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進去。一筆閣 www.yibige.com」
此刻,劉令陽指了指玄竹閣的大門,對着李常說道。
「恕屬下不能。劉老先生說過,在沒有人出來之前,絕不能有半個人進去。」
如果有人硬要進去,那也只有死人才能進去。這是劉老先生吩咐過的事情。
三百名精銳加李常馮風與楊荊璞三人做得到這一點。
劉令陽坦然自若地道:「可是我父親卻跟我說過,若是兩炷香後還沒有人出來,便要我進去見證究竟是誰輸誰贏的。」
這一句話不一定是謊話。
所以李常不由得遲疑了起來。
兩炷香的時間已經足夠任何一場兩個人的戰鬥。
天下第一的高手之間的決戰也不是沒有兩敗俱傷,雙方都動彈不得的可能。
更何況據屬下報告,後院裏面已經很久沒有大動靜傳來了。
若是非要有一人去探查情況,顯然劉令陽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李常沉吟良久,還是猶豫着說道:「我們再等一等。」
「再等半柱香的時間。」
「等不了了。」劉令陽斷然拒絕道。
「若是我父親原本已經獲勝,只是因為動彈不得而流血過多喪失了性命。」
「這個責任由誰來擔?」
劉令陽的喝問,讓李常徹底的沉默了下去。
兩炷香的時間,的確已經足夠久。
很多時候,勝負就只需要一瞬間就能決定才是。
「我會躡手躡腳的進去的。相信我。」
「我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我。」
劉令陽慘然地笑了:「就算看到他們兩個生死相搏,我也不會出聲去打斷他們的。」
李常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少主如此最好。」
於是劉令陽果真輕手輕腳地進入了玄竹閣。
他小心翼翼地前進着,大氣都不敢喘一句。
是的,他的確只是來見證結局的。
他不是來打斷這一場決鬥的。
劉令陽已經成熟,他知道男人一生中總會有一兩場絕不能停止的決鬥的。
這樣的決鬥只能用一方的鮮血與性命來暫停。
慢慢地走在通往後院漫長的過道中,劉令陽已經看到了被毀壞的小山,已經看到了沾滿鮮血的土地,已經看到了被撞折的竹林……
一場戰鬥的殘局已經慢慢地展現在劉令陽的面前。
而正當劉令陽正要走出過道看得更多的時候。
一雙枯瘦的手,從出口的拐角處無端地伸出,死死地掐在了劉令陽的脖子之上。
那簡直就是一雙從棺材裏伸出的手!
用勁極大的雙手掐住了劉令陽的咽喉,劉令陽完全呼吸不上來,只能胡亂地掙扎着。
他甚至看不到掐住他脖子的那個人的臉,便昏迷了過去!
……
璇璣先生隨手將昏迷過去的劉令陽丟在了地上,才笑着看向了半坐在竹林里的夜行空。
「差點再一次讓這傢伙打亂了我的計劃。」
「好戲,現在才剛剛上場不是嗎?」
「我的行事無常夜中皇?」
半分力氣都已經提不上來的夜行空只能笑,苦笑。
他已經不再震驚了,他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震驚了。
當他殺死劉老先生後,璇璣先生帶着一塊青黑色大布神出鬼沒地從池塘里鑽出來後,夜行空就已經被震驚過一次。
如果有人將這塊大布遮掩住自己的身形,依附在池塘底的假山上的話,想來不認真仔細看的確是看不出絲毫端倪的。
而夜行空與劉老先生生死一線的戰鬥下,哪裏會有時間來注意池塘底的情況!
夜行空苦澀道:「按理來說,劉老先生一天前就安排了人不准人進入才是。」
璇璣先生笑道:「所以我已經在水池裏躲了兩天。」
「你和劉令陽前腳先走,我後腳便到了這裏,埋伏了起來。」
秋水寒意刺骨,若是要在如此寒冷的天氣在池塘里待上兩天,那麼這個人不光要是個武林高手,還要是一個狠心的人!
璇璣先生顯然是一個可以對自己狠心的人。
可從來沒人知道璇璣先生是一個武林高手。
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璇璣先生出過手。
江湖裏只流傳着璇璣先生不會武功,眼光毒辣,只說真話的傳聞。
想來也是,一個能看出別人武功高下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半點武功都不會的人?
夜行空苦笑道:「我早該知道的。」
「我早該知道如果一個人這輩子只說真話,那麼他一定是在組織着一個巨大的不為人知的謊話。」
璇璣先生站在夜行空一丈遠的地方,負手而立,並不急切的樣子。
「你說的很對。」
夜行空道:「想來,這一場計劃你已經準備了很多年。」
「十五年八個月零二十五天。」
「就為了能讓我與劉老先生決戰?讓我來損耗劉老先生的勢力?」
璇璣先生笑了:「不一定是你,也有可能是別人的。」
「只不過你的確是最好的,也是最合適的一顆棋子。」
夜行空於是沉默了下去。
璇璣先生倒是提起了興致,道:「你為何不問問我是這麼做到的?」
夜行空答:「我不必。」
「你不必?」
夜行空苦笑道:「因為就在剛剛,我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想通了。」
「哦?」
「你千不該萬不該,便是在我面前扮演了劉令陽的,在吳老六的宅邸中。」
「我的確不用的。」
「誰知道他嘴上那麼堅定地說着不去,到最後又一個人偷偷摸摸地跑來看你了。」
璇璣先生隨即傲然道:「可是就算是這樣,我也並不覺得你就能看穿我的易容術。」
「不光只是易容術而已,」夜行空自嘲地笑笑,「明明劉令陽只在一個不遠處的拐角被拉走,我再見到他時,卻已經隔了五十丈的距離,在那個時候,我就應該看出劉令陽已經被掉包了的。」
「而你的易容術的確很高妙,情急之下真的能夠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當時的我的確也沒有看出,只覺得有些古怪罷了。」
「我也是事後才慢慢想通。」
夜行空輕輕地咳了幾聲,似乎肺部里還有血液阻塞。
「因為就算你易容術如何精妙,卻還是有一個地方模仿不了的。」
璇璣先生倒是來了興趣,他問道:「你倒是說說看,我的易容術究竟是哪個地方不能模仿?」
「眼神。」
「無論你易容術再怎麼高超,你永遠無法完全地模仿一個人的眼神。」
夜行空咧開嘴笑了笑,失血過多的他的嘴唇乾燥:「你並沒有研究過劉令陽的眼神。」
「劉令陽是一個幾乎要把正直放在眼睛裏的人,他的眼神斷然不會像你那樣拐彎抹角的。」
「你以眼神就能示意我躲到巨石之下的枯井下面去,如果是真正的劉令陽來的話,他不光要動用眼睛,他還得向我努努嘴巴才行。」
就像第一次夜行空來到劉老先生的宴會上,劉令陽也是笨拙地向着夜行空示着意一般。
璇璣先生多多少少有些驚奇:「所以在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會易容術?」
「不,我並不知道是你?我只知道有這樣一個會易容的人而已。」
夜行空苦笑道:「不過現在知道了是你,那麼很多事情就能解釋的通了。」
「你既然能夠裝扮成劉令陽,甚至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想來也一定能扮演成讓我去摧垮山賊團的欽差,也一定能夠扮演成一個暗示我去威脅貪官知府的山賊。」
「是,」璇璣先生落落大方地承認,「那的確全都是我。」
「為了能讓你闖入劉老先生的視線中。」
夜行空又道:「摧毀了他的山賊團勢力,又逼死了他的叔父劉巍後,我想不進入他的視線都難了。」
「這個時候,便是施氏夫婦上場的時候了。」
璇璣先生道:「那也的確太過簡單,只因為他們太過相信我,認為我是劉老先生最信任的手下。也因為他們剛剛投靠劉老先生,急需取得劉老先生的信任。」
「所以你就把正在妨礙劉老先生勢力的我的行蹤告訴了他們,並且讓他們來暗殺我。」
「他們一定暗殺不了你的。你可是仁心醫聖的徒弟。」璇璣先生笑道,「他們只是去找死的罷了。」
「可是如此一來,我卻真正地引起了劉老先生的注意。」
「有着令劉老先生警惕身世的我,自然便讓劉老先生認為我便是遵循師意來尋仇的。」
「到時候,我們兩個想不成為各自的死敵都難。」
璇璣先生笑吟吟地道:「的確如此。」
「所以我才要在劉老先生想辦法圍剿你的時候救你。」
「並且為你創造出與劉老先生一對一決戰的條件。」
「武林榜便是你為我創造出來的條件。」
夜行空嘆息道:「怪不得你會如此急切地安排出武林榜,並且幫我排在了第一的位置。」
璇璣先生笑了:「只有這樣的位置,你才有資格跟劉老先生進行一對一的決戰。你也的確沒有辜負我的期望。」
「年輕氣盛的你,果然立馬便向劉老先生發出了挑戰。」
璇璣先生又道:「只是我並沒有想到你會贏過劉老先生的。」
「我本以為你會死在劉老先生的拳下,而劉老先生會死在我的手上的。」
夜行空突然笑了:「那看來你小瞧我了。」
璇璣先生點點頭,表示贊同:「我的確是小瞧你了。」
「或許這才是劍痴真正的意圖吧,雙手劍術都達到巔峰的徒弟,才更有可能能夠對抗三四百名武林高手的圍剿。」
夜行空並不正面回答,他道:「你倒是懂了,我卻是更疑惑了。」
「你究竟是誰?」
「你跟劉老先生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為何如此知道我的身世,為何如此了解我的行蹤?」
璇璣先生卻道:「我為何要告訴你?」
夜行空笑了:「你總不會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請求。」
璇璣先生看了夜行空一眼,便淡淡地回答道:「這三個問題,其實便是一個問題而已。」
「哦?」
「因為我便是王機玄!天下第一玄刀的王機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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