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淚之美人天下 第十二章 謀 定

    見那灰衣僕役頭戴斗笠，對我只拱手作揖，並不參拜。我一時微微有些驚異，但見他容顏被斗笠掩了大半，實在看不清表情，忙屏退了左右。如此，取了斗笠，卻不是蜀王楊秀為誰？雖有些隱隱猜到，但見了真人，仍不免十分吃驚。

    「呃.....你？...」

    「怎麼，見到我太驚喜了麼？」楊秀見我表情，忍不住取笑。

    「驚喜沒有，驚嚇倒是有的。」我說的卻是實話。

    「有時候驚喜和驚嚇的效果，也是一樣，甚至更好呢。」楊秀笑道

    「是嗎？那敢問蜀王，找小女子所謂何事呀？」我也故作一本正經道。「嗯，我嘛，可能很快要去封地了，想我這麼風流倜讜的英俊少年，自當找一個美貌的小女子相隨，因此特意來相問小姐，可願意隨行？」

    想了這麼久的事這麼快就實現了麼？同那蜀王去往蜀都？那麼下一步我就可以找到如是寺，回到二十一世紀了？......心裏想着，半晌沒了言語。

    「呃，我，這.....與你玩笑，妹妹不要見怪，我自是見了你信，呃......」那楊秀顯然以為我誤會了，慌忙間想要解釋，言語便有些結結巴巴的......

    我「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楊秀頓時喜出望外「妹妹可是願去麼?」我又閉嘴不言。那楊秀等了一刻，那忍耐得住：「如若妹妹.....呃......想要蜀地的玩意兒，哥哥自該取了送來才是，只是我想着......直接去玩，不是更好麼？」

    我略略沉思：「等我想一想，三日以後，給你回話。」「啊，三日以後......那麼，也好。」頓了頓，突又喜道：「那麼三日以後，我直接來找妹妹若何？」我連連擺手，指了指房後。「你是說宇文明嫣麼？她的事我也有所耳聞。」說着皺了皺眉。「不過妹妹放心，我自會小心謹慎，絕不會被人發現，就算有人識了，我也自有辦法開解，絕不會連累妹妹。」

    我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便也點頭同意了。

    想到此事如此重大，將會決定我未來的人生，自當小心謹慎為妙。

    於是一連幾日的心思如潮，心緒不寧。

    好在那宇文明嫣自那日醉酒以後，再也沒來呱噪我，我也樂的清靜，自然也未找她。

    到了第三日上頭，見明嫣的貼身丫頭捧了錦繡盒子前來道別：「郡主，我家小姐她，本想親自來與你作別，只是想着勞累了你這許多日子，實在不好意思再叨擾，便讓我送了禮來。」說着將盒子交與如煙「我家小姐還道，她自己回去，就不叨擾闔府上下了，以後得了空，再來拜見獨孤將軍和夫人，再來探望你。」

    這個宇文明嫣，簡直把這裏當成了旅館了，來去自如嘛。心裏想着，臉上也無法。只得對映霞說：「替我謝你家小姐，告訴她都是自家姐妹，那來這麼客氣呢？以後得空，就常來玩吧，我還希望她常來與我說話解悶呢。」說着，又讓如煙取了些首飾回禮。

    嘴裏這麼說，待她走後，真正歡喜異常。想着她走了，大哥就要回來了吧，大哥給我帶的寶馬、寶劍，還要教我騎馬，帶我到四處遊玩，想着這一切，真是歡喜。

    猛的想起，楊秀不是說過三日以後來麼？那若明日來了，會不會和大哥撞個正着？還有我究竟要不要到蜀都去？

    其實我這幾天已想好了對策，雖說史書上記載楊秀是個英明神武的謙謙君子，但事實如何我並未印證，所以還是要與他約法三章，讓他平平安安全全的帶我去蜀地，然後找到那如是寺為妙。至於再以後嘛，找到如是寺，我一定想辦法回到現代，呵呵，這裏的一切，也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可是此刻，想到大哥，想到爹爹，為什麼這麼不舍？

    如煙如霧她們倒好打發，把他們交給大哥即可。以大哥的秉性為人，自會給她們安排好歸宿。

    可是爹爹和大哥呢？為什麼我會這麼捨不得呢？尤其是大哥，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如此疼愛我的大哥，一下子就沒有麼？而且，如若我走了，他們又會如何傷心？

    左思右想，最後還是狠下心腸。此次不走，是否還有機會？況且只怕待的越久，割捨不下的東西越多。於是打定了主意，只待楊秀前來。

    第四日一早，果見楊秀前來。他依舊扮了僕從，只是這次，稍微裝扮，滿腮貼了一圈密密的鬍鬚，便是個滿臉雜髯的彪形大漢了。取下帽子，不聽他言語，我也差點未將他認出。

    於是便與他講了我的約法三章：一是我不會騎馬，便用良馬駕車，日夜兼程，儘快趕到蜀都。二是我不帶隨從僕役，日常用度便由他信得過的我認可的專人照料。三是我與他之間交流只能書面傳遞，不得照面。四是到了蜀都後我來去自由，他不得干擾，但我一應要求，他必須滿足。

    說完這些，自己也覺得自己太過理直氣壯，忍不住有些心虛。但是不這麼做的話，又若何能保證自己順利到達蜀都？順利回到現代？

    那知楊秀滿口應諾，一一答應，只提到第三條的時候，忍不住抗議：「妹妹，這樣......那以後我不是不能見你了麼？那可不行。」見我堅決，又央告道：「一月見幾次總可以吧。」......爭執半天，最後達成一致：我與他一月相見三次，但不能屏退隨從。

    「這叫什麼話？妹妹，這，你也太信不過我了吧。」楊秀仍在抗議着，我也惱了，便道：「你不同意，我便不去了。」「好，好，好，算了，算了，一切便憑妹妹做主。」楊秀忙道。末了，又忍不住玩笑：「妹妹，你隨了我去蜀都，天長日久，我定當向父皇母后求肯，讓你下嫁於我。難道那時，你還不與我相見嗎？」

    心道：「天長日久？只要一入蜀都，我就展翅歸林，那還會有什麼天長日久？」只是不知他心中究竟是何打算。想到自己不過與他數面之緣，況前途艱險，是否該再過盤桓些時日，至少，等學會了騎馬？

    當下並不言語，只請如煙送客。

    楊秀見如此，又有些訕訕的：「妹妹，我??????你是知道的，是個喜歡隨口說嘴的，絕無?????冒瀆妹妹。」說着，拿袖試汗。見他如此，我一時也有些迷惑。只得道：「嗯，我也一直拿你當我的親大哥呢，否則，無論若何貪玩，又哪敢冒冒失失的跟了你去？」楊秀一喜：「正是呢，妹妹是個爽快人，我也不是個藏着掖着的，往後??????妹妹可千萬不要見怪才好。」

    ??????

    待楊秀走後，大噓一口氣。想今日之事，實在是順利，自己本該輕鬆舒泰才對，奈何一顆心七上八下，竟如此惶惶不安？是不放心他嗎？還是捨不得大哥和爹爹？一時自己也有些迷糊，只呆呆的。

    不知何時，如煙已到我身側　：「小姐，你跟蜀王?????」如煙鎖着眉，一臉憂色。「怎麼？」其實我正發着呆，並未注意她的聲色，只隨口問。「當今帝後，並不喜蜀王??????」我一驚，想到楊秀以後的結局，實在是大大不妙??????「小姐，蜀王雖然聰明能幹，可是又怎能及得晉王，這也罷了，只是當今帝後最喜晉王，小姐你??????也當為將軍和幾位公子想想??????」看來如煙，定是以為我對那楊秀有意了。

    這也難怪，想一個世家小姐偷偷的與一青年皇子不時見面，只怕任何人也會起疑。又一想：楊秀不會也以為我對他有意吧，否則為何幾次三番口出戲調之言？但他畢竟也讀聖賢書，又家教深嚴，再加上忌憚我身份，必不至對我發難，只要平安入蜀，還有什麼好怕？

    只是奈何自己還是這麼不安？

    「小姐??????」如煙欲言又止。

    「好如煙，別說啦，我什麼都知道的??????」想告訴他我對那楊秀無意，又想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分別，於是也就截住了話頭。

    「告知爹爹，我想見他。」

    片刻，如雨來回話，爹爹已入宮伴駕了。爹爹走了麼？那就最好不再相見了，可是爹爹知道我離開，會是何等傷心難過？

    一整天的心緒不寧。

    傍晚的時候，如霧她們喜滋滋的來告訴我：「大公子不日就回來呢，小姐，這下你可以出去好好玩了。」我有些感動，眾人定是見我一整天的悶悶不樂，想着大哥回來，我一定眉開眼笑，歡喜無限了。

    自那日晚間大哥回來與我小聚之後，第二日便又外出了，這幾日忙着與楊秀謀劃諸事，也就沒在意。此刻提起，卻更增傷痛，不想眾人擔憂，只得強顏歡笑。

    「報信的小六子還說，公子爺給小姐帶回的白馬，真真的，大家都艷羨的緊呢，只怕不日回來，便會帶小姐去騎，小姐，你歡不歡喜？」如霧滿眼的喜色，仿佛那騎馬之人不是我而是她了。

    「小姐聰慧伶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以後又學會了騎馬，那還了得？不知那個好命的姑爺得了去。」芬兒飛快的說完，捂着嘴笑。琴棋書畫？我什麼時候精通了？想到這，就沒有理會如雨。「你這丫頭，叫你給花廊子下的花澆水，你澆完了麼？這會子跑到這裏來嚼什麼舌，還不快去。」份兒見我等神色，嚇得趕緊跑了。

    突然，一陣紛沓的腳步聲，碧琴慌慌張張的跑來：「小姐，小姐，大事不妙了??????」「什麼大事不妙，你歇口氣，好好說。」如霧捧了茶來，碧琴忙飲了兩口，方言語順暢道：「宇文將軍，諾，就是那宇文明嫣的父親，一臉怒氣沖沖的來了，口口聲聲要找大公子算賬呢，老爺不在，夫人便問他何事，他也不答，只一甩袖子走了，只說明日要找老爺好好的分辨分辨，還說，還說??????要一劍殺了大公子呢。」

    碧琴滿臉憤然，又氣鼓鼓的道：「宇文府也欺侮人太過，剛剛我們還好好的招待她們家的小姐呢，現在居然這樣不留情面，大公子好好的，又何曾會招惹他們？」

    我也又驚又怒，又不得其解，想我爹爹雖受帝後抬愛，但畢竟好性兒，竟讓這些不三不四的親戚欺侮上了門。這也罷了，大哥走了多日，又如何會尋上他的晦氣？

    「小姐，我怕大公子他??????」碧琴愁眉不安的樣子。想來，她的姐姐碧清是伺候大哥日常起居的大丫頭之一，大哥平日定當待她們甚厚，所以她如此擔心了。

    「放心，我自會周全。」無論大哥有什麼事，我總是要護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