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李懷瑾點頭,抬腳便要往裏走,腳剛跨過高高的門檻,一把長劍便朝他揮了過來。「這就是南陽王府的待客之道?」
「你算什麼客人?!王妃,此人居心叵測,不能放他進來。」清風手握長劍,執拗的擋在門口不許他進來。
趙歆月白他一眼,怒眼相瞪,「讓開。」
聞言,清風依舊仗劍擋在門口,全然沒有讓開的意思。
「清風,退下。」房內突然出來一聲淺喝,正是姬朝歌的聲音。
「你醒了?」趙歆月聞聲大喜,一把推開礙事的清風快步走了進去,見他果然已經睜開眼。「好些了沒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沒事,別擔心。」姬朝歌靠在枕頭上,丰神俊朗的容顏上滿是虛弱,想抬手撫摸她的臉卻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趙歆月何等聰明,察覺到他的意圖,忙伸手去拉他的手,手臂剛動卻扯痛了傷口,疼得一陣齜牙咧嘴,肩頭又是一片濡濕。
「快別動了,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你。」姬朝歌自責道,滿眼心痛的凝視着她。
李懷瑾剛越過屏風,就看到這郎情妾意的一幕,心口一窒竟有些喘不過氣。
見他一臉受傷,清風得意的斜眼哼道:「看到了吧,王爺和王妃感情好着呢,不是你能破壞的。」
「無知。」李懷瑾睨他一眼,抬腳走進內室。「黑面霜?倒是許多年不曾見過的劇毒。」
突然從外面走進一個外男,老大夫剛準備訓斥,卻見對方只一眼便認出了黑面霜。「你認識此毒?」
「認識。」李懷瑾點頭,目光落在他施針的手上,「你在將毒凝聚到他的指尖?」
老大夫驚訝的抬眸,仔細的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你師承何人?」
世間能認出他這手法的人不超過一手之數,這後生年紀輕輕卻能認出他的針法,必定是師出名門。
聞言,李懷瑾微微蹙眉,對方問得非常不禮貌,他連回答都沒興趣。「姬王爺,黑面霜是劇毒,如今你中毒已深,無極蘭又遠在鳳陽,便是此刻派人快馬加鞭的去取,估計等不及帶回你便已經毒發。」
「你這人怎麼這麼惡毒,王爺與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麼詛咒王爺。」清風聽不得別人說王爺半句不是,不等李懷瑾說完便跳了起來,舉着劍恨不能和他拼命。
姬朝歌皺眉,低聲怒斥:「清風,退下!」他醫毒雙通,自然知道李懷瑾說的是實話。「你說的沒錯,但想解黑面霜的劇毒無極蘭是必不可少的一味藥。」
鳳陽距離南陽何止千里,他以為他等得了那麼久嗎?李懷瑾凝眸,眸光深沉的看一眼滿臉焦急的趙歆月,嘆息道:「想解黑面霜的毒,除了無極蘭之外,還有一種方法。」
「你是想說推宮過血?」見他點頭,姬朝歌頷首,下巴緊繃道:「不必了,我姬朝歌便是再不濟,也不會讓他人代我而死。」
推宮過血乃是最下下之策,不管身中何等劇毒,只要找來血緣親厚之人將自己身上的毒過到對方身上,自己便能得救,可對方卻會送命。說白了,就是用別人的命換自己的命,這麼陰毒的手段他還不屑用。
李懷瑾面露微訝,倒是有些意外姬朝歌的骨子裏竟然如此正直。
「都說南陽王府家教甚嚴,如今我倒是有些信了。你不想推宮過血無非是怕傷了別人性命,但如果對方不會代你而死,你還會拒絕這樣解毒嗎?」
「我也學醫多年,推宮過血是怎麼回事,我比你更清楚。」姬朝歌冷了臉,推宮過血過的是毒,這毒能要他的命,就能要對方的命。不是以命換命又是什麼?
李懷瑾輕蔑的白他一眼,話卻是對着趙歆月而說,「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話音剛落,出手如電迅速點中他心口大穴,護住他的心脈。隨後捏住他的手腕,抬手便是一刀,不給旁人撲上來的機會,匕首轉個彎又切開自己的手腕,然後與他傷口緊貼,開始推宮過血。
「你!」姬朝歌只覺得手腕一痛,接着他的手腕便貼了上來,與此同時一股吸力從對方的傷口處源源不斷的傳來,仿若要將他的靈魂都吸過去一樣。「李懷瑾,本王不會感謝你。」
「用不着,若非為了歆兒,誰想救你。」李懷瑾冷哼道,手上的動作卻是未停,直到姬朝歌漆黑如墨的手指恢復如初。「好了。」
趙歆月神情複雜的看向他,眸中有無法掩飾的關切,「你要不要緊?」
「他沒事了,毒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豎起自己漆黑的中指,李懷瑾故作輕鬆的對她笑道。
盯着他漆黑如墨的手指,趙歆月只覺得喉嚨一陣發緊,想說些什麼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許久,才啞聲問:「你這是何必?」
李懷瑾眸光深沉如海,靜靜的與她對視,語帶輕笑:「他中毒沒有解藥會死,而我不會。他若死了,你會傷心絕望,而你對我不會。」
這算什麼狗屁回答?趙歆月憤怒的瞪他,可瞪着瞪着眼淚卻從眼眶爭先恐後的落下。
「歆兒!」李懷瑾慌了手腳,想替她抹去眼淚,卻又渾身如蟻蝕骨般痛得動彈不得。「你哭什麼?」
「我難過還不許我哭了!」趙歆月一哭才發現自己根本停不下來,原本肩上的傷口就疼得鑽心,如今又被他刺激得掉了淚,這眼淚如何還能止得住?
李懷瑾強忍住身上鑽心的劇痛,顫抖着抬手放在她的頭頂,柔聲嘆息:「你啊,都成家了怎麼還這般愛哭?別哭了,你想他活着,我幫你救了回來,你不謝謝我?」
「謝你的頭。」趙歆月越哭越收不住眼淚,只能抬頭求救似的看向白櫻。「我停不下來了怎麼辦?」
「啊?」白櫻愣了一下,才明白她問是什麼,當即有些哭笑不得。「殿下,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多試幾次就能停下了。」
趙歆月一邊喘氣一邊掉眼淚,半晌之後,終於收住眼淚,但一雙美目卻是哭得通紅。不經意抬眸見姬朝歌和李懷瑾都盯着自己看,當即老臉一紅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沒看過美人落淚?」
「看到了,多謝殿下讓我開了眼界。」李懷瑾忍笑道,突然轉身捂着心口噗地一聲吐了一地黑血。
「懷瑾!」趙歆月大驚,急忙示意白櫻將他扶住。
「別動他,他在逼毒。」姬朝歌出聲阻止白櫻,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中。「你肩膀傷得那麼重,怎麼不好好歇着?」
趙歆月擔憂的看着李懷瑾,不走心的回道:「我這傷在肩膀,疼得實在是厲害,躺下只會更難受,倒不如做點別的事情轉移注意力,好讓自己感覺不到那麼疼。」
見她說得又快又急,姬朝歌避開她的傷口,將她微亂的鬢髮攏到耳後。「黑面霜是要人性命的劇毒,他將毒過到自己身上,打算如何解毒?強行逼毒嗎?」
憂心的看着李懷瑾,趙歆月自然知道李懷瑾有獨特的法子能逼出劇毒,但這是他保命的法子,即便問她的人是姬朝歌,她也不敢隨便回答,只好含糊的點頭。「嗯,應該是。」
應該是?那便肯定不是了,姬朝歌眸光略沉,心頭滑過一絲酸澀,旋即心一凜驚悟自己竟然也有心胸如此狹隘的一天。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不該逼歆兒說出李懷瑾的秘密,尤其那可能還是李懷瑾保命的秘密。更何況李懷瑾救了他的命,嚴格說來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睨一眼白玉地面上的黑血,姬朝歌對清風命令道:「扶李大人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清風不情不願的起身,尚未靠近李懷瑾就被對方一個眼神制止。「王爺,他不讓屬下靠近。」
「白櫻,你送懷瑾回客棧。」要不是肩膀疼得着實錐心,趙歆月真想親自送他回客棧休息,親自將他交到杜源的手中她才能放心。「記住,親自送到杜源手中才行。」
「是,殿下放心。」白櫻快速扶起虛弱的李懷瑾,轉頭見清風還傻站着,低聲斥道:「怎麼這麼笨,不知道搭把手的嗎?」
「又罵我!」清風鬱悶的翻白眼,在王爺的怒視下,急忙上去幫忙扶着,將李懷瑾送上馬車親自送回客棧,送到杜源面前。
眨眼間,屋內的人便走得一乾二淨,就在趙歆月打算睡一會的時候,關上的木門再次被人拍得砰砰作響。
「誰?」姬朝歌見她皺眉,立刻冷聲喝問。
秦風雅吃了那麼大的虧,本已回了她的客房,可越想越是生氣,索性換了一套代表秦陽郡主身份的華服,領着僕從又回了姬朝歌的南院!「南陽王,王妃的婢女打了本郡主,你不打算給個說法嗎?!」
打了又如何?姬朝歌不耐的蹙眉,冷聲道:「秦陽郡主想找公道,倒不如先告訴本王,長公主殿下為何會在回城的路上遭遇秦陽死士的埋伏?」
「這不可能!」秦風雅想都沒想立刻出口反駁,「從昨日開始本郡主便住在王府,不曾下過任何追殺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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