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淚之美人天下 第二十八章 相思

    次日，本欲偷溜了出去與木大哥相會，誰知宮中傳來了懿旨，姑父姑母要我入宮覲見。一時有些沮喪和焦慮。末了也只得安慰自己：反正木大哥已知曉了我的身份，他或許會直接來看我，就算他去了馬場，等不到我自也會到府中來看視，如此他知曉了原因自然是不會怪我的了。

    被如煙如霧盛妝打扮，真不知她們為何要如此隆重。想想也無妨，反正我就快要嫁人了，對呀，嫁我自己喜歡的人！整個獨孤府上上下下都知曉同意的人！如此，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我還有什麼可顧慮害怕的呢？

    到得宮中，見姑父姑母皆齊齊坐着，身旁已多了一位氣度雍容的美婦。正待納悶她是何人，如煙已悄悄相告：「這是長公主。」不是說長公主自從夫婿過世後就不與姑父姑母來往了嗎？怎麼今日？

    來不極見禮，姑母已一把拉了我坐與她身旁。滿面含笑，又是歡喜又是抱怨：「若兒，說好的三兩日後入宮來見我，現在有多久了？」正要想了託詞回答，卻聽文帝楊堅即我的姑父哈哈一笑：「她着急見她的意中人，那有空閒來看你這老太婆。」說完又哈哈大笑。

    眾人都笑了，連長公主也面露笑容。我有些窘迫，雖然已打定了主意，但害羞還是難免：「那，那有……我並沒想去見他……」想起與木大哥邂逅的種種情形，內心自是無比甜蜜。

    「若兒，你想見他，那也是人之常情，又有什麼好害羞的呢，我像你這麼大時，已與你姑父成親了。」姑母笑容款款的，只愛撫的拉着我手。成親，那很好，我也想成親了。看來姑父姑母他們都已知道了，那好得很。

    「姑父姑母，你們，都同意嗎？」頷首低頭的問出，不覺已滿臉飛紅。「同意，當然同意，我們正求之不得呢。」姑父再次爽朗的大笑，看來是極高興的。

    這麼容易就同意了？我有些出乎意料。他們知道木大哥嗎？他們也很喜歡他嗎？是了，木大哥是朝中大將，必定立下不少軍功，姑父姑母應該喜歡他的，再說我嫁了他，對朝政也有好處，難道不是麼？

    「謝姑父姑母成全。」心中歡喜，忍不住起身拜謝。「哈哈，很好很好，現在參拜也是應當。」姑父笑容可掬的樣子。「是的呢，這以後若兒可不能偷懶了，定是要日日來拜見的。」長公主溫軟和順的開口。

    日日拜見？這也太誇張了吧。「也不用日日來，但隔三差五的可不能免了，你們小兩口恩愛，我這個做婆婆的也不敢天天來討你，否則你那夫婿還不怪上我？」姑母說完又開心的笑。婆婆？這是什麼意思？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來不及細細去分辨。

    「若兒，我和你姑父已請了最好的相士，待合了八字就給你們安排成親，你歡喜吧?」姑母言語溫暖。「歡喜？最歡喜的還是廣兒呢，我看他那樣子，恨不得立馬跟若兒成親，如果可以，現在就拜了堂最好。」姑父再次哈哈大笑，又道：「姑父姑母？過不了多久，若兒你可要改口了。」

    有點蒙，廣兒？不是木大哥麼？難道木大哥叫什麼廣？那也有可能，我一直未問過他全名，想來自己也真是被迷暈了，只想時時刻刻與他相守，那還記得問他別的。

    還是感覺有點不太對勁，但那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也不敢去問。

    「若兒，你今日也別回去了，就在這宮裏多玩幾天吧。」長公主言語溫柔。在宮中多玩幾天？那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我想與木大哥見面那該怎麼辦？

    「若兒，廣兒有要務去處理了，待會他會回來與我們一道午膳。」姑母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真的麼？木大哥真的要來麼？想到他，心裏十分歡喜，真希望能立刻見到他啊。

    午膳的時候，木大哥卻並沒有到。聽小宮女回話，隱約聞得被什麼事纏住，一時未能處理完。有些失望，但也只得掩了，只歡歡喜喜的陪着姑父姑母閒話。

    用過午膳，姑母只道我們也乏了，便命了我和長公主自去歇息。

    想着木大哥，便吩咐了如煙我自去走走，如煙那裏放得下心，堅持了一定要陪我去。無法，也只得由她陪了去。

    一路行來，不由得暗自慶幸，還好帶了如煙。

    皇宮極大，行了一陣，穿過幾座宮院，慢慢發現這皇宮比故宮不知大了多少倍。初時還不覺得，慢慢一路行了去，卻發現宮室院牆越來越精巧巍峨，草木花石、亭台樓閣，一色一色的皆佈局合理，錯落有致，最重要的是，絕無半點重複拖沓之處。

    繞來繞去，如煙一路向我指點，這是『兩儀殿』、這是『神龍殿』、這是『萬春殿』、這是『千秋殿』、這是『甘露殿』……也不知走了多久，又指向東側一排排庭院，那是『東宮』是太子殿下和他的妃嬪子嗣住的地方，又指向西側不遠，「那裏就是晉王殿下的府院了」。

    也沒有理她，管他誰的宮殿，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不知行了多久，來到一片皇家園林，滿園流水飛瀑、奇花異石，便與如煙逛了一回。

    回到寢殿，早早用過了晚膳便歇息了。如煙想着我已逛了大半日，自然是勞累了，待服侍了我歇息後，便也自歇了。

    我卻那裏能夠安睡？想着今日未見到木大哥，實在是不小的遺憾，看來明日無論如何得想辦法回去，這樣去見木大哥才方便。我好想他，不知他是否也在想我？還有，今日我有好多疑惑，這回得好好的問了他才好。

    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忍不住披衣起身，見伺候我上夜的小宮女，卻已睡得熟了。

    悄悄的溜了出去。

    夜色正濃，滿天繁星，宮門前的石徑小路隱約可辨。正要舉步而行，突然面前一道黑影，吃了一驚，一顆心撲撲而跳，轉身欲回，卻被一把拉了過去。「若兒。」抬眼見時，免不了又驚又喜。

    「木大哥。」來人正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若兒」緊擁我入懷。

    「木大哥，你怎麼來了？怎麼會來到這裏？」他的懷抱讓我一顆心終於有了着落。「想你，白天不得空，晚上想來見你，誰知你竟早早睡下了。」「那你在這等多久了？」「沒多久，幾個時辰而已。」又是心疼又是歡喜。「傻瓜，累了一天，你幹嘛不去休息，如果我一直不出來，難不成你一直在這站着？」「嗯，一直站着，想着你在裏面，心裏安定。」「你——」

    感動着，忍不住喉頭也哽咽了。「若兒，你怎麼了？傻丫頭，我沒事，你別擔心，你看，你現在不是出來了嗎？」他溫暖的唇輕輕的吻過來，我的心也漸漸的安定了。

    相擁無言。「木大哥，我想與你在一起……」嬌羞着在他耳邊低語。他的親吻，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定了一刻：「若兒，這裏人多眼雜，我不想有損你的清譽，我們就要成親了，就要成親了，若兒，若兒……」他的唇又貼了過來……

    終於還是停了下來，就這麼相擁着，感覺天色漸明了，方慌慌的惜別，回到寢殿朦朧睡了一刻。

    次日本想與姑母作別，誰知姑母已言明晚上家宴，眾皇子與我爹爹大娘還有二哥都會前來。無奈只得將話吞了回去。

    姑父已上了朝，與姑母及長公主閒聊遊玩。姑母知道我會騎馬，便十分高興的與我談起了馬術，原來她也是箇中高手，只是自成了皇后以後，便難有機會再一試身手了。「若兒，既然你喜歡，我叫你姑父賞一匹駿馬給你。」

    本想拒絕，我已有了小白龍了。但想了想，便謝了恩。長公主也高興了起來，原來她也會騎，只是騎的時間少：「若兒，你去找二弟，那麼遠，你可是我們這裏騎得最遠的人了。」

    二弟？什麼二弟？又聽長公主道：「父皇的馬，那是難得的良駒，皆是日行千里的。」滿眼的羨慕之色。從見到她第一眼開始，第一次見她如此開心，忍不住道：「姊姊，那有什麼難的，以後你同我一起騎好了。」「真的嗎？若兒，這可是你說的，下次你和二弟去那裏可一定得叫上我，不能反悔啊！」

    她露出孩童般的模樣，讓我有些感動：「姊姊，放心吧，一定！」

    晚上的家宴就在『甘露殿』里舉行。爹爹大娘和二哥早到了。二哥今日已換了朝服，看起來神采奕奕的樣子，已與當日那個威風凜凜的軍官有所不同了。

    太子依舊帶着太子妃和雲昭訓，還有他與雲昭訓所生的長子，聽說她已再次懷了身孕，身份自然更不同了。

    月依姊姊面容黃黃的，仿佛生了大病般，想起她在東宮的日子，不免替她擔心難過。「妹妹，大喜。」一見了我，她就握了我手給我道喜。原來她也知道了？看來消息傳的真快。

    不多時，秦王楊俊、蜀王楊秀、漢王楊諒也都到了。楊俊依舊一副瀟灑自如的樣子，而楊秀則冷冷的，見了我也不理睬，全沒了當日喜笑顏開、大言款款的模樣。他這是怎麼了？也是，今日畢竟見的是帝後，他又那敢再放肆？

    「姊姊，你要做我二嫂了麼？」漢王楊諒傻傻的問。「什麼？你胡說什麼？誰要做你二嫂？」也不知這小子那裏撞了邪，竟說出這沒頭沒腦的話來。「你裝什麼嘛，我們都知道了。」楊諒撅着嘴，轉身自坐了。

    都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聽說晉王已歸，今日自是要到了，也罷，見見這位歷史上大名鼎鼎的隋煬帝，嗯，本稱隋明帝的末代天子一面，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他可是歷史上極有爭議的人物，有人說他聰明絕頂，一代英帝；也有人說他好色成性，貪婪殘暴。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誰也不知道。關於他的史書基本上已沒有真實的了，想想李世民敢將自己的父親李淵描寫成一個昏庸好色的糟老頭，把自己的大哥和三弟描述成呆傻無能、好色殘暴，甚至跟李淵的寵妃們通姦的超級變態，那他還能把前朝君主描繪成什麼人？

    而且北周、隋、唐皆出自一脈，他無法否定北周和隋的正統性，為了自己的統治合理合法，只能一味的醜化隋末帝了。

    無法否認隋煬帝，嗯，我更喜歡稱呼他為隋明帝，無法否認他為後代子孫所做的貢獻，開科舉、通運河、營建東都、平定天下、通西域……他做了太多太多，可惜，他太急於求成，不顧民間急苦，三征遼東動搖了國本。總之，他晚年發昏，本來一切還可挽回，卻把江山拱手讓給了他的表弟李淵。

    不過這一切關我什麼事呢？現眼下我只想與木大哥成親，然後勸他最好放棄軍中職務，嗯，幾十年後天下就會大亂啦，我只希望和他平平安安的相守，實在不希望他去冒險啊。

    不知木大哥肯不肯，算了，就算他不肯，我也陪着他，儘量指點他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