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的中之島其實就是一座河間島嶼,不過日本人將自東而西的大川被中之島分為兩處的河道,另外起名為堂島川和土佐堀川,看起來倒像是兩條河流的界島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中之島面積廣大,從島嶼兩側流向東面大海的河道又寬又深,因此這裏很快便成為了大阪的天然碼頭和市場,不少商人紛紛都在此購地建立貨棧和宅院。
中之島北部靠近堂島川的地方,就有一所大宅院,不僅佔有了大片靠河的土地,還擁有着一個私人碼頭,這就是大阪最大的米商淀渥家。
位於河流中間的中之島自然不在大阪城的城郭之內,不過站在淀渥家寬闊的前院草坪上,卻能很清晰的看到高高聳立的大阪天守閣。若是陽光的角度恰當,天守閣的屋面上還能反射出金燦燦的光芒來,看起來這就像是一座黃金打造的建築一般。
據說站在那座天守閣上,可以俯瞰整座大阪城和大阪灣的景色。不過李晨芳覺得,其實站在中之島觀看大阪城,也是一道絕佳的風景。這座直到德川家康死後方才完全建成的大阪城,據說差點讓不少小藩破產。畢竟不管是建造大阪城的50萬塊石頭,還是大阪城的三重壕溝,可都是出於各藩的報效。
德川家康以一座更為雄偉壯麗的大阪城掩蓋了日本人對於豐臣秀吉修建的大阪城的記憶,順便還削弱了各藩的實力,果然是一舉兩得的妙計。
李晨芳想到這裏,不由向邊上的淀渥家家主問道:「聽說舊的大阪城就在這座新城的下方,這是真的嗎?」
淀渥家家主淀渥武藏顯然沒有李晨芳這麼悠閒自在,他看上去心情有些恍惚,好一會才反應了過來,向李晨芳回道:「是的大人,我小時候還跟隨我父親入城拜見過太閤大人。
那時候的大阪城雖然不及今日這般雄偉壯麗,不過太閤大人的天守閣上面可是真的貼了金箔的,不像權現殿這么小氣。大人,咱們是不是該動身了?要是再不走,恐怕幕府的官吏就要帶人過來緝拿我們了。」
李晨芳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說道:「送情報過來的那名夥計不是已經說過了麼,來緝拿你的不過是一組大番,番頭1人,組頭4人,番士50人,同心10人,與力30人,加起來也就85人。
我們這裏可是有着一個中隊96人,還沒包括你家裏養的那些流浪武士,這還有什麼可擔心的。李五郎,你們害不害怕幕府的官兵?」
雖然是日本人,但是現在的李五郎對於幕府還真是缺乏敬畏感。參加過灤河之戰的他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回大人,即便大阪的代官將12組大番都派出來,本中隊也一定能保護大人安然返回。」
李晨芳微笑着點了點頭說道:「說的好,不愧是被陛下授予了灤河紀念章的軍人。我就是想要看一看,幕府的軍隊到底是什麼成色,這對於我們接下來估算幕府的戰力是極為必需的。
淀渥先生,你如果擔心被誤傷,不如先上船去。外面就有我們的軍艦在接應,你不必擔心幕府的官兵能夠追上你。」
淀渥武藏只是思考了片刻,就確定這是一個交好對方的好機會,在已經得罪幕府的狀況下,他自然就更不敢惹對方不快了,於是就決絕的說道:「小人的家人反正已經提前送走了,既然大人想要見識一下幕府官兵的戰鬥力,小人自然應當和大人共同進退。」
對於淀渥武藏的回答,李晨芳只是笑了笑便不再催促對方上船。他轉過頭去,對着中隊長李五郎下令士兵進入陣地。
就在他觀看大阪城天守閣的時候,淀渥家的家僕和他帶來的一個中隊士兵,已經把那些房間裏的家具、貨架和雜物搬了出來,在前院內佈置了一道胸牆。
淀渥家的家宅很大,後院是碼頭和家人居住的地方,前院則是倉庫和夥計居住的地方。由於通過船隻運輸大米常常會被水浸濕,因此淀渥家的前院還有一大片草坪用於晾曬大米。
這一大片開闊的草坪正好對着大門,正是外人進入淀渥家的必經之路。李晨芳就打算在這片開闊的草坪上,和前來緝拿淀渥家的幕府官兵較量一番。
二個小隊的士兵被分成了兩排橫隊,持着燧發槍站在了胸牆後面。還有3、40名拿着刀劍的日本武士則守在了橫隊兩側,防止有人翻牆從側面進攻。還有一個小隊安靜的守在了李晨芳的身邊,作為應對突發狀況的預備隊伍。
士兵們進入陣地不久,站在屋頂上觀察圍牆外面情況的哨兵就向李晨芳發了信號,一隊百餘人的隊伍正向着這裏而來。
番頭鈴木三郎騎着一匹矮小的木曾馬悠閒的帶着隊伍向前走着,似乎他不是來抓拿罪犯,而是來郊遊的一般。跟在他身後的番士和足輕們也好不到哪去,勉強排成了兩列歪歪扭扭的縱隊,毫無軍隊的氣勢。
也是,戰國結束已經幾十年了,距離德川家和豐臣家決定天下歸屬的關原之戰也差不多要32年了,至於消滅豐臣氏的大阪夏之陣,基本只能算是一場局部戰爭,除了大阪地區之外,其他地區的民眾基本沒看到過戰火。
在這樣的和平時代之下,不管是各藩的武士還是幕府的武士,都開始迅速墮落了。特別是坐鎮大阪的幕府武士們,脫離了江戶城內大老、家老們的視線,在這樣一個以商業為主的城市之內,更是洗刷掉了身上本就不多的軍隊氣息,多了幾分銅臭味。
不過抓捕一名米商又不是上戰場,因此這隻隊伍的士氣還是相當高亢的。不管是最低一級的同心,還是最高一級的番頭,都不認為這是一個艱難的任務。憑藉着他們頭上所戴斗笠的葵之御紋,難道還有什麼商人敢於抵抗麼?就算真有被逼急了的商人,那些商人身邊的家僕打手也不會這麼愚蠢的向幕府揮刀。
當然,番頭鈴木三郎本人對於淀渥家操縱米價上漲的行為其實並無惡感。因為今日的日本尚沒有建立起自己的貨幣體系,依然還是糧本位制度。
武士的俸祿是以糧食來計算而不是以金銀來計算的,因此糧價的高低就關係到了武士生活的寬裕程度。事實上幕府也並不擔心糧價的持續走高,反而擔心糧價過低導致武士們動搖對於幕府的忠誠。
當然,當糧價漲到平民無法忍受的程度時,幕府也要找出幾個罪魁禍首來殺一儆百,讓那些米商收斂自己的行為,也好消除平民的怨恨。現在的淀渥家,就是那隻被挑選出來殺雞儆猴的雞。
當鈴木三郎帶着隊伍轉過了一個彎道之後,便看到了淀渥家的大宅,往日打開的大門現在卻關的緊緊的。
鈴木三郎並沒有往心裏去,只是指揮着兩名番士上前去打開大門。那兩名番頭匆匆上前推了推大門,發覺大門並沒有被頂住,於是一人一邊推着兩扇門往裏開啟去了。大門開了一小半,兩名番士突然定住了。
鈴木三郎不耐煩繼續等待,於是便抽出了*指着大門喊道:「丁組守在門外,防止有人逃亡。其他三組跟我衝進去,甲組進去抓人,乙組控制米倉,丙組直接衝到後院控制碼頭和船隻,敢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鈴木三郎身後的番士和足輕頓時大聲應了一聲,這次回應倒是比較整齊,還驚起了路旁樹林裏的幾隻鳥兒。而這番回應,也掩蓋住了停下推門動作,回頭向鈴木三郎發出警告的番士的聲音。
鈴木三郎一馬當先的沖向了大門,跟着他身後的是拿着刀劍的番士,然後才是拿着長槍的足輕。長久的和平已經讓幕府的軍隊失去了警惕之心,也許他們認為進攻一個商人的宅邸根本用不着什麼戰術,所以就這麼亂糟糟的不成隊形的衝進了淀渥家的大門。
鈴木三郎興奮的策馬衝進大門之後才發現,就在這寬敞的庭院中間已經豎起了一道家具和雜物搭建起來的矮牆,而矮牆的背後則是兩排拿着鐵炮的人員。雖然這些人員穿的只是平民的服飾,但是他們端着鐵炮紋絲不動的樣子,可比他身後的那些武士更像是一隻軍隊。
這道矮牆距離大門不過60米,當鈴木三郎看清了庭院內的佈置時,已經快要衝過一半的路程了。騎在馬上的他甚至都能看到第一排中的某人,眯着一隻眼睛舉槍瞄準自己準備擊發的動作。
鈴木三郎下意識的勒住了坐騎的韁繩,身體也伏在了馬背上,指望着在對方射擊之前能夠掉頭跑回大門外。然而他調轉馬匹的行動,卻讓馬匹橫向面對了對面的鐵炮橫隊。
鈴木三郎只聽得對面有人高喊了一聲,便聽到了一連串的爆炒黃豆的聲響。緊接着他的坐騎暴躁的跳了起來叫喊了幾聲,便把他給甩了出去。
左腿和右手如同被折斷一般的刺痛,差點就讓鈴木三郎昏厥了過去,但他好歹還是從被摔暈的狀態中恢復了出來。還沒有等他起身,又再次聽到了一連串的爆炒黃豆的聲音。
不敢再亂動的鈴木三郎支起了脖子,先打量了一眼身後的部下們,發覺這些天天在自己面前吹捧祖先武勇的部下們,現在如同一群無頭蒼蠅一般,拼命的往着大門外擠去,根本沒人在意他這個番頭的處境。
而大門外還沒有進入的足輕們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依舊堵在了門口,使得想要往外逃跑的武士們死死的卡在了門口。一些沖不出去的武士,絕望的揮舞着刀劍向自己的同伴砸去,試圖砸出一條通道來。
看着這些醜態畢露的部下們,鈴木三郎又氣又急,不由就此真的暈了過去。站在矮牆後射擊了兩輪的海防二營將士們,看着從前在他們心目中威風凜凜的幕府武士,居然在兩輪射擊之下就崩潰了,不由也有些失神。
李五郎回身看了李晨芳一眼,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於是便提着指揮刀對部下喊道:「第一小隊上刺刀,跨越胸牆抓拿俘虜;第二小隊裝彈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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