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山河 第三十四章 裝病

    第二天，新入宮的拓跋映月恃寵而驕，把皇帝趕出寢宮的消息傳遍整個後宮。原本安靜的後宮，頓時像茅坑裏投放了一顆炸彈，分量十足。

    「映月姐姐，後宮的妃子三三兩兩成群結伴地往星月宮趕來了，說是要見見新來的妹妹！共敘姐妹情誼。」映雪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別急，」我輕聲安慰，這群女人，真是吃飽沒事做等着拉屎，分明是來找我的麻煩。齊家的事我已經急的寢食不安，還要我去對付陳政的爛桃花，我才不干。「去回了他們，就說我剛回長安，水土不服，身體抱恙，需要休息。」

    「好的，姐姐，你真有辦法。」說着就往外跑，「映雪等等！」我叫回她，「待會順便把我們宮中的人都叫來，不要告訴他們為何。」

    「好的，姐姐。」

    我當他們時兄弟姐妹，但是他們若是不把我的話放心上，也休怪我無情。別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人一丈。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我一邊把玩着手中的手機，表面雲淡風輕，風雨不驚，斜過眼角，偷偷瞥了一眼走進的人群所有的表情眼神盡收我眼皮。有驚恐的、有擔憂的、有平靜如水的……不一而足。

    「映月，聽說你病了。沒事吧！」聽了我的話，他們都稱我為映月。我抬頭看來看說話的人，是小紅，飯桌上，我就知她聰明伶俐。只是，沒有想到，她的消息竟然如此快？看來此人不能留。

    「沒事，只是偶感風寒罷了，好好休息就好了。」我轉過身，一雙睥睨的瞳孔射出萬丈光芒。「我生性喜愛冷清，不愛熱鬧。我這星月宮，想必也要不了這麼多人，加之昨夜之事，已將我逼到風口浪尖。無意中竟然樹敵眾多，我也不想耽誤你們，你們有想另謀出路的嗎？」

    只見一個猶猶豫豫，抬起頭看看眾人反應，又急忙低頭，看來他是有二心的。我上前，對他微微一笑，「你想走？」他低頭不語。「映雪，給他五十兩銀子。」「人各有志，我不會怪你的，以後到了別的宮中好好聽主子的話。」

    「昨晚。我們兄弟姐妹共進晚餐，相談甚歡，本來是我們一家人的事，不想為外人道，只是，」我低頭沉吟，冷冷瞥了他們一眼，「我不喜歡亂嚼舌根的人，我想，你們懂我的意思！」

    「娘娘，我們錯了。」只見有兩人把頭埋得低低，不敢看我睥睨的雙瞳，我知他們心中有鬼，便說道，「塵歸塵，土歸土，從哪裏來，就到那裏去吧。」示意映雪給他們遣散費。

    「我這裏要不了這麼多人，你們誰還想走。」又有人猶猶豫豫，我繼續緩緩道，目光灼灼，「以後我要得罪的人會更多，跟着我，日子可不好過，你們可想好了？」

    「映雪，從來沒有一個娘娘願意和下人同桌共餐，只有你，無論你說什麼，也無論以後的日子多麼艱難，我都願意跟着你。」瀟雨說道。

    「想好了，不後悔？」我問。

    「不後悔。」神情堅定沒有絲毫的動搖。

    「好，瀟雨，你留下。」

    」「映月，你願意讓我們做你的兄弟姐妹嗎？」紅衣、綠萼、黑子齊聲說。看他們一條心，估計平時感情默契不錯。

    「你們感情很好？」我輕聲問道。

    「是啊！我們從小在宮中長大，一直相互照應。」紅衣看了看彼此，真誠地說。

    「嗯，你們也留下吧！其餘的，好自為之吧。到底相識一場，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示意映雪，給他們一百兩銀子的遣散費，畢竟他們並沒有你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

    我拉着他們的手，目光柔和，「映雪、紅衣、綠萼、黑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無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凝聚成一股強大的力氣。從此，我們用一生去踐行這個誓言。遣散了有異心得人，剩下的但願不要負我。

    「姐姐，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啊？」映雪問道。

    「做什麼？」我略微一思考，故作深沉，伸伸懶腰，打個哈欠，「我不是病了嗎？自然是睡覺了！昨晚一宿都沒誰好。你們也去好好休息，以後有得你們忙的。」

    說着爬上床就蒙頭大睡。細心的紅衣又去抱來了一床被子，幫我掖好被角，柔聲道，「既然偶感風寒，當然要多加一張被子。」那眼神，就像姐姐對妹妹的呵護。還是她細心，既然演戲，就要逼真。

    醒來時，已是日近黃昏，又一次看到陳政溫柔關切的俊俏臉龐。這個病怏怏的少你正滿含深情關心凝視着我。那一刻，我似乎有一種被人關心的　滿足感。

    「月兒，你沒事吧！」輕聲的問，不動聲色地為我遞衣服給我披上。看來他是真的相信我感冒了。

    「睡了一覺好多了。」

    「來人，傳太醫。」他大聲吩咐，身邊的小太監立即進來。

    「不用了，就你的那些庸醫，我可不想用，你這病，都治了十幾年都沒好。」我攔住了出去的太監，嘟嘟囔囔道。

    被我一逗，陳政和小太監都笑了，小太監一臉贊同，看來他也是深有體會啊！

    「好，我們不叫太醫，傳膳！朕要在此用膳。」

    「諾！」小太監出去，皇帝的深情頓時放鬆了些許。

    「他可信的過？」我湊上前輕聲問道。

    「老賊身邊的人已經幾乎被我換掉了。」他輕描淡寫，但只有自己才知道，這個需要耗費多大的時日精力。「月兒一下子就撤掉大部分的宮女太監，是不是嫌棄他們笨手笨腳？」

    我心中冷笑，你安排的人，想必也是經過一番精心挑選的，只是不知裏面還是有異心之人，「有幾個知心懂事的就夠了。」想必他也知道我的用意。

    他會心一笑，「月兒向來有主張，若是不夠，儘管開口。」

    原來他是怕我太過操勞，看着他瘦弱的身軀，雖然心中已有答案，可我還是忍不住問，「你的病，是裝的吧？」

    「月兒這是在關心我？」他湊得更近了，一臉興奮地詢問。

    現在還有心思開玩笑，我坐過一點，離得他遠遠的，「既然你有心思開玩笑，想必也沒啥大病。」

    陳政哈哈大笑，「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裝了十幾年的病，騙過所有的王孫大臣、宮女太監，沒想到，一朝破功，被月兒一眼就看穿了！英明掃地！英明掃地！」

    沒想到，一國皇帝，也如此逗逼，我微微一笑，「月兒，你以後要多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很美！」趁我不備，一把我攬入懷中，看着他深情的目光，我此時竟然有些沉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

    恍惚間，一片柔軟的薄唇已經覆在我的唇上，我瞪大眼睛驚恐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奇怪，似乎有一股電流從心間擊過，讓我頓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他擺佈。

    不過，很快外面的腳步聲拯救了我，我從恍惚中覺醒，一把推開他。「有人！」我不敢看他的眼，想到剛才那一幕，臉刷一下就火辣辣的，像火燒。

    「進來！」被打擾了好事的陳政極其不悅，大聲吩咐外面的人。來人魚貫而入，明顯感覺到聖上的不悅，手腳麻利地放好吃食，迅速開溜。

    從小在自由的現代長大，腦子一直都沒有尊主敬上的心裏，自顧自地坐下，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往碗裏夾，卻沒有看到一臉不悅的陳政火藥味十足地看着沒大沒小的我。

    「有什麼不對嗎？」我一臉疑惑看着他，感覺自己無辜極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在我面前你可以任性，在外人面前你還得注意點啊！」他儘量不讓自己發火。極其關切地說。

    「也許，我也只能在你面前任性了。」我笑嘻嘻，好餓啊！對於吃貨，有吃的就是開心啊！然後又極其討好地往他碗裏夾菜。

    「你呀！真拿你沒辦法！」他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笑意盈盈，怒氣煙消雲散。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

    「王爺讓我進宮的目的想必你是知道的。」我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現如今，只有抱住他這一條大腿了。

    「齊家我會盡力去救的，月兒，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給我！」他一隻手輕輕搭在我肩上，輕輕俯拍。

    我心中一酸，心中的那根線突然被觸動，筷子停留在半空中不動。

    「月兒，這一切本不該由　你承擔。」他停箸，眸瞳情深似海。

    我知道他心疼我，只是，齊家一天不回來，我就不會安心。「我真的不知該相信誰，我來到這個世界，得到的只有欺騙、利用。我一直都是一顆棋子，我不想再做任人擺佈的棋子。現在，我只能憑藉你的愛，我只能相信你了！」

    我承認，此時的我，有些激動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前的百味珍饈，竟無法下口。

    他無聲摟我入懷，輕聲安慰，語氣中的不甘很明顯，身體微微顫罹，「月兒，不會的！」我知道，他比我更加痛恨眼前的生活，更加痛恨棋子的現狀，多年的隱忍，猶如積累已久的山洪，總要爆發，這一洪水，勢必會令天地動搖。

    「你太要強了，所有一切都自己扛，你會跨掉的。」他輕輕撫摸我的秀髮，讓我覺得很舒服。給我夾了一塊我喜歡的肉，餵如嘴中。

    「若果我不強的話，也許你現在就看不到我了。唯有足夠強大，才能在這個吃人的世界活下來，」我心中有些感傷，「如果當初你足夠強大的話，就不會眼睜睜看着拓跋映月離開你而無計可施了。」

    他呆住，不動聲色推開我，額頭滲出點點汗珠，手中的筷子都要捏碎，我知道自己說錯話，這是他心中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傷，而我卻無意中加上一刀。

    「所以，我要強大得成為一顆頂天立地的樹，一顆可以和你一起並立蒼穹的大樹，我要我在乎的人都能得到我的蔭蔽。我要保護我身邊的每一個人」我放下手中的碗筷，輕輕撫摸他的眉心，想要一一拂去他心頭的惆悵。我知道，我這一句話，已經明顯地表明了我的立場。

    他的眼角稍稍舒展，逐漸恢復平靜，無聲中，把我摟的更緊。「這一切，不該讓你背負啊！」

    「一個重擔，一人擔一點，就不會那麼累了。」我調皮眨巴眨巴眼，往他的懷裏深處鑽，這個懷抱，讓我覺得很安逸。

    「你呀！只要你一動腦子，不知會死多少人。」他輕輕敲打我的頭，笑意盈盈，其實，沒有人告訴你，你笑起來的時候，更美！

    「拓跋正，我想聽聽你的故事？」我不想稱他為皇上，也不想稱他為陳政，他只是當初我們初見時的拓跋正。我心疼他，心疼他一個人要背負一個國家。「你說過會告訴我一切，現在是時候了嗎？」

    他保起我，放在床上，蓋上被子，知道我是累了，倦了，摟着我合衣而睡，柔聲道，「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