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雖然想把罪責都推到金貴妃那裏,可張惟昭知道,這個人本身就是個嗜虐成性的人,他在內刑堂,在看到別人遭受痛苦時,那種躁狂興奮,雖然他已經極力掩蓋了,但卻逃不過張惟昭的眼睛。
遏制住自己想要一刀切斷汪直喉管的衝動,張惟昭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問道:「你用這根東西侵害過多少女子?」
汪直喉頭咯咯響了幾聲,卻沒有說話。
張惟昭也不逼迫他說話,而是繼續用冰冷的聲音說下去:「當你凌虐那些少女的時候,覺得自己特別像男人吧?簡直比那些肢體俱全的男人還要像男人。」
汪直平生最恨別人提起他是閹人這個痛處,自從他擔任司禮監提督以來,根本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今日張惟昭用這樣輕蔑譏諷的語調說起他的生理缺陷,讓他氣得幾乎要發抖,卻又告訴自己無論如何要隱忍下來,只要他能好好活着,今後自然要千百倍還報回來!
但是張惟昭絲毫不理會他的憤怒,吐出來的話越來越鋒利:「只可惜,無論你怎樣妄想通過那些少女的痛苦見證你的雄風,都是沒有用的。閹人就是閹人,這樣殘暴的shi虐,只能說明你的無能。真正的男人,是很樂意用他的身體來讓女人感到愉悅和滿足的,只有無用的閹人才會靠凌虐女人來掩蓋自己的殘缺。」
「閉嘴!我要殺了你!我要活剝了你的皮!」汪直忍無可忍,衝口而出!張惟昭在說着這些的時候,仿佛把他做過的那些事情看得一清二楚,把他那些隱蔽的快感和痛苦也看得一清二楚。這樣仿若被剝得精光,將自己破損的身體展露在對方尖利的視線下的感覺,讓汪直覺得要發瘋。
張惟昭知道汪直已經氣瘋了,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汪直她現在還不能殺,因為若汪直身死,萬貴妃就會利用這個事件大做文章,攻擊張惟昭,以及張惟昭身後的太子,局勢就會徹底失控。
但是,她卻不能放過汪直。她要在精神上擊垮他,讓他想到自己的時候就會覺得憤怒和恐懼,無法頭腦清醒地做出判斷。像汪直這樣被閹割過的人,外表越是狠厲,內心越是脆弱。他追求一種絕對的掌控感,若你打破他「我很有力量,我比一般的男人更男人」的幻覺,他就會陷入狂亂和自我懷疑。
「實際上,你大可不必通過這種等而下之的方法來證明自己像個男人的,你可以重新做回一個完整的男人。」張惟昭說。
汪直還陷入在極度的憤怒中,在心裏把張惟昭虐殺了千百次。同時他在極力調動自己的四肢,想要儘快從那種麻痹感當中恢復過來。所以張惟昭說的這句話,他全當是耳旁風。
「再造y具,這種手術雖然有難度,但並不是不可以做。」張惟昭接着說。
這句話,汪直卻無法聽而不聞。實際上,這十幾個字聽在汪直耳中,就像響雷一般震撼。
「你說什麼?」雖然明知道張惟昭說這些話時不懷好意,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張惟昭卻不管他,自顧自說下去:「取自身上臂的皮做外皮,手臂內側細嫩的皮膚縫成一個管子形成尿道,取肋骨軟骨作為支撐,縫製成一個完整的y具。將腹股溝的舊傷疤剖開,尿管與新造的尿管連接好,血管與新y具外皮上的血管接駁,軟骨安放周正,臥床靜養一個月可以癒合。若是手術做得成功,可如常與女子j合,只不會致其懷孕而已。」
「這世上哪有活剝人皮來治病的醫生?你完全是胡說八道!」雖然是在痛斥,汪直的聲音卻中氣不足,帶着顫抖,與其說是批駁,不如說在求證。
哪有這樣的好事?切掉的命根子還能再造一個新的裝上去?這肯定是張惟昭妖言聳聽,故意來激惹他。
汪直並不是自己情願入宮的。他原來也是好人家的兒孫,兵亂中被當做戰俘抓獲,因為他模樣好又聰明,就被送去淨身。當時小,雖然覺得又痛又恥辱,但還不明白淨身到底意味着什麼,只想能好好挺過去活着從蠶室里走出來。
跟他一起被送入蠶室淨身的男童總共有二十個,去過勢當場就死掉的就有八個。去完勢沒癒合好,動不動就尿在身上的有兩個,這兩個人都被扔出去自生自滅了。剩下被送入宮中只有十個。這十個人中,只有他一個進了紫禁城,其餘都在外圍做苦力。
隨着他年紀漸長,淨身帶給他的恥辱越來越強烈。他想盡一切辦法往上爬,想要用權勢來彌補自身的殘缺。卻發現,越是位高權重,這個殘缺帶給他的遺憾越多。因為他雖然擁有了地位和權勢,卻沒有可以分享的人,沒有人真正從內心愛重他,周圍的人要麼怕他,要麼利用他,卻沒有人把他當人看。
在做了司禮監的提督之後,他私下裏尋找了各種奇門偏方,暗訪了許多名醫,想要得到一個能夠讓y莖重生的妙法,但沒有一個法子真正管用。後來他也死了心了,只常年喝一種湯藥,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不是那麼尖利,肌肉不是那麼綿軟,維持一種相對男性化的外觀。
可是,現在張惟昭卻說,她知道一種法子,可以讓他重新擁有早已失去的那個重要部分。而且將這個法子的具體步驟也描述得十分清楚。
那麼多技術高超的名醫都沒辦法做成的事,偏偏她這個年輕的丫頭說有辦法治,這怎麼可能呢?這絕對不可能!
這樣告訴自己的時候,內心卻偏偏有一個聲音說,萬一,如果萬一是真的呢?如果萬一,她能讓自己從此擺脫這份恥辱,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呢?
汪直內心激盪不休。
「你若不願相信,那就不相信好了。」張惟昭說的風輕雲淡。
「天下高明的醫生我見過不少,從沒有一個人提到過這種方法。」汪直咬着牙說道。
「關於醫術,你才知道多少?你沒見過就是沒有了?我見過這樣的醫生,也見過做過這種手術的病人。」實際上,張惟昭在前世的諮詢者當中,就有過一例做過y莖再造手術的來訪者,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孩。
「就算你見過,你也不一定就會做!」汪直道。
這麼簡陋的激將法,張惟昭怎麼聽不出來。
「若我不會的話,大炎也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了。」張惟昭回答得很乾脆。如果在軟硬件設施一應齊全的情況下,按照流程操作,她也是可以做的,成功的概率是多少她不敢保證。實際上,這方面最高明的專家也有失敗的例子。但是在大炎這樣的簡陋的醫療條件下,要做成這種手術基本不可能。然而這些她是不會告訴汪直的。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儘管內心非常渴望,但是汪直還是沒有完全忘記談判的技巧。「你想讓我做什麼?」只要張惟昭向他提條件,他就可以向張惟昭提條件。
「我不想讓你做什麼。我只是醫生的癖好發作,看到人有毛病就會忍不住心裏一步步設想要怎麼治罷了。」張惟昭絲毫不露破綻,「現在說完了,我要回去了。」
說着站起來要走。
「昭明真人請留步!」汪直低聲喊道。
張惟昭停下了腳步。
「以往種種,都是我狗眼看人低,得罪了真人,以後我願意唯真人馬首是瞻,絕無二心!」汪直暫且把臉面放在一邊,低頭服軟。
「若我說你的毒並無大礙,不過是傷口中滲入了少許蔓胡藤研磨的粉末而已,再過一會兒就手腳就能活動了,你還願意向我低頭賠罪嗎?」張惟昭停下來回頭道。
「我對真人是真心敬服!對以往罪孽的懺悔也是真心的。只因我以前沒有機會聽聞道法,陷於魔障。今後願追隨真人左右,精進修行!」汪直之所以年紀輕輕能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和他臉皮厚,能放得下身段有很大的關係。
剛剛和張惟昭說話的功夫,他感覺到手腳已經恢復了一點點知覺,所以懷疑張惟昭用的並不是致命的毒藥。但死亡的威脅雖然消除,他對於用手術修補殘缺身體的執念卻強烈升起。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想哄住張惟昭,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都想試一試!
「犯了罪只要說一句我懺悔就可以了嗎?綠蘿如何死的你忘記了,我卻沒有忘記!」張惟昭的聲音十分嚴厲。
「那件事,是金貴妃一手策劃和推動的。我做奴才的,怎敢不照着做?再說綠蘿並不是死在我手中,如真人惱怒,我回去就把田茂那個狗賊打殺了給真人出氣!」汪直信誓旦旦。
「休要推卸責任,若你不發話,田茂又怎敢擅專?」
「是,我有罪!我不敢推責。但,真人是修行者,慈悲為懷,總要給我個改過的機會是吧?」汪直的姿態越來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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