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午宴開始,我們用過了膳食,便三三兩兩的到唐府花園中遊玩。園子極大,亭台樓閣、假山花池,一色一色的各不相同。我與大哥四哥同行,如煙他們跟隨着,一路逛去,淨是我嘰嘰喳喳的評頭論足的聲音。走了會,從一假山的石洞門穿出,眼前一面開闊,卻是一個綠草茵茵的大草坪,旁邊是一人工湖,芳草萋萋、綠樹濃蔭,波光粼粼的湖面曉風吹來,無比溫暖愜意。
草坪上唐府的僕從們正忙碌着搭着木架諸物,看來晚間定是要舉行篝火晚宴了。不多時,見李淵領着太子及諸位皇子等眾人也都紛紛前來。那李淵與眾人躬身行禮,不過是言道感謝大家前來給他過生辰,晚間便在這裏晚宴,待晚宴結束便開篝火歌舞會,請大家把酒言歡,不醉不歸等等。
我正十分高興,卻聽得大哥在我耳邊低語:「晚上不准飲酒,不准再跟那蜀王談話。」我扁了扁嘴,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來。「我和你四哥一直跟着你,可不許亂跑。」「什麼嘛,上午是你們自己跟了李淵去應酬的,我可沒有亂跑。」我終於小聲抗議。
「姊姊」是宇文明媚,同她一起來的還有高蓉、蘇蘭和長孫蓉鈺「我們到那邊去看海棠好不?」我拿眼去看大哥,卻見大哥只把頭瞥向一邊,我只好對她們言道:「罷了,晚宴快要開始了,我還是不去了。」「既然姐姐不去,那我們一起去晚宴廳吧。」如此,我們攜了手,走到湖邊的一座大樓前,見樓前匾額上刻着「映湖軒」三字,便知是今晚的宴會廳了。
上了二樓,正與眾人閒話,見一小鬟前來,說是太子妃有請,大哥無法,只得叮囑了如煙送我去。不多時,見湖邊一小小的八角涼亭,只太子妃獨坐着,身後站着一貼身宮女。
「參加太子妃」我行了禮,告了座,卻見太子妃屏退了眾人:「若兒妹妹,以後無人時,你就叫我月依姊姊吧。」「是,月依姊姊。」我點點頭,忍不住心道:這名字可真美,想來太子妃以前也是花容月貌吧,可惜如今卻病容越來越深,只怕??????」
「好妹妹,我???只怕是不行了,我這個太子妃,本來也是你的,我?????」我呆了,想不到她會劈頭蓋臉的說這些,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方好。良久,她又幽幽的說:「妹妹,雖然你姓獨孤,但是你的母親,她是姓元的,我們都是元朝皇室的後裔。」我吸了一口涼氣,怪不得這個嬌弱的太子妃今天居然會幫我。
「妹妹,我們元氏,本姓拓拔,這大好江山,本是我們的祖輩們世世代代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她說這話的時候,語調十分的激昂,一改平日的嬌弱。「可是??????」她的語調暗了下去。「可是如今元氏,只怕連個虛的柱國將軍都快保不住了,妹妹,我是不成的了,希望你以後,可以保護元氏一脈。」保護元氏?我愣住了,怎麼保護,我只是個弱女子,再說??????
她見我不語,忙握了我手:「妹妹,我沒有得到太子的心,可是他對你,自然是很好的,你們畢竟從小一起長大,雲昭訓那賤人,又怎麼能跟你比,所以,所以??????」我忙掙脫了她手,「月依姊姊,你說保護元氏,我會盡力的,但是太子他,絕對不可以。你,你別胡思亂想,你好好養病,不管怎麼說你都是太子妃,太子他的心早晚都會回來的。」
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安慰有些蒼白。「妹妹,我的身體,我是知道的,太子的心在那裏,我也無所謂了,我的心也早就給了別人了。」我嚇了一跳,左右望去,只有如煙和那宮女遠遠站着。
「妹妹,我知道,你的心在晉王身上,那也罷了,這大隋太子,還不定是誰呢,如今晉王統領天下兵馬???不管是誰,太子或是晉王,妹妹,你一定要盡全力保護元氏一脈。答應我,一定。」見她如此鄭重,我只好點頭:「姊姊放心,我身上也流着元氏的血。」
她眼裏流了淚,緊緊的擁抱着我。良久,從身上取下一隻碧玉珠釵:「妹妹,任何時候,只要你戴上這隻珠釵,就會有人來幫你的。」說着輕輕放入我手。什麼?難道她還有什麼別的勢力?又想着她這些話,處處透着不祥。忙道:「姊姊」「妹妹別問,以後一切自會知曉。」說完,轉身自去了。
我發了片刻呆,由着如煙扶着回到「映湖軒」時,整個「映湖軒」已是燈火通明了。
一進門,便被眾丫鬟美姬前迎後扶的送到了二樓西首上座。原來這「映湖軒」一共兩層。樓上樓下都十分開闊。如今兩層各擺了幾十席宴,樓下大部分都是男賓,而樓上自然是太子等皇親國戚及貴族女眷了。
待我一路走過,自然感覺到各種目光,我也難得理會。心中想着:其實在我曾經生活的時代,不管我參加什麼婚宴啊酒宴啊,我還是最喜歡找個不打眼的位置,和最好的朋友坐着,隨便的一邊胡吃海喝,一邊隨意八卦。那像現在?萬眾矚目,吃不敢隨意,話也不敢多說,時時刻刻拘着自己。雖然我也是個不怕事的,但總得顧及着爹爹,顧及着大哥……
見諸皇子與我同座,大哥和四哥坐了另外一桌,心中也不免打鼓,好在太子妃元月依一把拉住了我,讓我坐在她身側,而我左手邊則坐着秦王楊俊。
「郡主妹妹,你可真是好福氣呀,我和姐姐一同侍奉太子這麼久,平日裏,無論我怎麼討好俯就她,她都不理我呢。不只如此,我看她除了母后外,對誰都不愛搭理,我原以為,姐姐她就是個冷麵冷心的人,如今瞧來,也有例外的時候,那就是妹妹了,想來,妹妹也是母后極中意喜歡的。」雲昭訓一臉嬌笑,這些言語從她口中吐出,也是極溫暖纏綿的。
她本是個極美麗的女子,用國色天香來形容也不為過。一直以來感嘆她的命運,欣賞她的容顏,因而對她的感覺卻也是極好的。此刻聽了這些話,想着她的命運也自是她的性子決定的。越是美麗的女子,越要有極好的性格,否則,性格里的任何一點缺陷,因着動人的美麗,便被無限放大了,輕者為此毀掉一生,重則失了性命。
元月依只低頭不語,仿佛根本沒聽到她說的話。還好李淵起身向太子敬酒,方打破了這份尷尬。
李淵又向眾人敬酒,大家一同飲了。剛要落筷,又聽那雲昭訓言道:「若兒妹妹,你的親事還沒有定下來吧,可有中意的?要不姐姐與你說合說合如何?」我大驚,還好沒吃下東西,要不準會被嗆着。這個雲昭訓,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見月依姊姊握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理會,只拿眼去瞧太子。那知太子正喝着雲昭訓給他倒的酒,正自沉醉着呢,那還有空閒理會旁的。我心中惱怒,又想着月依姊姊在東宮中的光景,只怕絕不好過。突然想起剛才與她在湖邊的談話:「我的心也早就給了別人了。」給了別人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也還好,否則,她該如何捱過那漫漫長日?
李淵又起身敬酒,看來今晚他快要成救火隊員了,那知雲昭訓依舊不依不饒:「怎麼了?若兒妹妹,你是害羞了麼?我看啦,在座有一人就與你十分般配,你們啦家室、人品,還有得帝後的疼愛,都是差不多的了。」月依姊姊依舊捏了捏我手,我也只好繼續沉默下去了。
「若兒妹妹,我說對了麼?剛剛我還跟太子說了,你和唐國公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感覺有人的手抖了一下,自然是站在旁邊的竇氏了。我膛目結舌,早知道,剛才就該截了她的話頭,現在這樣,反而不知如何好了。
「國公,你說我說的對嗎?」說着又拿眼去瞧那李淵,滿臉嬌媚,說不盡的輕浮可愛。李淵忙喝了一大口酒,連聲道:「果真如此,李淵三生有幸,不過還得姨父姨母同意了方可。」「那有什麼難的,父皇母后對你如此疼愛,只要你向他們提起,大不了太子再幫你們說道說道,這樣還有什麼不成的。」雲昭訓滿臉的得意。
「我怎麼聽說父皇母后的意思,若兒妹妹是定給了二哥的呢。」是楊俊冷冷的話語。阿彌陀佛,想不到回到這大隋朝,我盡然成了香餑餑,時時刻刻都有人拿我的親事來做文章,也是,現眼下我的親事涉及了多少人的地位、榮寵,這一切我又那能始料得及。
感激的看了一眼楊俊,想到他以後的命運又難免戚然,我能幫他嗎?如果可以,我一定會的。
場面有點冷,楊秀又起來敬酒,眾人同飲。聽得雲昭訓冷了臉的言語:「三弟,你可真本事,了解父皇母后竟比太子還多麼?」此言一出,形式已比剛才嚴峻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雲昭訓,這個女子,以後她一切的命運都是她自找的。出言奚落我和太子妃也就罷了,一言不和就挑撥他們兄弟感情,這可是要出人命的,她難道不知麼?還是以此兒戲?
「雲姐姐,你可知道,我可是當今帝後欽定的太子妃,我和勇哥哥可是從小青梅竹馬的。」我覺得自己說的有點蹩腳,但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語言來激怒她。「什麼?」她果然怒了,顧不得眾人驚異的眼光,我挑眉續道:「難道你不知道麼?如果我成了太子妃,那是斷然容不得你的,就憑你也配同我們同桌共飲?」
感覺她的臉有點扭曲了,心裏實在痛快。她忙對着月依姊姊冷笑:「如果你成了太子妃,那元姐姐成什麼了?」「如果是若兒妹妹做太子妃,我甘願做妾。」太子妃元月依冷冷的話語把滿座都驚呆了,惹的旁座也紛紛側目。
雲昭訓怔住了,半響終於哭倒在太子懷裏:「太子,奴婢卑賤,實在伺候不了太子了。」心中又是憤怒又是悲涼,情知不該得罪太子,可眼下的形式,也無法控制。
那知太子毫無反應,只連聲道:「喝酒喝酒」於是眾人慌忙起身再次共飲。那雲昭訓也情知無法,只得收了臉兒。好在後來不斷有人前來敬酒,滿座觥籌交錯,更無異話。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好在散席時太子妃月依姊姊在我耳邊低語安慰:「看來太子對你還是不錯的,再則,三女爭夫,他也很受用呢。」不想再生事端,忙與她告了辭,找到大哥和四哥,一起到外面的草坪了。
出得廳來,見那草坪上的火堆,燒得正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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