學之後的真心感觸。

    「休要拿這樣的話來糊弄我。」陳見浚現在對這個還不理解。

    「這世上有不同的世界,我們所處的世界只是恆河一沙而已。」這也是張惟昭自身的真實經驗。

    「其他世界會是什麼樣子的?」陳見浚此時,仿佛退行到了天真孩童的時期,對宇宙生存這些本源問題充滿了疑問和好奇。

    「有些世界和我們相似,有些很不相同。比如在有的世界裏,人們確實能飛行在天上,潛入水底,生命延長,智慧增長,食物充足。但仍然有很多問題,也仍然逃不脫生死大限。」這就是張惟昭曾經生活過的世界,張惟昭提起來有無限感慨。

    「真的嗎?果真有這樣的世界嗎?」陳見浚充滿了嚮往。

    「果真。」

    「這樣看來,生死也沒有那麼可怕。」陳見浚喃喃道。「可是我還是勘不破。」倏然轉過身來對張惟昭說:「如果沒有長生藥,那重回青春的藥有嗎?」

    「重回青春不可能。但卻有法子可以儘量延緩衰老,這法子就是修行養生。就是陛下您正在做的這些。」

    「打坐修煉性情,做五禽戲健體,這些她都不喜歡做。最好是有煉製好的丹藥拿來服用,簡單便宜。」陳見浚嘆息道。

    張惟昭恍然明白了:「陛下說的是,貴妃娘娘?」

    陳見浚點點頭半天不說話,他的心思十分複雜。首先當他問張惟昭世間是否有不老藥的時候,是為自己問的。他現在雖然不再總懷疑自己到三十八歲就會死,但一步一步出現衰老的跡象卻是顯而易見的。如果能夠有不老不死藥,讓他不再恐懼死亡的降臨,那是多好的一件事啊。他也知道這件事太過離奇,但還是抱着萬一的希望,但果然還是失望了。

    其次,當他問有沒有重回青春的藥時,卻主要是為金貴妃問的。他當然希望把自己年輕健壯的歲月保持得久一點,但更希望的卻是能夠喚回當年那個充滿生氣和柔情的金貴妃。

    她比自己大十七歲,自己並不在乎她的年長。但是隨着她年齡的增加,她的戾氣一天比一天重。她只埋怨自己不像以前那樣對她衷情依戀,可是她自己也不再是從前那個金鈴兒了。以往她見了他總是滿心喜悅,可是現在,即便是她在笑,他也能感覺到她心裏充滿着愁苦、擔憂和憤怒。

    他希望她能和他一起修行鍊氣,但金貴妃卻對此不感興趣,只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對他的追索上。她希望她永遠陪着她,看着她,讓她安心,永遠不要看向別人。似乎只要陳見浚做得到這些,她就會不再衰老,不懼死亡,再無遺憾。



第一百零八章 不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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