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寺中住下,轉天清晨,我早早叫醒順子,本想四處走走,看看這鎮靈寺的模樣。筆神閣 bishenge.com可剛一出門,正撞見華伯急匆匆的趕了回來,手裏提着一隻大竹籃,裏面竟是一些野菜,一問才知,天還沒亮華伯便上山去採藥了,籃子裏的自然也不是什麼野菜,而是一種叫大青葉的草藥。
華伯說以前在家鄉的山裏也見過這種植物,只是沒在意,這回嘗了一下,發現也有止血和消毒的用途。
我問華伯止血不是有血餘炭嗎?華伯說這種方子對於我們自是隨手可得,但寺中的僧人又沒有頭髮,總不能去化緣時化頭髮吧。
我心想華伯果然是細心,想起昨日的情形,兀自後怕,哪還有心情看風景了,於是便跟着華伯來給那受傷的智平和尚換藥。
到了地方一看,大壯已經就位了,正施針幫躺在床榻上的智平和尚排毒,這傢伙別看平時邋遢托大,可治病救人卻十足專注,我們分毫也沒能擾亂他,氣氛顯得異常嚴肅,慧真大師和幾名年輕的僧人也都默默的從旁照應着。
華伯將采來的大青葉搗碎外敷在傷處……一番忙碌之後,智平和尚慢慢甦醒了過來,雖然躺在床上仍顯得很虛弱,但是這已經讓眾人很興奮了。
可是他雖醒來,卻一臉茫然,似乎什麼都不記得了,目光呆滯,環視了一下周圍,像是不認識任何人。
我心道不妙,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發「撞克」,以前村里經常發生這種事兒,多半應在久病不愈的老人或是幾歲大的孩子身上,因為這類人身體較弱,魂魄也容易被黃皮子給勾了去,或是被在陽世間遊蕩的鬼魂上身。發撞克的人通常反覆高燒,胡說八道,那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說的都是上了身的鬼魂或黃皮子要說的話,比如下面好冷,我還有一件皮毛快些給我燒過來,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想凍死我不成,大抵發了撞克的,那表情神態跟眼下的智平和尚都是一般無二,看來這鬼火能燒盡人魂魄的說辭也並非空穴來風了。
只見智平和尚神情怪異,似乎充滿了恐懼,雙眼直勾勾的注視着天花板,突然極痛苦的大叫:「火,火,好熱,救命啊,好熱!」隨即雙手抱頭,表情扭曲,「水,水,我要水。」
旁邊的僧人趕忙遞過一碗水,他一把搶過碗來,一口氣兒喝了個底兒朝天,摔掉碗,看見地上盛滿水的水桶,忽然間,一翻身,一個倒栽蔥扎進了水桶之中。
他這一下實在是太快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被智平和尚異常的行為驚呆了,他像一隻大鴕鳥,頭已栽進了筒中,姿勢十分詭異。
我大叫「不好」,如此一來他很快就會被嗆死的,當下一個箭步衝到他跟前,一抓他的後領將他扯了起來,其他人也瞬間反應過來,連忙合力將他又抬回臥榻之上。
不過智平和尚這麼一折騰,好像他的痛苦減輕了許多,眼看他已平靜了下來,但表情依舊呈痴呆狀。我暗叫不妙啊!心道:「難道真的是被鬼火燒掉了靈魂不成?」
華伯忙給他切了切脈,道:「這次病人的情況有些特殊,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從他的脈相上來看,除了虛弱以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異常。我一時也找不到醫治的辦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要了解其病因,才能對症下藥。」
我見華伯提及此事,便接茬道:「也就是說咱們該去萬屍山走一遭,會一會那隻鬼狼,最好捉回一隻來研究研究。」
慧真長老忙道:「萬萬不可!那萬屍山內尚不知是怎樣的情形,恐怕比那鬼狼還要兇險百倍,施主的好意老僧心領了,切莫托大,為本寺涉險。」
順子本就是個愣頭青,涉世又淺,便直接挑明道:「慧真老和尚,實不相瞞,我們此次前來正是要去這萬屍山,取那叫鬼,鬼,鬼什麼來着,反正是個藥……」
話沒說完,被我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閉嘴。
慧真長老聞聽此言,臉色變得很難看,事已至此,華伯便只好詳細解釋說我們確實是為了採集一味叫「鬼阿魏」的藥材而來的,據說此物便生長於這萬屍山中,而寺中僧人又頻頻被着鬼狼所傷,的確也應該前去查個究竟了。
慧真長老眉頭緊鎖,沉思了片刻,便獨自一人將我們帶到了寺中的藏經閣,這是間空曠的大屋子,大概是五六間禪房打通了,裏面有十幾排木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擺放着許多書簡。
慧真從中取出了一封書涵遞給華伯,華伯展開一看,大驚失色道:「這,這怎麼可能?」
大壯道:「怎麼了師父。」
「這,這竟然是治化長老的手跡。」
「啊!治…治化長老?」大壯驚到。
慧真點了點頭。
我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治化長老難道也在這兒,不對,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沒必要留下書涵了,可他怎麼就知道我們會來這兒呢?
華伯將書涵遞給了我,大壯也湊過來,我先掃了一眼落款,的確是治化長老,內容很簡單,是寫給華伯和我的,讓我們務必守護住太素古卷,就在這寺廟中躲避,哪兒都不要去,事關重大,切記切記。
慧真道:「貧僧早年與治化有幾面之緣,談經論道,頗為投緣,幾日前貧僧收到他的信涵,說諸位施主將要到來,讓貧僧務必將諸位留在寺中,以便避開大禍,若你等執意離去再將這書涵交予諸位,故而昨日貧僧並未提及此事。」
「那,那這麼說治化長老沒出事兒呀,他還活着,一早就知道咱們會來這兒,莫非,莫非他一直在跟蹤咱們?」大壯道。
我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兒已經很明顯了,我猜這一切都是治化長老安排好的。」
華伯點了點頭,順子完全不在點兒上,呆頭呆腦的問:「楊子哥,你們在說什麼呢?」
我解釋道:「我有個大膽的猜測,治化長老應該早就察覺到了在瓊林寺中有一股勢力在秘密的監視着他,當我帶着太素古卷找到他時,他便知大事不妙了。害死住持大師也許只是敵人的一個幌子,目的是想嫁禍給我們,再以此出手奪取古卷,對方的目標只是這部太素。
治化長老早料到這是個陰謀,就在禪房的牆上留下『真兇乃吾』的字跡,又故意多寫一筆,像是還有一個字未完成,然後趁亂逃走,這樣做,一來讓僧人們懷疑他就是真兇,畏罪潛逃,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咱們,僧人們也就不會為難咱們,二來讓敵人誤認為他已經挾太素逃走了,這樣對手便全力去追治化長老,好一招調虎離山,殊不知古卷其實還在寺中,在我的衣裳里藏着。」
大壯一拍大腿,好像明白的什麼,說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招治化長老也教過我,唉!可俺還是不明白長老怎就知道咱們一定會來這兒呢?」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心中暗罵他笨得也算周全,只能繼續給他解釋:「這正說明治化長老早已料敵在先,假意讓我跟隨華伯習醫,又在太素古卷上留下了只有華伯才能看懂的記號,將我們引到這兒,目的就是把我們安排在一起,合力將古經書帶到此處躲避。長老這一招明擺着是想犧牲自己保全我們和太素古卷吶。」
「唉呀呀!這個老和尚,當初直說不就完了麼!繞這麼大一圈,害得咱們擔心死了。」大壯終於聽明白了。
華伯道:「要是當時直言相告,我們也不會答應他這麼做呀,而且那樣的話,我們難免會露出馬腳,暴露意圖的。只有留此線索,這樣做就算計劃有失,敵人看見那處記號也不知是何用意。現在想來,那瓊林寺中果真是藏龍臥虎呀,即便如此,太素古卷還是被飛毛和尚發現了,他不敢在寺中搶奪古卷,只能將我們引出千里之外,可惜到頭來還是沒能擺脫他幕後的勢力。」
華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治化長老果真是大智大勇之人啊!他用這樣的辦法引我們來這兒,再給慧真大師書信一封,講明緣由,如此良苦用心,看來這古卷非同小可啊!」
順子撓了撓頭,像是明白了什麼,罵道:「去個球球的長老,楊子哥,咱們千里迢迢的跑來,原來是被誆到這裏避難的?事情沒弄清楚,小爺我可不做縮頭烏龜。」
他是個直性子,一面都沒見過治化長老,便跑了這幾千里路,心中難免有些怨氣,出言不遜也沒人和他計較,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順子,你放心,現如今咱們就是想做縮頭烏龜怕是也做不成了,人算不如天算,終有紕漏,那飛毛和尚偶然發現了太素古卷在我們手裏,他為了將經卷據為己有,便將咱們引出來,一路跟到西域才出手奪經,不成想還是被幕後的東家給發現了,最終命喪狼吻,咱們的行蹤自然也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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