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嘉樂殿召開海商協會的會議前,朱由檢特意把鄭芝龍、楊天生、許心素、劉鵬等人找了過來,先開了一個小會。一筆閣 www.yibige.com
被皇帝召來的幾位心裏都清楚,皇帝必然是要他們談論關於船稅的問題。對於這個問題,事實上他們是不願意接受改變的,畢竟這些船稅是他們除了私下的海外貿易之外的最大收入。
幾乎是剛剛坐下,鄭芝龍就向崇禎抱怨道:「陛下,臣以為昨天那些代表提出的要求實在是過於狂妄了,我等辛辛苦苦在海外維持經營港口,難道不就是為了保證這些海域上能夠讓他們安全行商嗎?
如今不過是稍稍讓他們安生了幾天,他們就覺得的海上已經風平浪靜,可以不需要朝廷海軍存在了?這明擺着就是想要過河拆橋麼。
這些商人品行一向不良,為了一點私利甚至能向殘害大明百姓的西班牙人出售火藥、鐵器、藥材等違禁品。臣以為,這些商人的意見完全不必理會。如果他們覺得船稅太高,完全可以不出海就是了,何必出來自尋煩惱呢?」
鄭芝龍的意見顯然說中了這些代表們的心聲,便是一向表現的同他不怎麼合得來的幾位,也沒有出聲反對,反而附和了幾句。
聽完了這些代表的意見之後,朱由檢才開口說道:「昨日朕回去思考了整晚,對於船稅的問題也算是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
誠然各位說的不錯,分派到各位手中的船稅,現在都已經成為了海外各港及大明海軍的建設費用。正是有了這些港口和船隻的存在,所以大明的海商才能安全的在海上自由航行,進行他們的貿易。
從這點上看,船稅的收取乃是合情合理的,畢竟海上安全是不能從天上掉下來的,是需要朝廷同各位一起去經營的。」
對於皇帝的體貼,在座的各位代表原本凝重的臉色頓時輕鬆了不少,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鄭芝龍這般運氣,在台灣已經有了一座較為成熟的港口。在座的大部分人想要維持目前海外開拓新港的局面,就需要源源不斷的資源的投入。
建設一座新港,顯然不是光靠他們自己那點海貿生意的利潤能夠撐下去的,這麼一來朝廷支付的軍費和海關撥付的船稅,就成為了他們最為穩定的收益。他們顯然是不能容忍這個收益被取消,從而把自己陷入財政崩潰的境地去。
「不過船稅、船稅,顧名思義只有先有了船隻,我們才能收得上稅。古人都清楚,做事不能固澤而魚,要先放水養魚才能獲得更大的收益。
因此,這些東南各省的商人代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便是我們未來收取船稅的魚,如果我們不給池塘里的魚餵一餵食物,魚群又怎麼可能繁衍增長呢?
大明擁有的船隻起碼有上千條,但是在各海關口岸登記上稅的,只有三分之一上下。其他船隻依然從事着走私貿易,這種局面發展下去,對於朝廷,對於各位來說,顯然都是不利。
先不要說茫茫大海,我們難以緝拿這些走私船隻,光是這個徵稅成本也會極大的抵消了我們收取的船稅新增收入。
大明現下的船隻噸位不到10萬噸,且多以百噸左右的小船為主。從長遠來看,大明的海上運輸噸位是遠遠不足的,不管是從海外運輸原物料,還是向海外輸出大明的物產,這點噸位都不能滿足大明的需要。
而且各位不要忘記了,你們現在正在建設的海外新港,只有船隻的停靠數量增加,才會變得有意義,沒有船隻的港口,就是個廢物。」
原本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反對改變船稅的代表們頓時有些猶豫不決了,他們剛剛堅定的內心,現在頓時變得有些迷惑了。
畢竟他們反對的不是單只船隻船稅的高低,而是反對調整船稅後降低了自己應當得到的份額。崇禎的話語,剛好說中了他們的心思,因此倒是讓他們開始思考了起來。
在嘉樂殿正殿的海商協會會場內,剩下的海商代表們都有些坐臥不安的等待着,他們還不時的向着內殿的方向望去,似乎想要穿透木質的隔牆,看看裏面究竟討論到什麼程度了。
過了近一個鐘點,內殿方向的通道口終於有了一些動靜,隨着十來位海商首領的出現,及他們身後的皇帝本人,頓時讓在場的代表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迎接皇帝的蒞臨。
走到嘉樂殿自己的專座坐下之後,朱由檢便示意今日的會議正式召開,原本站在他身邊的呂琦便匆匆走到了會場中間的議事台上,環顧了三面就坐的代表之後,才開口說道:「雜家代表陛下宣讀,關於對昨日船稅等幾個問題的答覆。大家聽完之後,覺得有疑問的,可以立刻提出來。」
隨着呂琦的說話聲,會場內的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呂琦稍稍等待了近半分鐘,等到四周安靜下來之後,他才拿出了一張紙低頭讀道:「關於船稅徵收問題,首先船稅徵收的目的,是用於維護航道的安全和各港的設施建設。
為了保護大明商船在世界的安全航行,朝廷就必須在某些險要的地方修建燈塔,設置警告標示,即探索未知海域的水文資料,另外還需要建立一支保衛大明商業的海上力量。因此陛下認為,船稅的徵收是無可置疑的。
當然,船稅的不可置疑不等同於船稅的高低也不許進行討論。船稅的設置始終還是應當考慮到,各位海外商船的行船成本,不能讓各位進行海外貿易時虧本。
考慮到現在各位代表指出的舊的徵收船稅方式,同船隻載重嚴重不符,且稅額的高低隨意性太大,差不多大小的船隻,船稅卻有2、3倍的差距,海關收稅人員在其中上下其手的貓膩太多。
因此陛下決定,從本年4月1日開始,各海關口岸將會採取新的度量衡和徵收船稅和關稅的辦法。新度量衡將會由工部推出,這裏雜家就不多說了。新的關稅例則同樣會刊發下去,諸位之後可以去海關購買一份,也不必再說。
雜家要說的,便是一個船稅標準,今後船稅的徵收不再採用丈量船頭,而是採用噸位制。以船舶的淨噸位為計量方式…
所有已經註冊的船隻或是新建船隻,今後都將會在海關註明噸位的詳細情況,在船隻的明顯部位必須要安裝船隻的信息銅牌…
此外,凡是避難、躲避暴風雨的船隻;漁船和30噸以下的船隻,從海外新購買的空船第一次入港時都不需要繳納船稅。
船稅按照貿易船隻的不同,分為國內港口貿易和國外港口貿易兩類。按照船隻的國籍不同,分為國內船隻和國外船隻兩類。
首先,國內港口貿易不允許國外船隻進行運營,但是受僱於國內航運公司的船隻不受此限,但是必須要登記在冊。對於只在國內各港口之間貿易的船隻,採取年費制,每噸為2元。
對於進行海外貿易的船隻,年費制:200噸以下的國內船隻為每噸15元,200噸-600噸的船隻為12.5元,600噸以上為10元。以次數計算,每進出港口一次取年費的一半。
至於國外船隻的噸位稅,註冊地在澳門的船隻增加50%,其他船隻增加100%…」
聽着呂琦在議事台上抑揚頓挫的念着皇帝的答覆,一干提出問題的東南海商代表也在私下合計着,按照這個方式徵收船稅,除了跑南北海運的船隻大幅度下降之外,他們的船稅支出也減少了不少。
以京城新標棉布計算,每噸棉布加上包裝,大約在450匹。日本和馬尼拉的棉布利潤基本上為%-187%之間,以最低的100%計算,每噸盈利就是405元,扣除貨物稅和航運成本,淨利潤大約為每噸300元。
棉布基本上為海外貿易大宗貨物中盈利中等的貨物,因此以棉布的利潤來衡量船隻噸位的盈利,基本上是合適的。
計算了得失之後,商人們大多表示願意接受新的徵稅辦法。至於船隻貨物的保險費率,崇禎也認同他們的意見,將會督促船舶保險公司從保價的25%調整到22.5%之下。
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後,一干東南海商的代表顯然大為興奮,他們上京之前可沒想過會取得這麼好的成績。
朱由檢在會場上稍稍坐了坐,看到會議開始討論某些繁瑣的細節問題,他便退場離去了。
與此同時,被崇禎派往陝西整頓學風的馮銓,在過完元宵節後終於抵達了京城,同他一起上京的,還有67位挑選出來的被招安的流民軍首領。
原本這隻隊伍應當有94位,但是還有20餘位首領擔心這是朝廷的調虎離山之計,把他們騙去外地進行處置,因此裝病不肯動身。
既然朝廷本來沒有這個意思,歸心似箭的馮銓便也懶得催促他們,便帶着願意服從朝廷命令的首領上京了。
對他來說,遠離了京城這麼多時日,他生怕自己就這樣被皇帝遺忘在陝西,然後就回不去朝廷中樞了。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結局,因此趁着這次帶這些招安首領上京的機會,他趕緊討了這個和他並不相襯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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