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戰紀 第八十三章 舞會（6）
阿利安娜不說話了，片刻之後，她慢慢地鼓起掌來。
「故事講得真好，這不像你啊上校，你從來都不是個喜歡講故事的人。」
顯示器屏幕上的老人嘆了口氣，「你還不肯承認麼？」
阿利安娜扭頭瞟了門前的執行部負責人一眼，「你剛剛說的那些，不僅僅是講給我一個人聽的吧？如果我猜得沒錯，此時此刻，這座圖書館想必已經被執行部包圍得嚴嚴實實的了？」
女孩朝窗外望了一眼，圖書館門前的小路和草坪上一片寂靜，路燈在黑夜中散發出淡黃色的光暈。看上去平靜又祥和，但阿利安娜很清楚，此時有不止一個槍口正在瞄準這裏，如絲如縷的殺機正在空氣中逐漸蔓延，那些冰冷的殺戮機械散發出危險血腥的金屬味道，就算隱藏在夜幕中，阿利安娜也能嗅到它們的氣息。
「你不信任我麼？」老人問，「還是說相比之下，你更願意信任趙高？難道說……一定要我下令封鎖並徹底搜查圖書館，把那兩個人找出來，你才肯承認？」
上校的語氣愈發低沉，執行部負責人把腰間的手槍慢慢拔了出來，他的任務是在必要的時候控制住阿利安娜，儘管對方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但這個老兵仍然絲毫不敢大意，眾所周知蜂鳥獵殺小組中的成員儘是些非人的怪物，在蜂鳥小組面前沒有人敢保證有必勝的把握。
阿利安娜是病毒研究所的實驗室主任，從職位上來說她是個科研工作者，但上海海軍軍事學院安全區中從來就不存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餐廳的大廚都能掏出兩把烏茲衝鋒槍開槍崩掉喪屍的腦子，阿利安娜的白大褂底下永遠都帶着一把托卡列夫手槍，如果有必要，她能在三秒鐘之內打空一整支彈匣。
沒人見過阿利安娜出手，陸巡曾經根據觀察每次主任投反應釜的結果做過推測，全金屬制的反應釜有足足二十多公斤重，阿利安娜能一隻手抓住它的握柄，在一秒鐘之內穿過整間實驗室，把它扔到二十米外的噴泉池子裏，老賈最終推算的結果是這姑娘能一拳打斷牛的大腿骨。
按理來說要做到這一點，這女孩應該有施瓦辛格那樣雄壯的肱二頭肌，但阿利安娜看上去清清瘦瘦，身段苗條，陸巡從上看到下也不知道如此龐大的力量是從何而來。
陸巡甚至懷疑過主任那傲視群雄的胸圍是由肌肉撐起來的，她在白大褂和外套底下或許藏着八塊腹肌……但他沒敢真問出來，陸巡怕被阿利安娜擰斷脖子。
執行部負責人很警惕，他雙手持槍，渾身的肌肉和神經都緊繃，這個時候掩飾來意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的任務是在必要的時候控制住阿利安娜，現在就是必要的時候了，上校與女孩之間的談判宣告破裂，說白了就是已經撕破臉了，語言溝通沒有用的時候就該用刀和槍來說話了，執行部負責人得到的權限很大，上校允許他開槍。
如果目標拒捕並妄圖逃跑，他就用這把槍來阻止她。
阿利安娜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負責人一直在注意女孩的雙手，他知道對方衣服底下有槍，但他不知道這個女孩拔槍的速度有多快。
「我身後那傢伙在瞄準我。」阿利安娜問，「如果我有反抗的跡象，他會做什麼？」
「那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老人搖搖頭，「所以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
「你認為他能制住我？」女孩眯起眼睛。
麥斯威爾·修·肖恩微微一怔，他在這個女孩臉上看到了某種勝券在握的笑容，老人心底陡然升起不詳的預感。
阿利安娜沒有壓低聲音，執行部的負責人也聽到了這句話，他心頭一緊，後退了一步。
緊接着他瞳孔驟然收縮，緊張地差點叫出聲來。
男人的後背被什麼東西抵住了，冰冷又堅硬，作為一個幾十年的老兵，這感覺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得就像是他的左手觸碰右手，那觸感像電流一樣發散到他的四肢百骸，讓男人的汗毛一陣倒豎。
一隻手探過來緊緊捂住了他的嘴，把男人的頭顱向後扳，有人在他耳邊輕聲說:「噓……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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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巡繳了執行部的械，他把男人的手槍摘下來扔到桌子上，然後把後者蒙上眼睛拷在柜子上。
「主任，我檢查過了，圖書館裏就他一個。」陸巡說，「他沒有帶其他人進來。」
阿利安娜鬆了口氣，青年上來朝電腦屏幕招了招手，「你好啊，上校。」
老人皺起眉頭，半晌，他又笑了起來，「你們這麼明目張胆地出現，是算準了我抓不住你們麼？」
「不不不。」陸巡搖了搖頭，從桌上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哎呦媽誒，真他媽累死我了，先容我喝口水先……上校，我知道這裏已經被包圍了，我剛剛從天台上下來，我算了算，圖書館周圍有差不多十八個人，上校你把今晚值班的所有執行部都調過來了吧？看樣子你們是真把這裏圍成了一座鐵桶。」
肖恩有些意外，這兩個人已經暴露了位置，但他們毫不慌張，難道他們還有什麼底牌未出？
「我們確實是插翅難飛。」陸巡點點頭，「就算我們飛出去也會被打下來，因為我剛剛看到了rpg火箭筒。」
「這麼說……」老人揚起眉毛，「你們決定投降？」
「不不不，投降這麼low的事我可做不出來。」陸巡把桌子上的手槍提了起來，食指穿在扳機護圈上晃了晃，「我決定和您談判。」
「談判？」上校一怔，「你想談什麼？」
「我希望您能撤兵。」陸巡指了指窗外，「把那些執行部撤走。」
肖恩神情有些玩味，「如今我佔盡優勢，你們已經被團團包圍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進去把你們逮捕，我為什麼要撤兵？你有什麼資本來和我談條件？」
「資本麼……之前是沒有。」陸巡說，「不過現在有了。」
他調轉槍口指向拷在柜子上的執行部負責人，「如果上校您不撤兵，那麼我就開槍打死他。」
老人愣了一秒鐘，神色有些古怪，可能是沒想到這小子會來這麼一出，但緊接着他大笑起來。
「你在威脅我？」
「沒錯，我就在威脅你。」陸巡點點頭，「如果外面的執行部不撤走，我就打死人質，我知道這個人是上校你的得力助手，你不會不管他的死活吧？」
肖恩沉吟片刻，然後抬起頭來，陸巡和阿利安娜都一愣，他們在這個老人眼中看見了之前從未見過的狡黠，那光芒一閃而逝，仿佛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在瞬間揭開了自己的面具。
一個小小的紅色光點忽然閃爍着落在了陸巡的眉心上，青年的身體瞬間緊繃。
陸巡吃了一驚，這是怎麼回事？他剛剛上天台觀察了一周，根本就沒有察覺到這附近埋伏着狙擊手……青年的大腦中忽然有電流閃過，他驚悸地渾身一顫，在零點一秒之內想清楚了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無人能察覺的狙擊手……戰場上的幽靈！
上校把零距也帶了過來！
陸巡慢慢放下手槍，老老實實地舉手投降。
「這樣呢？」上校在屏幕那頭微笑，「現在你還有跟我談判的本錢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