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付了車錢,低頭下了馬車。
管家見了他這模樣,也默然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見到似的。
回到臥房,凌商散了架似的倒在養心棺上。
彌相感應到主人的心境,悄然匿於暗匣。
一路走來,臉上的涼意已經乾涸。
再次睜眼,凌商眼底的紫霧終於掩不住。
他是受了詛咒的人。
卻也是僥倖逃脫了詛咒的人。
逆天而行,報應總是比順應天命來得更凶烈。
凌商的後背與石棺緊緊相貼,寒意透過薄薄的衣物抵達後背綻裂的傷口,也無濟於事。
不久後,石棺上的人沉沉閉上雙眼。
他身下的石棺則掛滿了黑紫色的膿血。
-
凌商是被管家喚醒的。
他深深凹陷的雙眼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瞳色。
他嘴唇蒼白,髮絲凌亂,兩頰發青……
看得管家差點以為自己大白天的活見了鬼。
凌商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卻懶得拾掇自己的形貌,平靜詢問出了什麼事。
管家滿面愁容。
夜慕參出事的時候,魯遷沒少往侯府跑,和管家尤海也算得上是舊相識了。
只是今兒個不知出了什麼事,魯遷一上來就怒目圓瞪,說話全然不似過往那樣和氣,甚至還接二連三地辱罵起侯爺來。
「魯公子不願表明來意,執意要見侯爺……」尤海一臉為難,「小的勸他去茶室稍等片刻,他也不願,就在門口等着……侯爺您看……」
「送客。」凌商懶洋洋地下令,「今日本侯不見任何人,你同那些幕僚學士也說一下。」
「可是……」尤海敦實的身體一下僵硬了。
「送不走就讓他等着吧。」凌商微微蹙眉,「我乏得很,沒有要事就不要擾我了。」
尤海唯唯諾諾地應道,「是,是。」
他幾分擔憂,「侯爺是不是病了?要我幫您叫個大夫嗎?」
「不必。」凌商冷冷淡淡地拒絕。
再度關上門,凌商欲要回到石棺上,雙腳卻無力地跪了下來,膝蓋重重磕在地面上。
彌相聞聲從石棺的縫隙溜了出來,滑到凌商面前。
像是老友那樣沉默地打照面。
彌相憂愁地垂下頭,身軀蜿蜒着攀到凌商身上,蛇信在血衣上來回舔着。
凌商一件件褪去自己的衣衫,白皙的身體在冰冷的空氣里透着病態美。
他後背的墨蓮再也無平日的優雅禪意,而顯得格外猙獰。
彌相發了瘋似的搖曳起身軀,尖銳的獠牙刺入墨色的蓮瓣。
凌商感覺不到疼痛。
他的神志游離於身體,早已不知飄去了何處。
漸漸地,他身上滲出黏膩的汗液。
彌相漆黑冰冷的軀體纏在他腰上,一點點絞緊。
終於,腹中一口酸烈氣息湧上,化作地上一口絳紫猩血。
凌商迷迷糊糊地摸索到床榻,入睡前,又一次聽到近來時常縈繞耳畔的一句話——
「凌商,無論你變成什麼樣……都是那個骯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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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遷在侯府前氣鼓鼓地等了半天,還是不見侯爺,憋了滿肚子的氣無處發泄,方方正正的臉清清楚楚寫滿不悅。
前一夜忙得太晚,今日他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沒想見,一到庭院就見自家那被全洛陽少女芳心暗許的老闆跪成了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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