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怎麼做,殺了我,為你的祖父報仇嗎?」轉過頭,梅友仁看向四把刀,現在應該叫葉恕了。將雙手探向自己的袖口之中,梅友仁總是習慣隨身帶着兩柄匕首,一柄無毒,一柄塗抹了劇毒。若是這個傢伙真的鐵了心的想要對自己下手的話,再怎麼說也要拼一拼的。不過雙方實力差距有些過於懸殊,粗略估計,恐怕這淬了毒的匕首,最後最有可能的還是給自己一個痛快的吧。
「你我都算得上是聰明人了,你當年散佈的那幾條謠言根本就不是問題的根本,若是那些文官心中沒有那些齷齪的心思,自然是什麼都不會發生。他們若是鐵了心的致一人於死地,即便是沒有你的那個藉口,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祖父的。」葉恕淡淡地說道。
「你能看清這些,我真的很開心。」梅友仁袖口中握着匕首的手絲毫沒有放鬆,只是臉上卻露出了釋然的表情:「我還擔心你會鑽牛角尖,畢竟這件事情從任何角度上講,我都理所應當的是你最大的仇家」
「我最初也是這樣想的,只是祖父臨終前曾經叮囑過我,千萬不要為他復仇。」葉恕的眼中略有些許的哀傷:「不用說國朝的那些人,就連你,我甚至都沒有把握殺得了。」
「承蒙你看得起,不過說句實話,你的確是高看我了。」將兩柄匕首噹啷啷地丟在地上,梅友仁聳了聳肩:「剛剛你要是動手的話,成功率高達八成。」
「不說這些了,我叫葉恕,祖父給我改成這個名字,就是要我寬恕這些罪人。」葉恕說着,有些不甘心地握了握刀柄,眼中閃過一絲憤懣。這表情雖說一閃即逝,卻還是被梅友仁瞬間捕捉到了,偷笑一聲,梅友仁上前道:
「你真的決定放棄復仇了嗎?」
「還能如何?」指了指自己因激戰而有些殘破的鎧甲,葉恕說道:「現在的葉家,祖父那一房已經沒落。作為讓葉家苟延殘喘的報償,葉家最正統的一脈已經沒落的所剩無幾,當今所謂的葉家,也不過是一群旁系的無名之輩罷了。作為葉家長孫,我現在甚至已經混成了家將的地位,我倒是想復仇,我拿什麼復仇?我憑什麼復仇!」
「如果我能幫你呢?」梅友仁的聲音就像惡魔一般帶着致命的誘惑:「如果我願意幫你呢?我擁有足夠的智慧,也擁有足夠的人脈。那些文臣們的集團看上去強大無比,但是事實上卻也有着致命的軟肋。現在是一個關鍵的時機,一切都因為皇位的更迭而變得撲朔迷離。陳志遠已經站隊了,而掌握着兵權的徐梓釗只要運作的當,也一定會成功地贏得這次王位之爭。而原本就對文臣心懷不滿的太子殿下,到了那時候,又會怎樣對待這些打着騎牆跟風心思,對自己的困境視而不見的文官集團呢?」
凝重地看了梅友仁一眼,葉恕咽了口唾沫:「你知道若是這樣做的話,涼國會動盪成什麼模樣嗎?」
「也許會動盪,但是這也只是社會改革必須要經歷的陣痛而已。」梅友仁盯着葉恕的眼睛,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梅友仁就清楚,他事實上已經對梅友仁開出的條件心動了:「涼國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強有力的軍事機構,用強大的軍事,挺起國家的脊樑。有了軍事的保障,才能發展農業,商業,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很可惜,現在涼國的官僚體制不僅不會有任何的幫助,反而會成為最大的掣肘。若是文官集團不除,涼國就永遠無法真正的強大起來。只有徹底擺脫文官這一阻礙,涼國才有可能獲得新生!」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因為我有能力!」梅友仁很有些自戀地話語並沒有引起葉恕的嘲笑,他盯着梅友仁的臉,半晌,點了點頭,葉恕道:「我相信你!」
梅友仁笑了,笑的很開心。他並不認為現在四把刀就會真心實意地相信自己,畢竟自己和他還有一段仇怨沒有解開,現在說到底還是一種互相利用的情況罷了。但是梅友仁相信,只要這個人在自己身邊,那就絕對沒有溜掉的可能。想到這,他舉起手掌,重重地和葉恕擊了三掌:「從今日起,殺光那些禍國殃民的廢物!」
「報仇!」
相視一笑,葉恕掃了掃不遠處的夜幕,對梅友仁道:「夏人的大部隊已經撤退了,但是還剩下幾個雜碎在那邊盯着咱們。這邊的事情不用你多操心了,回去指揮全局吧。那些傢伙,由我來解決。」
「自己小心!」梅友仁也不囉嗦,轉身就走。在自己不擅長的時候果斷將事情交給專業的人才,這是梅友仁的良好習慣之一。況且他也的確有些擔心那邊的事情。也不知道徐梓釗那個小子到底能不能處理好。勝敗雖說已經註定了,但是若因為這些敗軍而付出太大的傷亡,可就頗有些不值得了。
還好,事情比梅友仁想像之中的要好上不少。徐梓釗雖說是第一次接觸軍隊,但是一來他天資聰慧,在梅友仁身邊這幾日也學的多少有些模樣。雖說指揮大戰也許會是一塌糊塗,但是這種收拾垃圾的活,還是綽綽有餘的。二來,現在的情況簡直是一邊倒的優勢,再加上葉婉秋以及幾位百夫長的幫助,徐太子殿下的第一次領軍也算是戰果輝煌了。
「先生,您成功退敵了?」見梅友仁一個人閒庭信步地晃悠了回來,徐梓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剛剛的時候,村東的方向還是一陣的人嘶馬鳴,身邊的老兵從經驗判斷,這一次對方出動的人數絕對不少於千人。聽到這個消息,徐梓釗就是一陣的心灰意冷,可是誰想到,梅友仁居然真的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那些夏人給逼退了。這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我沒把那些人弄回去,那你以為你現在能這麼安穩嗎?說話不動腦子,愚蠢!」梅友仁翻着白眼說道。一段話,說的葉婉秋心中一陣激盪。他居然對太子殿下這樣說話,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不過看太子殿下被罵了之後卻還嬉皮笑臉,一副討好的模樣,她就是一陣眩暈。她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看上去吊兒郎當的小子了。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救治傷者,掩埋死者,打掃戰場,順便修補一下防線,這些事情都需要馬上做。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梅友仁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甚至直接晃晃悠悠地向後摔了過去。他實在是太累了,一整個下午再加上一個晚上,連續的高強度運動加上心理上承受的巨大壓力,使得他的體力消耗堪稱驚人。若不是他天性中有一股瘋狂勁兒,一直咬着牙挺着,換做是別人,絕對沒有可能堅持下來。現在倒下,已經可以算梅友仁超水平發揮了。
徐梓釗自然是不會讓梅友仁摔倒,上前一把將他扶住,太子殿下對葉婉秋道:「葉家姐姐,先生太累了,需要休息。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麻煩你將他帶到帥帳之中休息一下,好嗎?」
話說的客氣,但是徐梓釗的語氣卻是堅決而不容置疑的。這些日子和梅友仁在一起,雖說能耐不一定學到了什麼,但是那股子發號施令的氣勢倒是模仿的**不離十。再加上他本身的地位,這種效果更是成倍的增長。雖說心中滿是不樂意,葉婉秋卻也不敢反駁,只能架着梅友仁的一隻胳膊,心不甘情不願地將他帶走。
充作帥帳的房間黑咕隆咚的,並沒有掌燈。在心中將梅友仁的祖上問候了一遍的葉婉秋一邊摸索着前進,一邊努力地睜着眼睛尋找燈台的存在。不過燈台並沒有發現,她倒是在角落之中,看到了一雙慘白的眼珠。
「啊,什麼東西!」驚呼一聲,葉婉秋直接將梅友仁當做大號的暗器扔了過去。那眼睛的主人見狀急忙接住了梅友仁,而後用有些走掉的聲音對葉婉秋道:「你……幹什麼!」
「你是人是鬼!」葉婉秋腰間的長劍已經抽出來了,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那一對『眼珠』,她的雙手都有些顫抖:「不要裝神弄鬼的,有本事一對一單挑!」
「我是……梅朗。我沒有……我沒有裝神弄鬼!」狼孩兒梅朗有些費力地說道:「我有事情找,找將軍的!」
「你把燈點着再說!」聞聽是自己人,葉婉秋的恐懼就少得多了。鬆了口氣,她心說梅友仁這個古怪的傢伙,手底下的人也都古怪。黑天不點燈,你是要嚇死人啊!
點着燈的梅朗似乎有些畏懼光亮,身子努力地向着角落縮去,就像是一隻怯懦的小獸。借着燈火,葉婉秋發現,這是一個看上去歲數不大的少年,在他懷裏,還揣着一個毛茸茸的,就像是小狗一般的小東西。出於女性對可愛事物源自本能上的喜愛,葉婉秋有些愛屋及烏地以為,這個小子雖說有些古怪,但是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你們將軍已經暈倒了,有什麼事情,你可以跟我說。」
「你是將軍的媳婦兒嗎?」眨巴眨巴眼睛,梅朗忽然突兀地問道。
「咳咳咳……」葉婉秋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猛地咳嗽了半晌,她拍着胸脯道:「我……我和他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你不是大將軍的婆娘,怎麼能聽將軍的事情?」梅朗說道:「不過這事情你等到將軍醒來的時候告訴他也好。」
「什麼事情?」葉婉秋問道。就在這個時候,很配合地,在大雪山的方位,忽然傳來了一陣嘹亮的狼嚎聲。而聽見這個聲音,梅朗的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
「告訴將軍,我的兄弟,帶着你們的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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