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也只身前來了,望着這位大唐的開國之主,想到他精明強幹、審時度勢、處心積慮……終於成功奪取了天下。可是最後,他還不是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們血腥廝殺,自己被得勝的二兒子幽禁,更是被其描述成了只會盜竊自己兒子成功果實的窩囊無能好色昏庸之輩……
姑母和長公主皆到,宴席已開,只等着姑父楊堅和晉王楊廣了。眾人閒話了一回,他二人依舊未有現身。
別人倒也罷了,楊諒首先不耐煩:「母后,父皇和二哥在做什麼?怎的還不前來,我都餓壞了。」姑母愛撫着她:「諒兒,他們怕是被什么正事給耽擱了,你若餓了,先用用點心吧。」「唉,罷了罷了,我是最不愛吃那些玩意的,好母后,要不我先吃吧,等父皇和二哥來了,我再陪他們喝酒也行啊。」
姑母正猶豫,誰知他突然指了指正在發呆的我:「你們看你們看,二嫂她也餓了。好嫂子,我們一起吃吧,難道二哥他還怪你不成?」我大驚,差點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酒杯。
再看他們一個個的神色,除了楊秀和李淵,其他都望着我會心的微笑。這是什麼意思?心裏有一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為什麼楊諒一再叫我二嫂?我知道姑父姑母他們是有意將我嫁與晉王的,可是現在,他們已同意了我與木大哥的親事了呀?難道還有什麼變故不成?
「皇上和晉王到。」總算鬆了一口氣,只想快快了了這晚宴,無論如何想辦法家去吧。
姑父走了進來,他身旁跟着的,竟然是-----木大哥!
木大哥?心中十分歡喜,怎麼他也會來?是了,姑父姑母已應允了我們的親事,自是姑父邀請他前來了。
他今日已換了一身朝服,腰系十三環蹀躞金玉帶,頭戴紫金玲瓏冠。整個人越發丰神俊朗、飄逸若仙。想要叫他,跟他說說話,但礙着眾人,只不敢開口。誰知他徑直來到我身邊坐下。
又是歡喜又是緊張,一顆心正怦怦亂跳間,突聽得楊諒高聲歡呼:「哎喲,二哥,你可算來了,我和二嫂可都要餓暈啦。」說完,擠眉弄眼的朝我做着鬼臉。二…..哥….?我想我一定是聽錯了。
卻見木大哥滿面堆笑:「你這猴子,那裏就餓死你了?」又道:「果真餓了,幹嘛不先吃着。」「我也想呢,母后那裏肯?」楊諒翻着白眼。
我腦子嗡嗡的,仿佛被大錘擊打了一般。仍不相信,卻見眾人已經起身:「二弟」「二哥」「晉王」…..互相見禮,亂成一團。
木大哥,木大哥,我的木大哥,他明明是我的木大哥呀,怎麼會變成了晉王?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不,不,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那裏弄錯了?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若兒,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他終於忍不住問。他是誰?木大哥還是晉王?為什麼他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他明明就是我的木大個啊?
「哈哈,二哥,我說二嫂她是餓病了。」楊諒哈哈大笑,眾人都鬨笑起來。「吃你的飯吧,我看你壓根沒餓嘛!」楊秀向他翻着白眼。「怎的?你羨慕還是嫉妒?」楊諒那裏肯示弱。楊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也不敢接口,只顧埋了頭大嚼……
也不知這餐飯是如何吃下來的,只知道楊諒不停的拿了我倆來取笑,末了姑父姑母也忍不住和我爹爹大娘談起我們的親事,只說待合了八字,擇定了日子問媒、納吉、送彩,然後便成親。「不必那麼繁瑣,我和若兒直接成親不是更好嗎?」木大哥,也許是晉王這一席話,頓時引來滿堂鬨笑。
「二哥,你就那麼急嗎?也是,這麼美麗的嫂子,你不快快娶了去,只怕被別人搶跑了。」「誰敢搶?」他劍眉一挑,又引來一陣鬨笑。「二弟,你也太性急,雖然是親上加親,但也不可太少禮數。」連長公主都笑了。
一頓飯也不知吃了多久,總覺得很長很長……他見我沒怎麼吃東西,終究忍不住為我夾菜:「若兒,你怎麼了?」我置若罔聞,眾人又如何不取笑?
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所有人都開心極了。是了,正是最好的日子,天下一統,四海臣服,國庫充盈,人民富足。可是誰會想到,這樣的好日子已到了頂,以後終會慢慢的每況愈下了。
我也忍不住貪杯,拼了命的將酒一杯一杯的灌下肚。是了,是我太傻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二哥見了他叫他元帥,這天下兵馬大元帥不正是他麼?爹爹為什麼一見了他就同意了我們的親事?因為他是晉王啊,爹爹一直都喜歡的女婿人選。
姑父姑母為何歡喜?因為他們都以為我私自溜出去,不就是為了見他嗎?還有昨晚他在宮中等我,試想什麼樣的人可以在這守衛嚴密的禁宮中自由出入?
……
酒喝得越多,整個人卻越發的親醒。是了,是了,他不是我的木大哥,他是晉王,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是未來的末代皇帝隋明帝。可是,我的木大哥呢?在『靈山寨』救我性命的木大哥,在翠湖畔對我千依百順為我療傷的木大哥,在雙橋鎮與我相依相偎的木大哥,寒山水池旁、依依花草中,我的木大哥,他去了那裏?
「若兒,你不能再喝了。」他奪了我手中的酒杯。憤怒、委屈,真想沖他大喊,可是我不能。「給我酒杯。」喃喃的,只想喝醉了自己。
「父皇,母后,若兒她……我扶他出去走走。」又向了爹爹:「舅舅」爹爹只含笑點頭。舅舅?我真想笑,還好我不是你的真表妹,要不然,唉,又能怎樣呢?
感覺他扶了我起身,如煙如霧跟着,身後是一片笑聲。也好,總算離開了這裏。
「若兒,你是怎麼了?」一走出甘露殿,他就急急的問。感覺胃裏翻江倒海,慌忙掙脫了他手,朝着一旁的花草叢中大吐特吐了起來。「若兒」他有些慌,只急急的拍着我肩。
好半響,感覺胃裏的酸水也都吐淨了,如煙如霧拿清水來漱了口,「回去,我要回家去。」如煙如霧驚愕的對望了一眼,顯然沒有想到。「你瘋了嗎?」他有些惱怒。「不會喝酒幹嘛還喝這麼多?」
我沒理他,只對如煙如霧喃喃自語:「爹爹在那裏?大哥為什麼沒來?我要回去,讓我跟他們回去吧。」
「若兒」他一把抱住我。「我送你回去吧。」再次被他抱在懷裏,忍不住輕喚:「嗯,好,木大哥,你送我回去吧。」感覺他的身子愣了一下,也不在遲疑,只抱了我飛快的走了。
頃刻,卻將我送回了我住的寢宮。待他將我放置床上,如煙如霧放氣喘噓噓的跟了來。「叫小廚房為你家小姐熬些清粥。」又轉過頭吩咐小宮女:「備了醒酒湯來。」想了想,又吩咐如霧:「到我府上取兩件月白袍子來,她們知道的。」
一時眾人都散了,他坐在我床頭:「若兒,可是怪我麼?」「怪你?怪你什麼?」我只拿了話問他,眼淚卻如斷線珠子。「若兒,別哭,唉,別哭……」
拿了娟子一邊為我拭淚,一邊又嘆氣:「也是,這幾年我不是在外征戰,就是在外留任,幾年不見,竟認不出你了。唉,誰叫你越長越美麗,我一見你,魂也飛走了,那裏還記得你竟是我的小妹妹呢。」
魂也飛走了?想到史書上的記載,他可是個好色之徒。「哼,這麼容易魂就飛走了,這京城有的是絕色女子,我看你以後七魂八魄怎麼夠使!」「你說什麼?」他有些惱火。
賭氣坐起,真想好好數落他一番。又想着這是何必呢?我所愛的人只是木大哥,木大哥也承諾了今生只娶我一個,既然眼前之人並不是他,那我又何必傷心難過呢?
是了,既然他並不是木大哥,他也就不是我心中所愛了,我又何必為一個不相干的人生氣?可是木大哥,他在那裏?
眼淚滾滾而下。「若兒,是我不好,是我錯了,你生氣,打我罵我都可以,別再哭了,好嗎?」舉袖為我拭淚,我有些恍惚,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木大哥?
「若兒,唉,都是我不好,他們都以為你偷溜出去,是來找我的。可是我心裏清楚,你根本就沒有認出我,若不是陰錯陽差,我又那裏能遇到你呢?還好老天保佑。唉,我是該跟大家說清楚的,你一個姑娘……總是面淺,可是我,總希望他人都覺得你一直鍾情與我,那裏還願意跟別人提起真相呢?你生我的氣,那也是自然,只是你不該胡亂喝酒,不愛惜自己。」原來,他以為我為這個生氣?
「我只問你姓木還是姓楊?」他抬了頭來,眼望着我,有些吃驚般的:「若兒,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我以為你早知曉了,你不也自稱自己姓林嗎?」「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叫楊廣?」
「若兒,無論我叫什麼,你都已是我娘子,以後,你就叫我相公好嗎?我們很快就要成親了,一想到這個,真讓我歡喜。」他握了我手,忍不住將我摟在懷裏。
這樣也好,不管他是誰,反正他是我的木大哥,是我未來的相公。突然想起,楊廣的夫人不是姓蕭嗎?大名鼎鼎的蕭皇后?猶如萬箭穿心般,心口劇痛了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楊廣他根本不是木大哥,他不是啊。一把推開了他。
「若兒,若兒。」將我抱得更緊。「你是怎麼了?若兒,你別這樣好不好?昨兒還好好的,你不喜歡參加今天這樣的聚會麼?五弟他一直取笑,你厭煩麼?好,你放心,我想辦法,以後再也不讓你參加這樣的宴會了。」
他越如此,我越心痛,幾次三番想要推開他,卻又那裏能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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