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淚之美人天下 第四十章 梁國公主

    不過這一次，我總算不是主角了。三位梁國公主！

    而我朝的幾位公主，凡是居京的也應該會到。

    如煙如霧為我盛裝，恨不得我將今晚能到的所有貴族女子全都壓下了才好。微笑了制止，取出一套半舊的宮裝，月白顏色，上裳下裙，簡單穿戴了。又隨意的梳了個流雲髻，垂下烏黑的髮絲。將如煙搜羅來的諸多首飾，尤其是上次姑母賜給我的鳳頭釵全都收了回去。

    如煙如霧知道勸也沒用，只是干着急，不敢耽誤了時辰，也只得罷了。

    到皇宮已是人言鼎沸，濟濟滿堂。我們是晚到的，別的也罷了，大哥二哥心裏怎會爽快，自然拖延了差不多最後才到。

    顧不得欣賞這粉彩琉璃，金碧輝煌的陳設，滿堂燕瘦環肥、珠縈翠繞、環佩叮噹的各色美貌女子，一個個盛裝了自己，更兼有或俊朗或勇武或瀟灑的皇子王公，一個個熙來攘往已晃花了我的眼。

    被長公主領了去向姑父姑母行禮，姑父眼裏的愧疚一閃而過，什麼也沒說，而姑母一貫的平靜雍容，看不出任何心緒。

    「若兒，這位是梁朝的晉安長公主，這位是佟安公主，這位便是我們未來的晉王妃永安公主。」長公主握了我手，一一為我介紹。感覺她手心也有些糯濕了，是在為我擔心嗎？

    其實我又那裏在意，只細細的打量她——永安公主，晉王妃，歷史上大名鼎鼎的蕭後！

    身量嬌小，容色俏麗，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紅。這樣的女子，確實是清新的，像是一杯裊裊的清茶，聞之香醇，飲之沁人心脾。可是，她與我想像的卻有太大的不同，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是我對她一貫的想像。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子，說她清麗那是自然，但若說到花容月貌，在這美女如雲的大隋後宮，也是大大的談不上了。

    這不免勾起了我無限的想像：就是她麼？這個小小的美麗女子，就是她成為了大隋的第二任皇后，也是大隋的末代皇后麼？她一生見證了大隋由盛至衰，見證了天下大亂、烽煙四起，見證了大唐的脫穎而出，歷經權利鬥爭，一步步的走向輝煌??????在這個過程中，她親眼見到了自己的丈夫被群臣誅殺，自己的兒子，孫子、叔伯一個個慘遭橫死??????

    她該是何等堅強？她又該是何等的麻木？她是幸運的麼？丈夫一生對她都極為敬愛，除一子外，其他子嗣皆為她出；她又是不幸的麼？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親人一個個離自己而去卻又無能為力？

    她卻是不同的。她也盡到了自己的力量，努力的活着，無論多麼惡劣的環境，像是一顆小草，頑強的活着，保護自己能保護的人。她不是獨孤皇后，沒有那麼強大的家族背景，更沒有她那種殺伐決斷的能力。但是她依舊做到了歷史賦予她的責任——在她自己的能力範圍內。

    如果大隋不亡，她也該是史書上用盡言詞溢美的一代賢后吧。又怎會，被後世的一些浪蕩子弟大破髒水？

    「若兒，我們過去罷。」我們的樂安長公主用力捏了我手，我總算反應過來，那有這麼盯着人瞧的，忙轉過了頭。

    「妹妹，你真美！」她溫柔的言語，像一隻綿軟的小貓。是在說我嗎？待我確定了是在說自己，只好報她微微一笑。難道她已知道了我和楊廣的事了？應該不會。

    而我們大隋的公主也來了三位。樂平長公主是熟悉的了，襄國公主和蘭陵公主卻是初見，好在長公主帶了我同她們說話，她們對我好像極為熟絡的樣子，尤其是蘭陵公主，對我極為熱情友好，我也很快喜歡上了她。

    「姊姊，聽說你跟二哥……」蘭陵公主在我耳邊的悄語着實嚇了我一跳，左右四顧，還好沒人注意我們：「妹妹，不要胡說，我和他什麼事也沒有。得空你到府上找我玩吧，我自去了。」見太子太子妃過來，急忙溜了過去。

    「姊姊」「妹妹」與太子妃互行過禮，見她顏色，一顆心不禁怦怦亂跳，怎麼會這樣？臉色深沉，連施過的厚厚脂粉也遮掩不住，眼周烏青，昔日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卻往下陷。她這樣，已是油盡燈枯的樣子了，想起史書所載……

    很心痛，握了她手：「姊姊，你是怎麼了？為什麼不好生將養着？」「妹妹。」她努力微笑，仿佛有千言萬語，但人多嘴雜，末了只化作一句：「妹妹，我知道你的事了，那也，很好……」

    很好？為什麼很好？

    無暇去想別的，只拿了輕言細語來勸慰她：「姊姊，無論如何，你得保養好自己的身子，只要你好好的，什麼事做不成的？」暗指她要保護元氏一脈，希望可以藉此喚起她的求生欲。

    無意瞥見雲昭訓，大腹便便被太子小心翼翼的攙着，容色卻愈發俏麗，跟月依姊姊比起來，不啻雲泥之別。

    又有人過來見禮，卻是高蓉蘇蘭她們，連同宇文明媚，長孫蓉鈺，還有獨孤香見。

    胡亂與她們行了禮，別人也罷了，對我自然客氣，唯有獨孤香見，一副扯高氣昂不屑一顧的樣子。表情卻十分複雜，有幸災樂禍，還有諸多不甘，想起她在眾人面前說嘴，一定會成為晉王妃，忍不住好笑。

    想來她也知道了我和楊廣的事，姑父姑母為我們合八字，我和楊廣同去蜀都，這些事旁人也罷了，她這位一心想要成為晉王妃，連老爹都在幫她想辦法撮合的獨孤小姐怎會不知？所以才這幅神情對我呢？

    這也算好的了，等她見着了永安公主，那一副先是目瞪口呆，接着便是不屑一顧滿眼鄙夷的神色，全都落在了眾人眼裏。

    又見了幾位貴族女子，好在李淵辦的那次壽宴，絕大多數我都是認識的了，否則還真是應付不過來。

    諸皇子到時，人群中不禁一陣騷動，尤其是梁主和他所帶來的部屬。人人皆有驚艷之色。

    也是，諸皇子個個英武不凡。可惜晉王此刻不在，否則，還不知是什麼光景呢。

    未央池邊，琉璃宮內，晚宴總算開始了。

    今天真好，爹爹大娘大哥大嫂二哥四哥小弟我們一家人坐了一桌。忍不住玩笑「簡直是我們的小家宴。」說完便大吃特吃。

    真的餓了，一口氣見了那麼多人，說了那麼多話。

    絲竹聲響，有歌聲起。舞姬們玲瓏的身段，優美的舞姿。懶得去看，只顧了解決美食。反正今晚沒我何事，不用應酬，更不會有人突然拎了我出來要我跳舞或者做別的讓我驚恐的事情。如此真好，要不國宴我也來參加吧，也好瞧瞧熱鬧。

    正努力解決手上的一塊雞腿，肥膩膩的雞肉糊了我滿手滿嘴的油。「妹妹，今晚你真美，出塵脫俗，宛若凌波仙子，不與群芳同列，卻又艷冠群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悄語，跟着便爽朗大笑：「舅舅舅母，諸位兄弟，楊秀給你們敬酒。」有雞骨卡住喉嚨了，該死的楊秀！

    幾次狠命直脖，喝了好幾杯酒，總算下去了。還好沒有吃魚，要不今天勢必難堪。

    美酒喝了一輪又一輪，舞場上的舞曲也換了一曲又一曲，觥籌交錯，千杯不醉！所有人都盡情享受着這美好的夜晚，這仿佛無窮無盡永無止歇的盛世！

    爹爹和二哥被迫各處去敬酒行禮，而我等卻被不停前來敬酒的人灌得微醺。大哥幫我擋駕，只是我又那裏需要？今夜的酒量真是出奇的好！

    「獨孤婉若，今兒真是好興致啊。」獨孤香見挽着我的另一位堂妹獨孤凝芝一同前來。說是敬酒，也不過是想探探我的虛實罷了。如果我傷心痛苦，便可乘機譏諷一番，聊解心裏萬般無奈，千般不服！

    「你說那該死的陳天術，千算萬算，居然把姐姐的好姻緣給算沒了，姐姐，那梁國的永安公主那及得上你呢。」

    暗道：她是覺得及不上她吧。

    「好姻緣？妹妹，我怎麼聽說是將你的好姻緣給算沒了呢。」微笑的望着她，我一臉的溫和平靜。

    「你——你從那裏聽來的？」她居然沉不住氣。

    忍不住冷笑，原來你就這水準啊，還以為你多大能耐呢。也是，這丫頭模樣跟明嫣姊姊有得一拼，雖與明嫣姊姊美態不同，卻也各有千秋。明嫣姊姊明艷照人讓人過目不忘，而獨孤香見卻嫵媚風流讓人無法忽視。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家世，自然而生的驕傲和目中無人，明嫣姊姊如今已成我大嫂，她與大哥結局應該也很樂觀，不知眼前這女子，結果會若何？

    不想再跟她做無謂之爭「天意不可違，妹妹，老天爺會為你我定下好姻緣的。姐姐不急，妹妹又何必執着？」她張口結舌，幾次三番想要說什麼，終究不敢，只好攜了獨孤凝芝的手自去了。

    繼續飲酒，也不知何時了，恐怕已至四更，天就快要亮了吧。要結束了麼？整個人輕飄飄的，真希望趕緊結束了，以後永遠永遠也不再參加這樣的宴會了。

    「晉王到！晉王回來了！晉王回來了！」依稀見得有紅衣盔甲的軍士來回報，剛剛有些冷卻的氣氛突然熱絡了，人群轟動，歡呼奔走，翹首以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