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淚之美人天下 第五十三章 梅花釀
我有些站立不穩，手中的梅花自然跌落在地上。「小姐！」如煙驚叫一聲，忙扶住了我。
定了定心神，吩咐了如煙扶我在軟墊上坐下，好好的問如雨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好的慢慢仔細說來聽。」
如雨噙着淚，想要哭，卻不敢哭出聲。只抽泣着斷斷續續的說了來：原來羅仁已辭了公職，皇上恩准了。這日他正帶了幾個貼身隨從分頭採買成親物品，那幾個隨從各自買好東西後到他們提前約定的地點等他，可是左等右等，卻那有等到？
眼看天色漸暗，眾隨從慌了起來，忙四下左右尋找了一番，卻是毫無蹤跡，待回到府上，發現他也尚未回府。眾人驚慌中等到第二天，眼看他沒有回來的跡象，只得到府上來報信……
「小姐，這可如何是好呀，我們府上的帖子全都發出去了。雖然因着晉王大婚，我們請的客人不算多，但……」如雨哭泣着，言語哽咽，又有些說不出話來。
還好如霧及時趕到：「小姐別急，府上公子們已安排了人去找尋了。眼下也不敢張揚，只派了人四處送信，言明小姐和羅將軍的親事：我們聽了方士忠告不宜大辦，只正正經經的用十八人大轎送入府中，對着天地神明父母拜堂即可。小姐，這樣的話，就算羅將軍在成親之日不能趕到，你們也不會誤了吉日，落在外人眼裏也算正式成親了。」
我總算稍微放心。還好，爹爹和哥哥們如此安排實在是好，這樣待成了親，從名義上我已為**，自然不會再有閒事煩勞，待一切大定後再慢慢尋訪羅大哥也不遲。
如煙有些難過道：「這算什麼？那有成親少了新郎的道理？小姐，這可苦了你了......」
我笑了笑：「這已是最好的安排，等日子到了出不了閣那才麻煩呢，至於羅大哥麼？只要他還活在這世上，總是會找到的。」
突然一個聲音在耳邊盤旋：「……若兒你乖乖回去等着我，什麼都不要想……」是了，是他，一定是他！堂堂京畿重地，什麼人可以毫無聲息的擄走一個武藝高強的人？除了他絕不會有別人！
可是他這麼做是什麼意思？難道以為我嫁不成羅大哥自然就會嫁給他嗎？他明明就要成親娶永安公主了，難道是想讓我做他的妾？呵呵，我不禁冷笑。也是，他以後的妃**嬪也確實不少。不過此次，他是打錯算盤了。
想來大哥和二哥也猜測到了才會如此安排吧，待我成親後他自然會死心的。到那時直接找他要人也好，他自己放了他也好，總之，羅大哥會平安歸來的。
心神漸定，反而好言勸慰了如煙如霧如雨她們，她們自然有些意外，但也驚喜放心。
傍晚時二哥前來，一如既往的極大火氣，人卻憔悴了許多，讓我看着十分心疼。
「若兒，這一定是晉王，一定是楊廣乾的！」二哥很直接，也很氣憤。
吩咐了如煙上茶，是最近同了如霧新制的大棗紅茶。大棗、生薑加上沸水煮過的紅茶葉，加上紅糖，最是補中益氣、養血安神的良品。
「二哥，你憔悴了好多。」
二哥見我平靜安適的表情有些微錯愕道：「若，若兒，你沒事吧。」
慢條斯理的往杯中加了些茶湯，我悠然自得的道：「既然知道了是他，那也就好了，等我成了親，他自然會放人的。只要羅大哥是安全的，其他也就沒什麼了。」
「可是若兒，難道你就不想直接找他，把人要出來嗎？大喜的日子少了新郎總是不妥，再說你不怕他給羅仁苦頭吃？」
我搖搖頭道：「現在找他要人他是絕不會放的，只咬死了不知我們反而無法，再來一個身邊溜須的人跳出來說我們誣陷皇子更是不妙。再說了我們也不想此事弄得滿城風雨，天下皆知不是嗎？這個時候他就快要成親了，我們那能再去招惹他？沒得徒增閒話。以你對他的了解，你覺得他會給羅仁苦頭吃嗎？」
二哥搖了搖頭道：「元帥賞罰分明，照理說是不會的。不過他對你——常常亂了章法，因此我總有些不放心。大哥雖說過不妥，但今兒聽了妹妹一番分析，才明白不妥確實有因。既然你成親之後他總會放人，那我們只好等一等了。」
他嘆口氣，又有些喃喃自語道：「其實元帥對你，也是真情一片，只是可惜，可惜，可惜……」連說了三個可惜，又搖搖頭，臉現迷茫之色。
突然轉頭問我：「若兒，你說八字占卜，真的可靠嗎？」我一時不知如何作答。他又連連搖頭：「就算我們不信，可是皇上皇后相信，那又如何……」
我抓了他的胳膊輕喚：「二哥！」他望着我，滿臉迷茫之色。末了將我摟在懷裏道：「妹妹，我可憐的妹妹呀……」
我覺得自己也要跟他一起瘋魔了，只管怔怔的掉淚。還好如煙如霧忙解勸了。如雨在小廚房熬了冰糖燕窩，待用了些，又上了各色精緻的小菜，我和二哥掃光了所有的食物後，感覺心也平了，氣也順了，食物真的能解千愁呀。
總覺得少了些什麼，想了想吩咐如煙如霧將埋在雪地里的兩壇好酒取出。年初一時興起，與眾丫們釀了兩壇五釀花蜜酒，這時正好取了來用。
與二哥你一杯我一杯，不多時已將兩壇酒喝得盡光了，二哥還猶自覺着不過癮，又吩咐他的隨從從他那裏取了幾壇梅花釀來。
屋裏的炭火熏得暖烘烘的，感覺熱氣一點一點的往上冒。如煙如霧想要勸，又那裏解勸得了，二哥乾脆吩咐眾人一同圍坐了同飲。
如雨又整理了好些酒菜，含翠碧琴等小丫頭們忙重新收拾了桌椅杯碟。不多時酒沒了，二哥只顧着叫隨從添酒，那酒便一壇接一壇的從他的寢院中送來，源源不斷，真不知二哥究竟存了多少酒。
頭漸漸有些暈，只覺得眼前人影晃動，也不知誰提了一句唱歌，便聽得二哥吼着「大風起兮雲飛揚，壯士一去兮……」真不知道他唱的什麼。
我也唱起來：「......唱出你的熱情，伸出你的雙手，讓我擁抱着你的夢，讓我擁有你真心的面容，讓我們的笑容，充滿着青春的驕傲，讓我們期待明天會更好......」
其他人也唱起來，唱的天昏地暗，鬼哭狼嚎
......
醒來時也不知是何時，反正天色正明。
如煙只衝着我笑：「小姐，昨晚，我們都瘋了，還好大公子和夫人過來……」我伸伸懶腰，問她道：「大哥來了？大哥他還在嗎？」
如煙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昨晚自然回去了，這會子又來了呢，看樣子是有什麼事。」
我忙一骨碌爬起，吩咐如煙如霧為我梳洗打扮了，感覺頭還有些暈沉，想起昨天的事，又忍不住笑，問如煙：「二哥怎麼樣了?」
「二公子？」如霧眼睛都要笑彎了，好不容易忍了道：「他昨天可是喝得最多的，二公子酒量也實在是好，不過後來，一直唱一直唱，聽說被大公子安排人送回去歇息時還在唱呢。」
我也忍不住好笑，末了只得匆匆喝了幾口熱湯就忙忙的到外間見大哥了。
大哥眉頭深鎖着，全無喜色。
他這個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着。往日裏，就算天大的事，他也是波瀾不驚神態自若的。
有不詳的預感，果聽大哥道：「妹妹，晉王在帝後面前，說非娶你不可，因為你……懷了他的孩子。」
真懷疑自己聽錯了，定是昨晚喝了太多酒的緣故。
大哥停頓了一刻，有些艱難道：「不僅如此，他還跟皇上皇后說起，你們在蜀山時已兩情相悅，情難自抑， 當時你便有過你們的第一個孩兒，只是不小心，他沒有把握好才丟掉了......」
我覺得自己漲紅了臉，在大哥面前實在無處安置。
大哥索了性一鼓作氣道：「若兒，他說你現在又有了他的孩子，你們在晉王府中時就一直在一起，眾人也都稱你為王妃，他的婢女侍衛皆可作證，若兒，他還說，還說……」
我慌忙捂住了耳朵：「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大哥，求求你不要說了。」俯身跪地，頭枕着大哥的膝，眼淚狂瀉，奔流不息.....
「若兒」大哥輕拍我背，感覺他也難抑自己的心情，手都在顫抖。我哭道：「大哥，什麼時候的事？他為什麼要這樣？」大哥有些悲滄道：「就今天，今天上午，你二哥已氣瘋啦，當着帝後的面與晉王對質，堅決不肯承認。如此，事情越發複雜，帝後就要派了太醫來為你診斷，以確定你是否真的有孕。」
一顆心怦怦亂跳起來，我的月信是不太準的，不會真的有孕了吧？那也不太可能，這才多久？就一個多月，真的懷孕了嗎？楊廣的醫術我是見識過的，沒有把握他怎敢下這麼大的注？
可是，如果他真的早知道我懷了身孕，那上次在宮中為何不提？以他的個性，該立馬提了讓我改變心意才好。如此看來他並不知道，只是亂說罷了。嗯，是了，就算亂說一氣，只要姑父姑母相信就好，所謂「病急亂投醫」。可是，可是他最後也說過叫我什麼都不要想，那是，那又是什麼意思......
看來他是真的不放過我了......
誰知二哥會據理力爭，如果我沒有懷孕那帝後又該如何處置我？
「若兒，如此，就算你沒有懷孕，只怕你也非嫁晉王不可了。」大哥言語悽然，又道：「如果沒有懷孕那還好些，帝後將信將疑只得勉強成全了晉王，如果真的懷孕，帝後一定以為你故意欺瞞他們，或者你懷着帝裔竟要下嫁旁人，那也是大大不妙......」
大哥嘆息連連：「可惜你二哥太過着急，昨兒又喝了太多酒，偏偏氣不過，一定要跟晉王爭輸贏。他當時何曾想到，無論結果如何，受傷的永遠是我們的妹妹！因為我們的命運始終是掌握在別人之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