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來到屋中,還是壓的眾人再也難有激烈的爭吵。
宋金星又說出了離間之計,屋內不少人也在思索,房間內,好一陣沒有人說話,古怪的氣氛籠罩着屋子。
好一陣子,袁宗第終於開口道:「不管怎麼樣,李亭是不是離間之計……我們軍中人心浮動,即使我們能夠和衷共濟,下面的小兵會怎麼想?他們還會和以前一樣毫無區別的對待各地之人嗎?」
沉默,所有人都在思考。
即使將領能夠合在一起,小兵們會怎麼考慮,真正李亭之兵殺到眼前,他的戰友還值不值得信任?他是直接投降,還是血戰到底?對每一個人都會有致命的影響。
李亭的一個離間舉動,本來無須討論,可是眾人思索之後,想到各種局面,才意識到他們面臨事態的嚴重性。
「在我眼裏,河南之兵已經靠不住了。真的到戰場上,我很難說是對面之敵還是身邊之人給我致命一擊。
他哪怕只是不守他的位置,不拼命死戰,我再死戰,已經毫無意義。」李自成的小舅子高一功搖頭說道,
「心已經不齊,要想脫離李亭的魔掌,可就更難了。」
「都給我閉嘴!」
李自成瞪大雙眼,一聲怒吼,他終於再次發飆了,眼光冷厲的掃視着屋內所有人。
「還在吵!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現在追兵正在四處查找我們,我們隨時要準備再次逃跑,你們還在吵!」
屋內沉寂下來,李自成在屋內走了一圈,站立正中,冷冷的說道:
「還不明白嗎?我們現在是在逃命。隨時都有可能被李亭的騎兵發現,被他們砍殺。這裏的所有人,外面的所有人,只要他們發現我們,我們都活不下去……說一說,下一步怎麼辦吧。」
「看來……看來我們只能分兵了……」宋獻策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分兵則勢弱,到時候就打不起大仗了。」牛金星眉頭緊皺地說道。
李自成一臉凝重地看着宋獻策道:「現在軍心雖不定,難道真的要分兵不成?」
「我們內部有隔閡還在其次。」宋獻策平靜的說着,眼光掃過所有人:「各位,我們要想的是爭取多一點人,逃出李亭的天羅地網,兵多分,就是多一條活路。」
在山裏要想逃出去,對於李自成來說,以前總是輕車熟路之事。李亭兵力再強,大山之內,他總是有隙縫可以藏身。
但聽宋獻策之說,感覺事態比他想的還要嚴重,皺眉道:「難道真的到那一步了嗎?」
「我們的對手,正是李亭。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考慮對付我們,才是我們此刻要弄清楚的。」宋獻策頓了頓,接着說道,「李亭可謂籌謀已久啊。」
「籌謀已久?何以見得?」就連袁宗第也一臉詫異。
「那他為何不早點動手呢?」高一功也不可置信的說着。
屋內一陣議論聲,李自成扭頭沖宋獻策道:「軍師,你是怎麼想的說個清楚,我們也好做好下一步的應對。」
宋獻策有些猶豫:「我其實也都是猜想,但是……這些又不一定,一切只能從我和他見面開始說起,大家看看對不對?」
戰場之上,了解對手的未來,不如從他的過去查起。他的做事手段,風格,才能一點點看的出來,以後也難有大的變化。
宋獻策接觸李亭之後,很長一段後才真正回歸闖王,算是對李亭看的清楚的。
「現在想起來,有一件事情,我們都沒有在意……」宋獻策長嘆一聲,接着說道,「他在瓦崗寨將我放了之後,也許就有打算對付闖王之意。
河南之地,親王郡王甚多,百姓難以存活,只要闖王一到,大旗豎起,必然會有百萬之民響應。
所以他首先做的,不是對付我們,他想的是安民。如何安民?他就連番大殺親王郡王,將那些宗室之財用在修路之上,既修了路,然後上百萬之百姓也通過修路手裏有了錢糧。
李亭又將那些宗室之田,全部分給百姓。他們有了錢糧地,如今再也沒什麼流民,即使我們到了平原之地,舉起大旗,也不會有人跟隨響應。」
他這樣一說,眾人有些恍然大悟,李自成也連連點頭道:「那幾個月我們正是在各處攻打山寨,積蓄力量。」
「是啊。」宋獻策點點頭,「以李亭暴烈的脾氣,竟能容忍我們這麼久。他是必有大的圖謀。他原本已經派兵到洛陽,後來又從洛陽撤兵,估計就是等着我們從山裏出來,然後去攻打洛陽,他再大軍出動,將我們一下打的元氣大傷。
然後洛陽收的俘虜中,再甄別出陝西人,區別對待。這些人可都是跟隨闖王多年,乃是我們隊伍的核心力量。一旦這些核心之力量,對外人懷疑,不再信任,闖王就不止是這一次失敗這么小的事。
是以後再想擴張,可就心有餘悸,打仗之際,也會有你我之別。
這樣,闖王,可就再難做大了。」
宋獻策緩緩的說着,屋內眾人眼前,想起李亭的佈局,漸漸的清楚,李亭之用意所在。
他是一下子斷了闖王的根本。
即使李自成逃出生天,再也難有以前之氣勢與魄力了。
「還有,李亭兵馬雄壯,只怕早有非分之想。只是他已經不方便說出口而已。我在瓦崗寨也跟他說過,李闖王乃是天意之人,而他,剛好也姓李。
他讓我們在西部山區之地,任意馳騁,焉能沒有利用我們之理?他正是想讓我們到處說出『十八子,主神器』,『李繼朱』等讖言。他好利用這讖言,用來蠱惑民心。
周公廟公審大會上,我們的人將這些話說出來,剛好洛陽人知道,然後很快傳播出去。到時候,百姓眼裏,就不是說李闖王,而是說他李亭。
這時候,我們對於他,則是已經沒了利用價值,他已經完成了對河南安民之舉,完全得了民心,只怕……」
「只怕什麼?」李自成有些焦急的問道。
「他要對我們斬草除根,讓別人眼裏,只有他這個李,而沒有闖王這個李啊。」宋獻策長嘆一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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