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絲毫沒有生命被威脅的恐懼感,里昂繼續追問。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然後,藉機覆滅屬於你的黑手黨。」
再次頂了頂他的額頭,宋秉爵看了一眼紛紛拔槍指着自己和韓修的眾位黑手黨成員,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只知道為黑手黨樹立威望四處生事,卻不知道徹底收買人心。靠着殘暴手段就能夠統治好一個幫派?里昂,你真的太天真了。」
被團團包圍住的韓修臉上不見慌亂,他沉着地拍了拍手,周圍的黑手黨都放下了槍。
此時,坐在椅子上的里昂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只略微想了幾秒,立馬反問道:
「是誰做的?卡爾?還是威爾森?」
「看來你也不是那麼蠢。」
忍不住冷笑一聲,宋秉爵看着這個前幾分鐘還不可一世的對手:
「亞平寧半島這麼大一塊蛋糕,不只是外人想分一杯羹,連你的手下也恨不得能取而代之。我只不過給了他們一點蠅頭小利,他們就幫我做了這麼多事。」
「宋,你果然很聰明。」
想通了其中關竅的里昂臉色越發陰鬱起來,他轉動着手上戴着的鑲嵌着紅寶石的黃金戒指:
「不過,只有我才是黑手党家族的嫡系,只有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將喪命於此。」
說這話的時候,宋秉爵對着拿着錄像裝置的黑手黨成員的方向,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難道不帶人過來增援你的主人嗎?」
「不許過來!」
意識到宋秉爵是在讓自己的親信從科西嘉堡趕過來,里昂大吼了一聲。
他惡狠狠地盯着宋秉爵,胸口重重地起伏着。
兩人凝視了一會兒,里昂卻突然反常地詭異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沒有留後手嗎?我吩咐過,如果你使詐,立馬殺了那個女人。即使是我到了地下,也要拉你心愛的女人陪葬!」
「隨你怎麼樣。」
然而,宋秉爵的反應並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都到了這麼危急的時刻,宋秉爵只是挑了挑眉頭,神情中不見悲痛:
「恭喜你,成功地得罪了沈聿。我可沒有要為了慕晚安報仇的覺悟,倒是沈聿這條毒蛇……我就等着看黑手黨被蛇頭吞噬殆盡的那一天吧。」
「你就不怕這番話傳到沈聿耳朵里?」
他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刺痛了里昂的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籌謀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為什麼要怕?你難道以為,我會讓沈聿的人活着見到他?」
宋秉爵的臉上沒有一絲意料之外的神情。
直到這一刻,里昂才相信他對自己說的他不在乎慕晚安的話。
兩隻宛如綠色琉璃珠子一樣冰冷的眼瞳轉來轉去,里昂忽而輕輕笑了起來,他抬起眼睛看着他:
「宋秉爵,你果然心思深沉,我都沒有想到,你竟然是拿着慕晚安的存在給我做了一個局!讓我以為你從頭到尾喜歡的都是她……這一次,你真是把我耍得團團轉!」
看到瞬間反轉的局勢,亞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的傷口現在已經上了藥、用繃帶包紮起來了。
他看着同樣站在大廳里、神色陰晴不定的為首的黑手黨成員,淡淡地提議:
「我建議,這個時候你最好是趕過去救下里昂。」
「然後讓你們逃出去是嗎?」
為首的人心內糾結,他摸向了自己腰間的槍支,似乎是在猶豫該不該把這兩個人殺掉。
「與其在我們這種小角色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如趕過去保護你們的主人。」
看出了他的意圖,已經半晌沒有說話的慕晚安突然開口,她諷刺地一笑:
「這次不止是宋秉爵跟黑手黨的矛盾,說的不好聽,其實是內亂。那個什麼卡爾、什麼威爾森,這個時候應該就在外面等着衝上去結果了他吧?」
為首的人神色動搖得更厲害了,慕晚安乘勝追擊地道:
「當然,你可以選擇殺了我們,但是,這正中宋秉爵的下懷——里昂不僅要處理內亂,還將會遭受蛇頭的全力打擊報復……啊,不對,這個時候,你們的主人不知道是否還活着?」
隨着她最後一個字的塵埃落定,電視屏幕突然什麼都無法顯示了,顯然是那邊把攝像頭破壞了。
天人交戰之下,為首的黑手黨總算做出了選擇,他臉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守在慕晚安身後的男人,帶着大部分人撤出了科西嘉堡。
剩下來的人對於慕晚安和亞相互攙扶着離開的身影選擇了漠視,兩人一步一步,光明正大地離開了這裏。
一般重量都壓在了慕晚安身上,亞用長刀杵着地面,才能勉強保持住平衡。
見他臉色越來越差,慕晚安心中萬分焦急,好不容易帶着她來到了街上,想尋求幫助,卻被大多數人避開了。
帶着他到了診所,那個醫生見兩人身上都帶着大片的血跡,根本不願意伸手救治。
再一次被趕了出來,慕晚安看着已經陷入半昏迷的亞,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在他耳邊問道:
「亞、亞,你快告訴我,哥哥有沒有告訴你你們在什麼地方接頭?你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
他這一陣出來的氣多,進去的氣少,本來之前就是靠着興奮劑勉強保持狀態,這個時候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
「亞……你不能死!千萬別睡過去,你等着,我一定會找到人來救你!」
把他扶到了一個長木椅上,慕晚安一邊流淚一邊抹去了自己臉上沾染的他的血跡,她才走了兩步,就又跌在地上——肌肉鬆弛劑的效果還沒有完全散去。
她撐着地面站了起來,卻看到自己的視野里出現了穿着警服、大腹便便的意大利警察。
還有之前診所里那個不願意救治的醫生在跟警察嚷嚷着情況:
「……他們渾身是血,一個中了槍,我懷疑是黑手黨的犯罪分子……」
她徹底慌亂起來,意大利警察名聲着實不怎麼好聽,這一群人尸位素餐、小題大做,多跟黑手黨有所勾結,又企圖從黑手黨那裏撈好處……她絕對不能讓亞落到他們手裏!
拿過亞給自己的匕首往大腿上扎了一刀,慕晚安忍住劇烈的疼痛,將亞重新扶了起來。
她額頭上滿滿都是汗水,一邊要跟體內的藥性作鬥爭,一邊要負擔起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實在是有些勉強。
「放、放我下來……」
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的亞斷斷續續地道,他撐開眼睛,看着汗水浸濕了衣物的女人:
「你……你先離開……」
「說什麼傻話!」
都到了這個時候,慕晚安實在沒心思跟他爭辯,她似乎聽到身後不遠處警察的問詢聲。
她帶着他拐進了小巷,回頭看了看,並沒有留下血跡,自己大腿上的傷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礙。
躲在巷子裏,她看着這群閒散的警察不甚用心地隨便找了找就離開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轉頭去摸已經徹底昏迷過去的亞的額頭,她看着他滲血的傷口,第一次懊悔自己當初沒有學醫。
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她在巷子周邊看了看,發現了一戶人家的院子裏有一輛似乎廢棄不用了的小推車,咬着牙敲了敲門。
「什麼事?」
主人家從窗戶里探出來頭,一臉戒備地盯着她。
「我想買下那輛車,但是我沒有現金,我把這個給你可以嗎?」
從自己手上拿下來一個鐲子遞給她,這是里昂命人給她戴上的,慕晚安臉上是近乎懇求的笑容:
「我的父親很喜歡這些東西。我今天找了很久了,還差點被打劫。希望你能夠幫我這麼一個忙。」
接過那個鐲子,主人家看了看水頭,勉強同意了,慕晚安心下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拉着小推車走了幾步,身後卻傳來了一個詫異的男聲:
「晚安?」
里卡索里大酒店。
此時的局勢十分危險,心腹帶着里昂的手下趕到,與宋秉爵等人形成對峙之勢。
宋秉爵看了一眼臉色陰沉如水的里昂,冷冷一笑:
「看來你的手下並不是完全聽從你,竟然拋下了他們趕過來了。」
「……」
心知如果再這麼僵持下去,最後的結果頂多就是宋秉爵受傷、而他元氣大傷,甚至還有可能被那兩個叛徒再捅一刀,里昂神色陰鷙地道:
「我想,現在,應該到了我們和解的時候了。」
「那要看你能不能夠拿得出相應的籌碼了。」
現在的情況全然反了過來,宋秉爵重新掌握了主動權,他看着神色間十分不甘心的里昂:
「我要你以黑手黨先祖的榮耀起誓,從今往後你將絕對不會威脅慕晚安的生命安全,也不再插手她的人生。」
「你這算什麼?又擺了我一道嗎?」
沒想到他竟然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里昂錯愕不已,隨即越發憤怒了:
「你可真是好演技、好口才!」
聽他咬牙切齒地說着,宋秉爵神色間並未見絲毫得意,他只是用槍頂了頂他的額頭示意他安分些:
「起誓。多拖一分鐘,你少一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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