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力透支並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即便是陷入了昏迷,梅友仁的眉頭依舊皺的緊緊的,表情也因為痛苦而略顯猙獰。和醒着的時候不同,閉上了嘴巴,沒有那麼多毒舌和嘲諷的梅友仁顯得有一種與往日不同的脆弱,也許也就只有在這個時候,在他周圍的人才會發現,這個屢次帶給他們奇蹟的少年,事實上也不過只是一個剛剛十四歲的少年而已。
看着梅友仁的面容,葉婉秋貝齒輕咬嘴唇,似乎是做了什麼樣的決定一般,她低下頭,附下身,將嘴唇貼在梅友仁的耳邊。呼吸噴吐的熱氣帶着一絲絲少女身上的好聞氣息,就打在梅友仁的耳後,溫熱的氣息弄得他有些發癢,就連他的眉頭都微微送了一些。猶豫了一下,葉婉秋還是……
大聲地在梅友仁耳邊叫嚷了起來。
「醒一醒啊,你算是什麼主帥,哪家的主帥會在勝負未分的時候蒙頭大睡?懶豬,快起來,有緊急軍情啊!」少女的聲音很尖,也很響亮。即便是守在屋外的衛士都被這一嗓子嚇了一跳,可是奇怪的是,倒在床上的梅友仁卻絲毫未動,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還不醒?」皺了皺眉,葉婉秋準備繼續開始她的音波攻擊,不過剛一低頭,她便被梅友仁一巴掌糊在了臉上。閉着眼睛的梅友仁將她的腦袋扒拉到一邊,有些不滿地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吵什麼吵,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間。陳文的大軍現在剛剛到達還不到一個時辰,根本就沒有休整,你不會傻到認為他們折騰了這麼久,還有作戰的能力吧?做事之前動動腦子好不好,大小姐?」
「你都聽到了?」葉婉秋有些驚訝地問道。
「你也說了,現在是非常時刻,作為主帥的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雖說最開始的時候暈了一會,不過等到你像是拖死狗一樣拖着我的時候我就醒了。不過我實在是沒力氣搭理你,不想睜眼睛,所以也就沒搭理你。」梅友仁的聲音懶懶的,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那你剛剛的表情……為什麼那麼痛苦?」
「無他,尿急還不願意起床耳。」
被這麼一折騰,梅友仁也實在是睡不着了。和衣而臥,梅友仁也就少了換衣服的必要。隨手推開門,抓起一把雪胡亂在臉上抹了抹,就算是洗過臉了。長長的頭髮胡亂地紮成了一個馬尾,這個世界也講究什麼『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狗屁理論,剪頭髮是不允許的,就算是想要剪頭,自己連個理髮師都找不到。再想一想自己的手藝,不想變成殺馬特的他也就只能『跟風』了。
一直守在梅友仁房間裏的梅朗見梅友仁醒了,立即樂呵呵地跟在他的身後。順手從他的懷裏抄過那頭看上去很像哈士奇的小白狼,一邊用手指逗弄着,梅友仁一邊對梅朗道:「你的狼族兄弟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大雪山山口,將軍!」梅朗一臉憨笑地道:「我的兄弟說,他們這幾天吃的非常飽,很開心。如果你願意供飯,他們願意幫你打仗。」
「真的嗎?」聞聽此言,梅友仁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千真萬確,我們狼,是不會騙人的。」梅朗點了點頭,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我用生命發誓!」
「我相信你!」拍了拍他的肩膀,梅友仁道:「不過這一仗並不輕鬆,可能會有很大的損傷。如果可能的話,你最好和你的兄弟說一下。」
「明白。」點了點頭,梅朗將雙手放在嘴邊,扯開嗓子嚎叫起來。而不多時,在遠山之中,一聲悠長的狼嚎也傳了回來。一來一往,這一人一狼聊的不亦樂乎。看着這個和狼溝通毫不費力的少年,梅友仁心中一陣竊喜,自己真的是撿到寶貝了。
聽着狼嚎的聲音,梅友仁的心中很是愉悅,但是在華盛頓外的夏軍營帳之中,秦明卻被這個聲音擾得不厭其煩。狠狠地一錘案幾,因一夜未睡而滿目通紅的秦明惡狠狠地咬着牙。這個鬼地方的狼都怎麼了,集體發春?鬼哭狼嚎的,攪得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思愈發的翻湧不已。想一想自己有可能遇到的事情,原本憤怒如火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落入冰窟之中,通體發冷。
「依照陛下的性格,我恐怕是絕沒有活路了。」一向軍伍之中滴酒不沾的秦明喝的酩酊大醉,憤怒至極的時候,甚至會將手邊能摸得到的東西向地上猛摔,甚至連他的帥印都不例外。那樣子不僅沒有任何統帥的模樣,反而更像是一個潑婦一般。忽然間,不只是想到了什麼,秦明忽然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只要這段話,不傳到陛下的耳中的好了!」
狀若瘋癲地站了起來,秦明在營帳之中一邊亂晃,一邊自言自語道:「沒錯,就是這樣,只要這些話不傳到陛下的耳朵里,我的性命不就保住了!沒錯沒錯,就是這樣!」
「但是那麼多人都聽到了,你還能怎麼辦?不讓陛下知道,你太天真了!」瘋癲的秦明忽然冷靜了下來,聲音冷冷地對着自己面前莫須有的另一人對話道。
「那怎麼辦,那怎麼辦!」一句話說完,秦明便捉着自己的頭髮,惡狠狠地撕扯着:「那是一千二百多人,一千二百多人啊!還有天子天子親軍在場,不可能,不可能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瞬間冷靜下來的秦明冷冷道。
「怎麼辦,怎麼辦?」秦明忽然哭的涕泗橫流,在繼位的五年時間之中,夏國的這位陛下表現出的冷血無情,以及他對大家族,大門閥的削弱程度,簡直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甚至有人說,當年先帝對楊家下手的事情,事實上也有當今陛下暗中插手。不說這些,單單是他親手株連九族的大家族,就有十數個。其中有一次,行刑的主刑官就是他自己。眼看近千人瞬間人頭落地,血流成河,曾經輝煌的家族一夜之間土崩瓦解,即便是也算是殺人如麻的他,也不由得心生畏懼。這樣的衝擊,對已經沒有了雄心壯志的秦明來說,是致命的。這也是為什麼,他會被一個這樣的想法,而嚇得近乎心神失守。
「辦法很簡單,有一種人永遠不會亂說話。」秦明的聲音就像是大雪山的風一般冰寒徹骨:「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吧!」
「當然。」止住了哭泣的秦明臉上顯露出了扭曲而瘋狂的笑意:「死人,永遠不會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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