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浩德還在龍城活躍的時候,還是靳銓當家呢。那麼一個呼風喚雨的角色,靳銓不認識蘇浩德,蘇浩德自然是認識靳銓的。
蘇浩德問道:「現在是靳銓當家,還是靳鯤鵬?」
蘇北道:「現在是阿司當家啦!」
蘇浩德蹙起眉頭。
算算日子,現在靳銓應該才是六十出頭,靳鯤鵬和他同齡,應該是四十多一點,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怎麼這麼快就輪到了他的兒子輩?
魏楠仿佛看出了蘇浩德的疑問,在一旁幫着解釋道:「本來還是靳鯤鵬當家的,但是他命不好,已經死了,所以就輪到靳司梟啦!」
「怎麼……」乍聞噩耗,蘇浩德露出點難過的神情。或許是因為他剛剛醒來吧,大難不死,他都還沒有歸西,沒想到別人好好的,反而死了,總有點難過。
「他是被人害死的。」蘇北解釋道:「我們在他吃的藥中找到幾味很特別的東西,但是我認不出那是什麼,爸爸你快點好起來,然後幫阿司的爸爸報仇!」
「那是自然,醫者本分!只要我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忙的!」
蘇北和魏楠對視了一眼——這就矇混過去啦!
因為說起靳鯤鵬的死,蘇浩德自然不好再多追問什麼。
之後,蘇北問蘇浩德:「對了,爸爸,這些年到底是什麼人囚禁的你啊,為了什麼?」
說到這個,蘇浩德又可氣又可笑,「說來你可能不信,實際上我也不知道囚禁我的人是誰,更不知道他們要什麼!」
蘇北和魏楠都覺得有點苦惱,不會吧?這豈不是天大的冤枉?
蘇北想了一下,「我們抓到了那個監獄的監獄長,他說每天都有一個人定期來提審你,難道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一開始的那兩年,我的確一點頭緒都沒有!」蘇浩德道:「我每年被帶出去見一次面。跟我見面的人戴着面具,說話用變聲器,而且見面的時候還隔着屏風。我只能推斷出他年齡應該不很大,大約三十歲左右吧!是一個男人!至於他是不是囚禁我的幕後主使,我也無法判斷!」
蘇北鬱悶,這是有多小心吶!「那他問什麼問題?」
蘇浩德道:「他每年都讓我把配方交給他!」
「什麼配方?」蘇北想起爺爺留下來的那些古怪藥方,難道蘇浩德也知道?
「我也這樣問他,那時候我着急出來跟你和你媽媽見面,幾乎把所有我知道的方子都寫了,但是他就是不滿意。」蘇浩德道:「後來,我用了幾年的時間來琢磨,終於琢磨出一點東西來了!」
「你琢磨出什麼啊?」蘇北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蘇浩德被關了這麼久。
蘇浩德沉默了一下,望了望魏楠。
魏楠很敏感,立即問道:「要我迴避嗎?」
「那倒不用!」蘇浩德道,「其實這根本不算什麼秘密,我完全沒想過居然會有人為了這個大動干戈!」
就在兩個人的好奇心被吊到無比高的時候,蘇浩德幽幽地道:「他要的,應該是一個以前宮廷中留下來的美容秘方!」
「美容秘方?」蘇北和魏楠都覺得難以置信。
-
時間已經到達晚上十一點,一般的城市人家現在都已經上床睡覺了,但整個靳宅現在都還是燈火通明。
幾乎所有靳家能來的人都來了,齊聚在大廳里。
每個人臉上表情都複雜凝重,異彩紛呈。
今天的大廳佈置也很有意思,佈置成以前老派的議事廳模樣。
大廳正中間放置着一把寬大的太師椅,太師椅左右兩邊各兩把小椅,左邊那把是靳釗的位置,右邊那把是靳司梟的位置。
正中間那把太師椅自然是靳銓的位置。
現在靳司梟坐在那把象徵着家主的太師椅上,一邊用一個景泰藍的蓋杯喝着茶,一邊饒有趣味地看着下面坐着的那群人。
下面的位置安排成幾列,中間過道鋪着顏色花樣復古的羊毛地毯,靠近的左右兩列,為首的坐着靳炳雲靳炳義這些比較有權勢的叔伯輩,列尾是他們的兒子輩,比方說靳司禮和靳司樂等。
靳申泰也坐在這兩列中的一個位置。
次列則靳家的女兒女婿輩,以及那些當家人的女眷,還有女兒孫女之類的,以及一些不怎麼得意的旁支。
付茗蕊跟靳家的一些女兒媳婦關係不錯,混在了這一列,竊竊私語。
更外圍的,站着靳家的家僕,不當值的保安,以及各種勤雜工,濟濟一堂。
何艷晴的身份很尷尬,但是她也出來了,坐在女眷的後方,佔一個位置,靜觀其變。
還有一些跟靳銓靳釗同輩分,或者比他們年紀更大的長老級人物還沒有來,不然靳炳雲和靳炳義都還得往後靠。
總之,從座位的安排就可以知看出,這是一個很講究輩分、地位、權勢,男尊女卑,很有規矩的大家庭,大家一舉一動都得遵循古法,誰也不敢輕易僭越。
靳司梟有趣地看了向伯忠一眼,覺得他像是以前站在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太監。
向伯忠今天穿着蘇北送給她的那套棗紅色的手工定製西裝,挺隆重,也挺喜慶的。
接到靳司梟的目光,他扯了扯衣擺,眼神示意:老爺子就喜歡這一套,有什麼辦法?
十一點零五分的時候,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眾人精神為之一緊。
向伯忠去接了,正是大門口保安室通知靳銓車隊已經到家的信息。
靳司梟放了茶杯,整了整衣服,「爺爺已經進前門了,大家跟我出去迎接吧!」
帶着眾人走到門口。
付茗蕊非常機靈,剛才坐位置的時候,她不好強出頭。現在大家都走出來了,混站在一起,雖然也還講究個尊卑有別,但到底不像在大廳里那麼規矩,她一竄,就站到了靳司梟身邊。
靳司梟看了她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
幾分鐘之後,數輛加長型的林肯車停在了靳宅門口。
靳司梟上前去,幫打開停在門口正中間的那輛車的車門,叫了聲:「爺爺!」
付茗蕊也跟着叫「爺爺」,聲音脆脆甜甜的。
靳銓為首,第一個站了出來,掃視了眾人一圈,不怒而威:「怎麼這麼隆重?勞師動眾的!」
靳司梟還未出聲,付茗蕊在一旁道:「應該的嘛,爺爺你好多年都不回來了,我們大家都很想你!」
靳銓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着不一樣的寵愛。「你這丫頭,越長越漂亮了!」
付茗蕊笑道:「那還不是因為爺爺家的風水好啊,我喝着靳家的水長大,自然漂亮。」
這幾句話下來,靳家那些人的心思都活動開了:看來老爺子真是很喜歡這姓付的丫頭啊,心裏又覺得不公平,又有一種幸災樂禍,這下有好戲看了。
靳銓身邊被靳司梟和付茗蕊圍住了,靳炳雲在這裏討不了好處,趕緊推了靳司禮一把。
靳司禮會意,跑過另一側門去幫靳釗打開了車門,臉上堆笑道:「二叔公,舟車勞頓,辛苦了!」
靳釗滿是威嚴的「嗯」了一聲,視線飛刀一樣落在靳家眾人身上,也不多言。
靳家其他眾人不管心裏怎麼想的,嘴上並不敢隨便出聲,扯着一個僵硬的笑臉,注視着站在車邊這兩位靳家最有權勢的人。
靳銓和靳釗是親兄弟,兩個人無論是身高還是相貌,都有幾分相像。
靳銓年近七十,長得一派仙風道骨,穿着一身有龍紋的唐裝。清寡的臉上嵌着一雙鷹目,犀利得很,眼光所到之處,仿佛刀子,能割裂認得皮膚。因腿腳不太方便,手上拄着一個龍頭拐杖。
靳釗年齡比靳銓小兩歲,也是清瘦挺拔的身材,穿着和靳銓同款的唐裝。眼尖的人可以發現,他身上那些龍紋要比靳銓身上的那些要小一點,神態也溫和一點。
如果靳銓的眼睛像鷹目,讓人不敢直視的話,靳釗的眼睛則像一種無機質的玻璃,看不出一絲屬於人類的感情。
總而言之,靳家這兩個男人,都長得一副好相貌,保養的比較年輕,看上去就像六十出頭。但他們本身的氣質會讓人忽視他們的容貌,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主。
然後,靳炳雲和靳炳義也上來打招呼,有了他們兩個人開頭,其他的人菜遙遙附和。
有喊爸爸的,有喊叔叔的,有喊大伯二伯的,也有喊爺爺、叔公伯公的之類的,場面有序,嚴肅又熱鬧。
鬧了一陣,靳銓舉起單手,下壓了一下,人群中立即寂靜下來。
靳銓道:「好了,你們的心意我都明白了,大家屋裏坐吧!」
向伯忠這個時候才有機會站出來說話:「老爺,歡迎回家。」
靳銓看了他一眼,神態溫和了一點,「老向啊,你身體還好嗎?」
向伯忠略躬着身子,笑道:「托老爺的福,我很好!」
靳銓略讓了點身子,拉長了語調道:「你很好,但是這個家你可管得不怎麼好啊!這幾年,沒少出事吧!」
向伯忠依舊笑道:「是,老奴無能,正等着老爺回來發落呢!」
這麼說了幾句,那些心裏有鬼的人已經紛紛低下腦袋,退得遠一點。
靳銓明面上是說向伯忠,但實際上不知道在給誰敲邊鼓呢!
向伯忠只是的管家,只能管內務,又管不到他們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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