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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打算多做停留的夏念之急忙離開,廊橋偏離晚宴會場,海風拂面而過時,還是冷的,她出來得急切,單薄的禮服裙,裸露在外的雙肩不住發抖,牙齒亦磕磕絆絆地打顫。
她認識的路璨並不會如此簡單便輕易妥協,回去後,還是的制定些措施來預防着。
思及此,夏念之只覺分外煩躁,無論是對於路璨,還是被禁錮於對路璨恨意中的她自己。
夏念之轉過身,朝廊橋盡頭的那人看了一眼,獨自站在海岸邊,背影竟是有些孤單寂寥。
但,此時已然,與她無關。
……
「怎麼,夏大經紀人,準備改行當金牌小三了?」
身後突然傳來沈冉冉的聲音,夏念之回過神,沉默着避開沈冉冉輕蔑眸子裏的意味不明,欲側身離開,誰知,經過沈冉冉身旁時,卻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夏念之目光往搭在她手腕的殷紅指甲落下,右手隨意將長發撩到身後,似笑非笑。
「沈小姐,我皮膚嫩,你這一抓,青了紫了的,萬一再加上我心情不好驗個傷,報個警的,『沈局千金傷人被拘』,對你的影響多不好。」
夏念之以為她這般算是說得清楚了,誰知沈冉冉依舊不依不饒:「敢做還怕人說?前任就該有前任的自覺,退避三舍,當你已經死了,不好嗎?」
呦呵,這尖酸刻薄的勁兒,真是太令人喜歡了。
「哦,那你怎麼不把路璨裝保險箱裏呢?」
夏念之心頭火氣還未散,沈冉冉撞上槍口,惹得夏念之將其當成靶子,反唇相譏:「路璨粉絲五六千萬呢,可各個都是路璨承認的小女朋友,你倒是一個個地警告啊,希望在結婚前,路璨的粉絲能被你清得一個不剩哦!加油!」
沈冉冉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被夏念之笑着打量了會兒,氣急了。
「夏念之你也太惡毒了,竟然詛咒路璨沒有粉絲,怎麼,難道你還真指望你那時詢,小男寵,能代替路璨在娛樂圈的地位嗎?」沈冉冉見路璨已然從海岸邊往這邊走,餘光掃過廊橋邊的欄杆,欄杆之外便是一望無際的海,真是天也助她。
「靠什麼?」
沈冉冉走了一步,靠近夏念之的耳畔,譏諷道:「靠床上伺候你的那點功夫?」
夏念之冷眼掃向沈冉冉,憤怒直衝天靈蓋,已然在瀕臨奔潰的邊緣,她往廊橋邊上的玻璃燈瞥了眼,嘴角勾起冷笑,「沈小姐,你太髒了,洗洗吧。」
托盛痕的福,一年前給她報了個跆拳道課程,苦逼着學了半年,不說精通,半吊子還是有的,對付沈冉冉這幅瘦弱身板,更是,輕而易舉。
沒有絲毫猶豫,反手桎梏住沈冉冉的手臂,往廊橋外一推,眼見沈冉冉落水。
然而夏念之錯估了她流年不利的嚴重程度,沈冉冉情急之中拽住了她腰間的緞帶,往後栽倒時的重力加速度,拉着她一同撲向了大海的親切懷抱。
噗通……
海水冰涼刺骨,夏念之猛然撲騰起來,偏偏沈冉冉的求生欲使得她緊抓着夏念之不放,眼看着她即將沒頂,又有一聲噗通,路璨比預計來得要速度,游向她們……
不,游向了沈冉冉。
海水灌頂,直將她往下拉扯。
夏念之拼了命地想要游上岸,卻看着海浪將她卷離廊橋,越來越遠。
自作孽不可活,她不該冒出害人念頭的,老天爺是恰巧路過嗎?現世報來得這麼快的?
臨了,無力再繼續自救的夏念之絕望,卻突然間,隱約聽見又一聲噗通,而後不一會兒,便有人從背後抱住了她,絕對的力量將她帶着,遠離了死亡的威脅。
——
夏念之知道她正被救護車送往哪兒,亦清楚接下來會面對什麼,甚至對秘密曝光後,此刻守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會有什麼反應,了如指掌。
同理,沒有人敢在盛痕這尊大佛面前撒謊,他對人心研究得分外透徹,任何一點撒謊的痕跡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因為明白,所以她決定自救。
——
夏念之醒來時,看到熟悉的病房裝飾,而後見到守候在床邊的布萊,提心弔膽終於結束。
「英雄救美,小女子以身相許如何?」
緩和氣氛的話戛然而止,夏念之盯着布萊切水果時不小心弄傷的口子,那裏正往外冒血,她突然什麼話也說不下去了,她將布萊當好朋友,可這件事情一直瞞着,哪裏像是好友之間?
「你知道差一點點,盛痕便能知道你的秘密嗎?」布萊怒:「今天,這個話題你逃不掉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後面未說完的話,夏念之與布萊心知肚明。
「你先處理傷口,我坦白。」
簡明扼要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遍,夏念之便等着布萊的爆發,誰知,布萊卻無比淡定,那神色的未變,幾乎要令夏念之以為,此刻坐在她眼前的女人,早就被掉了包,朝夕相處的暴脾氣布萊,此刻本該炸成煙花才是。
「兩年前,你已經任性過一次,現在,你還要繼續任性?」
夏念之不答反問:「還記得我公寓裏的那兩隻木雕嗎?」
「小老虎和小龍?」
夏念之默默點頭,語氣極認真:「我慢慢地開始做準備了,我期待迎接他們。」
「但你想過沒有,或許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我,加上紀之,恐怕再沒人歡迎他們。」
布萊的話很殘忍,但也很現實,夏念之有自知之明,偏偏自欺欺人地無視它,然而此刻被布萊一針見血地赤裸裸掀開,夏念之的腦海中卻只冒出了一句話。
「這是我的家人,我不會放棄家人。」
布萊猛然將水果刀整個插入桌上的美人西瓜里,汁液淌滿了整個桌面,而後握住水杯,挑眉看向夏念之,也不說話,便那麼看着,直將夏念之在恆溫的空調房裏,盯得冷汗涔涔。
「給你個機會反悔,三,二……」
「我不後悔。」
夏念之輕描淡寫的四個字,布萊聞言,滿腔怒火卻再也抑制不住,瞬間如瓦斯爆炸。
手中的水杯被她猛地用力砸向對面的牆,玻璃碎裂,濺落滿地時發出的聲音,尖銳又刺耳,而後,令人窒息的空氣中夾雜了布萊隱隱的哭泣聲。
夏念之慢慢紅了眼眶,欲開口安慰布萊,卻又怕被她聽出哭腔後反惹來擔心,只得沉默。
她知道剛剛的回答,伴隨的是將來終有一天,她會因為這個秘密而被拉進無間地獄。
布萊也明了,關心情切,才會這般暴怒。
獨屬於她們之間的默契,令兩人都沉默着,不再言語,用這種方式來徹底斷絕,憤怒下神志不清的兩人,用言語互相扎刀傷人的可能。
……
但布萊砸在手背上的眼淚,夏念之做不到無動於衷,於是乎,她妥協了。
「對不起,布萊,我總是很不乖,給你添麻煩。」
「念之。」循聲望去的夏念之被布萊挽住了肩膀,她輕輕靠着,眼淚啪嗒啪嗒掉,弄濕了夏念之的衣襟,布萊哽咽:「咱們不值得,他也不值得。」
「但是,他或者她,值得。」
布萊哇地一聲哭出來,夏念之知道,布萊也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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