淀渥武藏帶着市民議會的代表前來本丸,向李晨芳宣誓效忠並請求他帶領大阪市民保衛大阪時,李晨芳、許心素兩人對於局勢出現這樣的變化,也是深感震驚的。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畢竟他們雖然拉攏了幾名議員,要求他們在議會會見幕府使者的時候給他一點難堪,但是兩人並不以為這點手段能夠改變大勢。
失去了德川忠長這面旗幟之後,即便有海灣上那些艦隊作為後備,大阪的市民也是很難支持他們同幕府繼續敵對下去的。畢竟他們打不過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而那些大阪市民卻還要在本地生活下去的。
但是誰也沒想到,那位幕府使者幫助他們做到了,他們也無法做到的事,讓大阪市民主動請求他們留下來幫忙守城。這麼一來主從之勢就改變了,幕府使者輕鬆的就幫助聯軍整合了同大阪市民的內部矛盾。
在送走了淀渥武藏這些市民代表之後,許心素不由長嘆了一聲說道:「有幕府這樣的敵人,我們還需要什麼盟友呢。」
大阪市民議會的代表,在幕府使者離去之後,就明白大阪必然會迎來幕府大軍的慘烈報復。十六年前德川家發動的兩次大阪戰役,對於倖存下來的大阪市民來說,依然是記憶猶新的事件。
雖說德川氏宣稱,大阪夏之陣中豐臣秀賴母子因為眼見失敗才放火燒了大阪城,以城殉己。但一直也有傳言說是,德川家康想要徹底滅亡豐臣家的根基才放火燒了大阪城。
不管後一個傳言是否屬實,德川氏廢棄豐臣家的大阪城重新修建了德川家的大阪城總是一個事實。德川氏對於敵人的殘酷,也由此可見一斑。
因此當大阪市民議會開始在市民中宣傳幕府的謠言時,一時大伙兒都深信不疑,認為幕府將要出動軍隊對大阪地區的平民進行報復,以此來洗刷大阪城淪陷於町人和叛軍的羞辱。
除了一些幕府舊臣和商人,因為擔憂被幕府軍報復,帶着家小從大阪逃離之外,大多數大阪市民卻因為議會的宣傳而憤怒了起來。
特別是大阪附近的農民為了保衛四公六民的租稅政策,紛紛派出代表向市民議會情願,表示願意支持大阪議會反抗幕府,更是激發了大阪市民反對幕府的勇氣。
在一些市民代表的建議下,大阪城原有的兩個半師團武力,被要求擴充為五個師團。市民議會還宣佈徵收一筆戰爭稅,以用來支付這五個師團的日常支出。
為了能夠徵召到足夠的兵員,議會還宣佈了義務兵役制,大阪地區的每個有男丁家庭都有義務服從議會的招募。並從即日起禁止未得到議會批准的居民離開大阪,違者將會被視為幕府奸細,受到法律之制裁。
聯軍代表們都饒有興趣的觀察着大阪市民議會的一舉一動,歐洲人對於市民議會並不陌生,而聯軍中的大明官員雖然知道這個市民議會脫胎於商人議事會,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識市民議會凌駕於普通行政官員之上,對地方事務擁有最後決定權力的組織架構。
在李晨芳的放手下,大阪市民議會幾乎接手了關於軍隊指揮權之外的所有權力。應該說,在戰時發動群眾準備戰爭的事務上,沒有官員做的比議會更為完美了。
短短十天之內,新招募的兵員就已經送到了聯軍的軍營中,而大阪議會從四處籌集來的作戰物資也送到了李晨芳手中。
以樋口雄太為代表的幕府舊武士們,在感受到了大阪市民對戰爭的狂熱支持後,也一改此前猶豫不決的態度,聲稱願意在芳殿下的領導下,和大阪城共存亡。
這十來天對大阪市民議會行動的觀察,也讓聯軍中的各國代表們感觀不一。西班牙、葡萄牙代表們一開始只是把這當成一場鬧劇來看,但是在市民議會真的動員起大量的士兵以對付自己的領主後,這些信奉君權神授的代表們頓時改變了態度,認為市民議會作出的行動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而在英國人眼中,大阪市民議會代表們的行動卻很有成效,起碼他們暫時能夠利用這些招募來的士兵和物資保護這座城市,不會被殘暴的領主所摧殘掉。
當然,大阪市民過於馴從權力的表現,使得議會代表們算不上是真正的民眾代表,只是一群被中國人任命的無固定職位的新官僚罷了。
對於李晨芳、許心素等中國官員來說,大阪市民議會雖然看起來有些目無尊上,但卻比一般的地方官員更能溝通地方民眾的情緒,並從中找出如何治理當地民眾的方式,這不失為一種在海外征服地區使用的良好管理方式。
就在大阪市民議會忙着準備應對來襲的幕府大軍時,江戶也沒有閒下來。雖然秀忠好歹平息了駿府城內的叛亂,但是56萬3206石大名德川義直在此前流露出來的同情忠長的姿態,也讓秀忠對於這個弟弟警惕了起來。
而打通了東海道之後,關西諸侯、京都地區的情報也開始順暢無阻的送到了江戶,此前德島、紀州兩藩對西國形勢含糊其辭的匯報,也終於被江戶戳破了。
不管是薩摩、長州、熊本起兵,九州全島淪陷;中國及南蠻各國組建聯軍進攻日本;還是西國水軍數戰之後只剩下了一隻實力大損的淡路水軍,對於江戶來說都是驚天動地的傳聞。對江戶的幕臣來說,西國的形勢顯然已經淪落在失控的邊緣了。
一夜之間,幕府就冒出了三個敵人,佔據大阪的忠長叛軍,西南三強藩和東盟聯合艦隊。駿府城叛亂的平息,算是對大阪的忠長叛軍一個重重的打擊,只要給出一點時間還能將大阪地區重新收回幕府治下。
但是西南三強藩和東盟聯合艦隊這兩隻力量,顯然不是這麼容易打發的。特別是現在西南叛軍和大阪叛軍在東盟聯合艦隊的聯絡下,隱隱有成為一體的勢態,這也讓秀忠和幕府重臣們憂心不已。
在松平信綱的建議下,秀忠決定讓幕府首席家臣彥根藩當代藩主井伊直孝和尾張的德川義直率領京畿一帶的軍隊出擊大阪,然後命令阿部正次和紀州藩配合,務必儘快迫降或攻下大阪城,以斷絕西南三藩和東盟聯合艦隊在京畿一帶得到接應。
而為了防備九州-毛利聯軍上洛,又令鳥取藩藩主池田忠雄和廣島藩淺野長晟率中國地方諸藩軍整軍備戰。
此外,秀忠還讓幕府派人同毛利、及九州各藩分別進行聯繫,試圖收買分化聯軍。而此前出兵駿府的伊達宗政被重新召回了江戶,替代井伊直孝和各位老中一起處理幕府的日常事務。
和幕臣們確定了這些應對之策後,秀忠便命松平信綱將明國駐江戶使者申甫和尚帶到了自己面前。
在西之丸的一間裝飾樸素的長屋內,大御所德川秀忠邀請申甫和尚和自己對坐在一張茶几對面,令松平信綱在一邊為兩人烹茶。
秀忠並沒有着急指責大明在日本各處掀起的叛亂,並直接組建聯合艦隊入侵日本等行為。在等待松平信綱烹茶的過程中,秀忠倒是先向申甫感謝了,此前大明皇帝托人給他帶來的藥物,讓他最近的身體好過了不少。
原本有所準備的申甫,倒是被秀忠現在的態度所迷惑,一時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秀忠的示好。
就在申甫捧着一杯熱茶尷尬的聽着,秀忠講述之前中日之間的友好往來關係時,對方突然語氣一轉的說道:「…自大明派出使者前來江戶同我國修好之後,鄙邦究竟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大明,要勞煩皇帝陛下派兵征伐鄙邦?
此外,那些南蠻人都是不服王化的海外蠻夷,他們不通經義,不拜聖人,平日裏好利而忘義,不遵佛門大德之教誨,反以切支丹邪道來蠱惑我國百姓。
鄙邦實在不知,皇帝陛下和這些蠻夷聯手進攻和睦相處之海外友鄰,究竟是何道理?難道這也符合孔孟之言,天朝上國的禮儀嗎?」
聽到秀忠突然的質問,申甫一時也是瞠目結舌,不知如何應對。和毫無顧忌破壞一切舊規則的崇禎相比,其他的大明人還未能完全從數千年的天朝上國語境中走出來。
天朝上國出兵,向來都是言義不言利,只是為了討伐那些不遵王化的蠻夷,而不是為了搶別人家的東西。只有那些不知禮義廉恥的蠻夷,才會為了搶劫東西而發動戰爭。
被一個海外邦國的土王如此質問,申甫感覺自己的臉皮都有些發燙了。
不過申甫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儒士,他只是一個讀過的和尚而已。因此紅了紅臉皮,並不代表他會就此羞愧,轉而附和秀忠所言。
當然此前他想好的說辭要完全改變了,現在再抓着幾個船員的事說事,恐怕就要被秀忠視為無理取鬧了。畢竟對方以大義相責,幾個小人物的性命就有些無足輕重了。
很快他就接着說道:「殿下所言有差,中日兩國之間也算不得什麼友好鄰邦。唐時有白江口之戰,百年前我國東南沿海有倭寇之亂,就算是數十年前也還有萬曆朝鮮之徵,中日之間如何能算是友好鄰邦呢?」
秀忠不由皺了皺眉頭說道:「大師這話是不是有些勉強了,這些陳年爛事,難道也能影響到今日兩國之間的和睦關係嗎?」
申甫總算是理清了思路,很是流暢的說道:「殿下豈不聞:九世猶可以復仇乎?雖百世可也。此乃春秋大義,陛下豈敢忘卻。
再說了,萬曆朝鮮之徵後,豐臣秀吉受神宗皇帝所封,為日本國王。然秀吉之後慘遭屠戮,這難道不是對天朝之大不敬嗎?」
秀忠看着申甫許久,不由平靜的說道:「秀吉之子豐臣秀賴倒行逆施,朝廷下令天下諸侯討之,最終身敗而*,並非被人所屠戮,恐怕皇帝陛下乃是被人所欺瞞了。」
申甫並沒有和秀忠糾結於秀吉後人的問題上,而是說道:「即便如此,受我國冊封之日本國王也當由豐臣後人承繼。聞聽秀賴殿下有一女,皇帝陛下已經准許其女重建豐臣氏,其女血脈當為日本國王。
至於那些南蠻人,恐怕殿下的猜測有誤。並非是我國召集這些蠻夷討伐日本,乃是這些南蠻人聽說我國為東亞諸邦之宗主,才向皇帝陛下呈情,言說他們在日本遭受到了非人道的待遇,陛下才派兵帶着他們前來日本索取個公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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