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不用被懷疑了?」韓安富語氣頹廢的問,似乎剛才的話抽走了他很大力氣,又或者是他也為自己的懦弱表現而感到了愧疚。
「當然了,我們可是公務人員,怎麼會欺騙群眾呢。」卞萇明有些挖苦的說道,接着他看向臉色木然的段成禧,繼續說:「那麼現在你們該決定怎樣辦了吧?」
段成禧不無沮喪的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按照你的要求做。」
「可是」唐苒還想繼續爭辯,但是段成禧卻伸出一隻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瞬間,女孩的眼裏變得濕潤了,有些晶瑩閃爍。
段成禧心裏面知道唐苒關心他,可是現在情勢不如人有什麼辦法,他心裏面何嘗甘心就這樣被人牽着鼻子走。但是他沒有辦法,他不能像韓安富那樣明哲保身,只顧自己的榮辱安危,對於他來說,山海衛視不僅僅是工作單位,而且是他來到山海市後真正意義上的家,他將自己的青春奉獻在了這裏,他不能看着自己的家被人破壞,哪怕只是在潔白的牆壁上塗鴉也不行。
這樣的結果似乎早就在卞萇明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表現出多麼激動高昂的喜悅,一點兒也不似一個剛剛在談判中贏得完美勝利的人,這一點倒是沒有讓人去更加討厭他的理由,他輕鬆的說道:「那樣很好,那麼這件事情基本就結束了,你們需要保證此後對這件事情保密,將這件事情的所有影像資料全部銷毀,這應該沒有難度吧?」
段成禧沒有說話,他能夠保證山海衛視的人員對此事保密,但是信息的源頭卻不在他這裏,因此,他抬頭細細打量着韓安富,幽幽的問:「韓副台長那邊有把握嗎?」
韓安富已經失去了以前那種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態度,整個人畏畏縮縮的,他明白段成禧的意思,現在資料掌握在三個人手裏面,他自己、段成禧還有他的衣服韓厚全那裏。他和段成禧可以保證自己的不外傳,但是誰能夠控制得了韓厚全那邊呢。他的心裏面舉棋不定,暗自嘀咕:難道要告訴卞萇明關於韓厚全的事情嗎?不行,那怎麼說也是自己的義父,而且是他的靠山,萬一弄不好,那豈不是會賠了夫人又折兵嗎?可是如果後面韓厚全不願意息事寧人,自己到時候恐怕會吃不了兜着走,那怎麼辦?他瞥了一眼段成禧,繼續想:段成禧也沒有提及韓厚全的事情,看來也是想有所保留,或者說賣一個人情給自己,不想徹底的得罪韓厚全,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將韓厚全的事情藏起來,後面再親自去勸解他對這個事情守口如瓶了。
於是他略有心虛的表態:「放心吧,我保證所有的原始資料都會在以後徹底消失。」
「很好,這樣就剩下最後的一間事情了。」卞萇明那令三個人頭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讓他們原本雲開雨霽般的心頭突然又籠罩了一層陰雲。
「你還有完沒完,這都幾次了,不能夠一次說完嗎?」唐苒被他折騰的氣不打一處來,衝着他怒道。在她心裏面,不管你是不是警察,不管你是不是權力在手,也不能這樣像貓捉耗子一樣的玩弄別人,何況還是沒有犯罪的人。
卞萇明倒是似乎很喜歡唐苒的性格,每一次唐苒單獨沖他說話,他的笑意都會很濃,似乎人家姑娘的厭惡、指責在他自己看來就像是情侶間的打情罵俏,這一點讓韓安富這種紈絝都禁不住想,這還是人的臉皮嗎,自己簡直沒法比了,比犀牛皮還堅硬啊。
卞萇明就在別人各種異樣的目光里,自顧自的說道:「所以說,這是最後一件事情了,很快就完了,不過之所以耽誤時間,也不能全怪我一個人身上,他們倆總是打斷我。」他無辜般的指了指其他兩位男士,卻沒有怪罪唐苒幾次衝撞他的事情,明顯在刻意賣好。
誰知唐苒並不領情,衝着他美目一瞪,白了他一眼,便扭頭不再理會他。
「那就趕緊說完吧,卞警官,大家時間都挺寶貴的。」段成禧說道。
「我們希望你還有這位唐苒姑娘加入到我們這次的調查真兇的活動當中來,作為外聘人員參與此次事情。」
卞萇明簡直語不驚人死不休,他的話一出口,其他三個人立馬就像是石化了一般,眼神都像是釘子一樣釘在卞萇明的身上。
時間在沉默中喁喁前行,良久之後,三個人才從剛才的驚愕中回過神來,段成禧緊皺着眉頭問道:「恕我冒昧,我看不出你們最後的要求目的和意義所在,我們不是警察,對於偵查案件的活動一無所知,甚至有可能成為你們的累贅,而且我們並不是事件的目擊者,所知道的事情恐怕現在也未必有警方掌握的多,叫我們配合調查難道不是多此一舉嗎?」
「我們自然有我們的理由。」
「是什麼,我們需要知道,而不是被人蒙在鼓裏,我想合作者應該坦誠一些。」段成禧堅持自己的意見,希望卞萇明多透露一些信息給他,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他現在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卞萇明為了接近唐苒而故意想出來的方法。
「現在不能說,你們只需要決定加入我們還是拒絕就行了。」卞萇明眼眸泛着精光,身體向着段成禧前傾,碩大的身軀如同蟄伏的野獸,再加上臉頰上的疤痕,此刻的他簡直就像一個電影裏面的凶匪,而非一個正義的警察。
「如果可以選擇,那我拒絕,配合調查已經是我的極限,剩下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段成禧沒有被卞萇明的氣勢壓倒,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好的,我們尊重你的選擇。」
卞萇明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雖然與這個警察接觸才短短的幾十分鐘,但是沒有人懷疑他把握全局,控制事情走向的能力。他就像是久經戰場的指揮官,總是能夠順利的瓦解敵人的攻勢,借力打力完成自己的進攻。但是沒想到,在這場談判的最後,對於他提出的第三個要求,他居然這麼簡單的放棄了。如果說這個要求不重要,那麼他又何必提出來呢?這着實令三個人一頭霧水。
卞萇明伸出一條粗大的胳膊,手指點了點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對着段成禧說道:「你的手機可以給我用一下嗎?」
段成禧愣愣的看了眼手機,然後拿起那部手機遞給了他,只見卞萇明在手機上一番撥弄,隨後將手機放回了段成禧的手裏,狡黠的說:「我剛剛已經在你的手機上存上了我的聯繫方式,如果說你後面想通了想要加入我們隊伍的話,就可以隨時聯繫我哦,比如說你不干新聞這一行了」
「謝謝,不過我想可能用不到,我對於協助你們調查都不太情願,不要說加入你們的隊伍了。」段成禧諷刺的說。
「萬事總有例外,我們挺有緣分的,我覺着。」卞萇明眯着眼睛,嘴角上翹,露出一副自以為非常真誠的笑容,然後他站直身子,衝着唐苒問道:「那麼不知唐苒姑娘,可否願意」
他還沒有說完,對面的唐苒就已經將雙手交叉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叉號,快速的打斷他道:「不願意加入。」
「那可否借用」
「不好意思,沒帶。」
「那可否願意讓我請你吃個」
「反胃,吃不下!」
看着兩個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唇槍舌劍,不明真相的人也許會認為他們是多年的老朋友在互相揶揄,也可能會認為他們是打情罵俏的情侶,如果不是在當下的情況,換作另一個相對輕鬆的場景,段成禧或許已經笑了出來,但是現在他的心情恰似夜裏的海面一般深沉。
而一旁的韓安富下巴仿佛脫了臼一般耷拉着,嘴巴合不攏,人生的三觀被一遍一遍的刷新着,心裏面直犯嘀咕:怪事天天有,今天尤其多啊,平常溫柔的姑娘竟然會功夫,看似流氓的人物居然是警察,兩個人還在鬥嘴,真的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要不下輩子也做個女的?他想到這裏,猛一機靈,趕緊甩了甩頭,用雙手啪啪的打了幾下自己的臉頰,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另一邊的卞萇明和唐苒同時看向他,異口同聲的說:「有病!」
山海電視台外面的露天演播場地在沒有節目安排的時候是對外開放的,這一方面是為了拉近山海衛視與觀眾的距離,也是為了節省公共資源的浪費。露天演播場地的外圍部分因此逐漸演變成了一個個小型的公園,人流如織,煞是熱鬧。
在距離山海衛視主樓正門不遠處的一個小公園裏,一輛黑色的中型商務車停放在樹蔭里,有些好奇的人經過它時,偶爾會朝漆黑的窗戶望一眼,他們看不到裏面,卻不知道車窗全部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雙面玻璃,自己的一切都被坐在車裏的人看到了。
穿着純白色長袖衫,黑色百褶裙的苗佳慧此刻正用兩隻潔白的手掌扒在窗戶沿上,整個人貓在窗戶邊向着山海衛視的正門處張望。她帶着一頂鴨舌帽,此刻帽檐朝向腦後,兩條油亮烏黑的馬尾辮分別搭在左右肩膀上,精緻的鵝蛋臉上一雙狐狸似的大眼睛充滿着靈性,一閃一閃的眨巴着。突然,她貼在玻璃上的嘴唇一翹,露出歡快的笑容,立馬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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