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淅淅、雨纖纖。難怪春愁細細添。記不分明疑是夢,夢來還隔一重簾。
當葉青出現在鍾晴的身後時,悄無聲息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後,被嚇了一跳的鐘晴,小聲的啊了一聲,回頭看到是額頭腫脹的葉青後,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有些後怕的連連拍着自己的胸口。
望着鍾晴的手拍着胸口時,蕩漾起來的淡淡漣漪,鍾晴急忙以手捂在胸前,嗔怒的白了葉青一眼。
「王妃的馬車還沒到?」葉青與鍾晴並肩向東華門方向走去,淡淡的問道。
「啊……?」低着頭心情緊張,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鐘晴,聽到葉青的問話,連忙抬起頭,想了下說道:「芳菲帶着馬車從麗正門趕過來,應該差不多到東華門了吧。」
「那王妃為何又會從此門走出來呢?難不成是……。」
「沒……我是覺的這邊近一些,不是,我是想要感謝你今日相救之情。」鍾晴感覺到自己的臉頰湯的厲害,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大膽,但若是不如此做,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一樣,會遺憾的一夜一夜睡不着覺。
「那王妃打算如何感謝我?哦,對了,還有我這額頭上的傷,若不是今日因為王妃的話,我也不會被太上皇用茶杯砸中額頭了。要不這樣吧……。」
「怎麼樣兒?」宮牆之下站定的鐘晴,依稀夜色間,看着葉青問道。
葉青望着鍾晴那吹彈可破的臉頰,夜色撩人之下,那臉頰上的紅暈與神色之間的緊張與忐忑清晰可見,突然一把抓住鍾晴的手,手指不自覺的在鍾晴的掌心來回滑動。
「你……。」鍾晴連忙抬頭,突然有些緊張的看着葉青道。
「信王妃不是要感謝我嗎?那麼以身相許如何呢?」葉青拉着鍾晴的手,另外一隻手作勢就要去撫摸鐘晴的臉頰。
鍾晴望着葉青那並非是炙熱的目光,感覺着葉青的手在離她的臉頰越來越近時,突然變得出奇的平靜道:「你是要借我報覆信王是不是?」
葉青的手瞬間停止在鍾晴的臉頰側面,平靜的目光之中,完全沒有一絲因為美色動情的樣子。
鍾晴緩緩從葉青溫暖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有些發愣的葉青,默默嘆口氣,而後緩緩向前行去。
葉青站在原地,看着那窈窕婀娜的身段,不自覺的撓向額頭,碰到傷口的同時不由的倒吸一口涼氣,夜色之下,依稀看見鍾晴登上馬車的時候,又再次默默回頭望了他一眼。
隨着信王妃的馬車離去,葉青眉頭便再次緊縮起來,獨自走到東華門處的時候,才看見林光巢的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裏等候着他。
與林光巢分坐兩邊的車轅,面對林光巢望向額頭上的目光時,也只是淡淡的說了個太上皇三字。
本該回家的他,在到了斜風細雨樓門口的時候,便跳下了車,示意林光巢不必等自己了。
除了元日之時拜訪過李清照跟柳輕煙後,葉青這段時日便再也沒有來過斜風細雨樓,所以當葉青出現的時候,柳輕煙都顯得很震驚。
特別是當看到葉青額頭上的傷口後,立刻是大驚失色,連連詢問葉青這是大晚上的喝多了後撞哪了?
葉青沒有心情跟柳輕煙鬥嘴,順着柳輕煙的意思,連說不小心撞到牆上了。
與李清照的談話,柳輕煙一個字都沒有聽見,因為葉青把斜風細雨樓里最後面的小院給佔了,而且在小院的四周,還站滿了穿着便服的皇城司的禁卒。
所以當葉青離開的時候,柳輕煙看到的只是一個,眉頭微微舒展開的葉青。
而李清照出來的時候,則是一個眉頭有些緊鎖的易安居士。
更令柳輕煙吃驚的是,李清照把她叫入房間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問她,有沒有興趣離開臨安城。
柳輕煙有些吃驚的看着李清照,不知道為何突然之間易安居士想要離開臨安城了。
「是帶着斜風細雨樓離去,從此不再回臨安,你可願意?」李清照看着柳輕煙,神色凝重的問道。
愣了半晌兒的柳輕煙,看着李清照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喃喃問道:「為什麼?」
李清照長嘆一口氣,看着茫然的柳輕煙,想了下說道:「以後再告訴你緣由,但不管如何,我想……也許離開臨安對我們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我們能去哪裏呢?董伯伯他們如今都安頓好了,您也應該安享晚年才是,為何還要奔波……。」柳輕煙抓着李清照的手,看着李清照神色凝重的臉,突然問道:「是不是那傢伙跟你說了一些什麼?是不是他讓我們離開臨安的?難道……難道董伯伯他們被朝廷發現了?」
李清照無聲的搖搖頭,擠出一絲笑容道:「隨處走走看看,如今金宋兩國好些年沒有戰爭,我就想着,若是我們前往揚州是不是會更好一些?」
「揚州?」柳輕煙一驚,到了揚州,過了淮水就是金國了,若是兩國之間再有戰爭,那該如何是好?
像是知道柳輕煙心裏會想什麼一樣,李清照再次擠出笑容道:「到了揚州,最起碼離董晁他們就近一些了,這裏的一些女人們,也就有可能跟她們的夫君團圓了,豈不是好事兒?何況即便是有事兒,渡江也不是太難的事情不是?」
「不對不對不對。」柳輕煙連連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葉青跟您說了一些什麼,要不然您怎麼會突然間就想起想要往北遷?」
「離家近一些不好嗎?」李清照再次說道。
「但……但那已經是金人的疆域了啊,我們怎麼可能回去?」柳輕煙還是不相信道。
「有董晁他們左右隨行,你還怕什麼?回去看看又再回來就是了。」李清照再說服柳輕煙,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她不知道葉青到底為何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着急了,但葉青如此做,想必是有足夠的理由吧?
對於她來說,若是揚州安穩,真如葉青所言,未來幾十年不會再被戰爭迫害的話,又能離董晁等人近一些的話,也算是一件好事兒。
但不管怎麼說,她心裏也很清楚,葉青這邊顯然是有什麼迫在眉睫的事情,會不會跟他告訴自己的,他不日將要出使金國有關呢?
而在柳輕煙不厭其煩的質問下,是不是跟葉青有關時,無奈的李清照只好拋出另外一個話題轉移柳輕煙的注意力,那就是:葉青今日來此,並不是勸自己搬離臨安前往揚州,而是特意過來問自己一些關於科舉的事情。
柳輕煙半信半疑,她實在無法相信、也苦苦思索不出葉青參加科舉會是什麼樣子,就像葉青現在,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保全白純跟燕傾城,能夠在自己若是萬一出現意外後,逃離臨安城,前往其他地方呢?
之前的日子過於安逸了,有驚無險的事情,讓他有些放鬆了警惕,讓他也看輕了趙構的城府與謀略。
今日一盞茶杯砸向了自己的腦袋,下一次就有可能是一把屠刀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葉青不得不去考量,接下來他該何去何從,他該如何保護白純。
甚至,他現在都有些後悔跟燕傾城的親事,因為自己若是出現意外,連累的只會是燕傾城跟白純。
而且他也堅信,自己跟趙構之間的平衡,已經在今晚,在那茶杯砸向自己額頭的瞬間,已經開始出現裂縫了。
與湯思退的衝突一事兒如同導火索一樣,即便是沒有今日之事兒,趙構也同樣會是有一天,向自己舉起屠刀不是?
連番敲了好幾次書房的門,都沒有回應的情況下,白純無奈的嘆口氣,在旁邊錦瑟認真的點頭,確定葉青就在書房後,白純這才主動推開書房的門。
書房內漆黑一團,隨着外面的燈光照進書房內,依稀能夠看見,葉青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
「怎麼不掌燈?」白純站在門口,看着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葉青問道。
見葉青沒有反應,今日已經通過墨小寶,了解了今日發生的事情的白純,默默的嘆口氣,示意錦瑟離開後,便緩緩的走了進來。
隨手把門再次關上,書房再次變得漆黑一片,憑藉着剛才對葉青位置的記憶,眼前烏黑的白純,慢慢的挪動着腳步,直到自己的腿碰觸葉青的腿後,才停下了腳步。
溫熱的雙手在視線漸漸適應了黑暗後,緩緩抬起來,撫摸着葉青的頭髮,溫柔的問道:「怎麼了?」
不等葉青回答,白純竟主動的把自己的嬌軀往葉青的身上貼緊,一隻手繼續撫摸着葉青的頭髮,而後緩緩幫着葉青打開發髻,讓一頭長髮瞬間散開在腦後。
五指在長長的頭髮里來回穿插,直到感覺自己的纖腰,被那隻熟悉的手臂攬住時,白純的嘴角才多了一絲安心的笑意,再次溫柔的問道:「怎麼了?」
黑暗的書房內,葉青長長的嘆口氣,臉頰緊緊貼在白純的胸前,感受着那份溫柔與關心的同時,喃喃道:「若是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你該怎麼辦?」
「已經是你葉家的人了,還能怎麼辦?你若是死了,帶上我可好?」白純兩手插在葉青長長的發間,雙臂微微用力,緊緊攬過葉青的頭顱抱在自己的胸前,下巴抵着葉青的頭頂笑着道,而後不知道為何,一滴淚水卻是輕易的從她的眼睛中滑落到葉青的發間。
(ps:也不知道大家想起南宋時第一反應是什麼,但想必宋詞應該佔據不少吧,風花雪夜、商業發達、朝廷懦弱了等等吧?所以寫到現在我還是很滿意,不管是兒女情長還是家長里短,朝堂之上的爭鬥暗涌什麼的,在我看來,其實都是南宋這個大背景下才會發生的事情。正所謂入鄉隨俗,人是不可能改變大環境的,只能是去適應大環境。不過還是有些心虛的剪去跟信王妃的橋段,但這一章最後,又落到了白純身上,緣分還是無奈啊?這章寫的有點兒沉重,有些緩不過來了,大笑三聲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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