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天神降臨

    阿爾卑斯山。筆神閣 bishenge.com異元空間。安塔列斯的雪原上。

    雪花依舊還是不緊不慢地降落着，方才因戰鬥而攪動起來的世界，開始逐漸回歸到日常生活的安靜中。尹族與哈爾岡達二人都對嚴寒有着天生的抵抗力，他們分別坐在雪地的一角上，無言地等待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姬彩竟然從宮殿中跑了出來，把她的無極號開到了二人身邊，靜靜地聽尹族講他過去的故事。

    這還是他們頭一次接觸到這個長生種的內心深處，不禁也有些感慨：難怪此人性格乖張而又怪異，原來是早在青年時期就留下的病根。宇宙峰會選這樣一個人做周天之神……恐怕也是有所考量的。

    經歷過失去，尹族就能體會到眾生失去所愛之時的痛苦，從而豁出全力去保護他們；而正因為失去的人無可替代，尹族也不會再愛上別人，為世上的情愛所困，能夠將所有的心力全都用在保護世界上面。他身為周天之神，同宇宙深處的輻射能量直連着，共享無限的壽命，擁有翻天覆地的神力，卻不得不和渺小人類綁定在一起……想必這千百年來，他自己過得也不好受吧。

    如此想來，創立獵魔人教團，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尹族早已厭倦了拯救他人的人生，從而把這份艱巨的工作一舉交給了他培養出來的專業人才們，聽上去倒也說得通。

    ————

    「說實話……我沒想到會是這樣。」冷靜下來的哈爾岡達將背脊微微弓起來，就連語氣都和善了不少，「我以為你這樣的類型一出生就是神，而且還是極度兇殘，喜歡玩弄凡人情感的惡神。」

    「怎麼可能……」尹族苦笑一聲，解釋道，「除了一些很罕見的神之外，其他的宇宙神都是通過某種『晉升』機制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你可以這麼理解：宇宙神佔用了宇宙中過多的能量，卻從不產出相應的以太物質，因此，對於本宇宙來說，這是一種非常有害的東西。所以宇宙會自行『抑制』神明誕生，想要從凡人種族晉升為神，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這也正是宇宙神如此之少的原因。」

    眼見氣氛緩和下來，姬彩也開始大着膽子插嘴，「說是少……但那也是相對而言吧？在二十五世紀，人類將可觀測宇宙分成許多扇區，每一處扇區的神明大概就有百來個……平均下來，像銀河系這麼大點兒地方，至少就有三到四個。」

    「確實。據我所知，銀河系之內就有四個神（東皇太一本體並不在這裏）……我，卡拉·佩恩，維塔斯，以及薩多米·安塞斯塔。一般來說，宇宙神的追求無非就是提純神力，吞噬星核，想辦法成為神上之神，角逐對象也僅限於其他神明同僚。但……如果有哪位宇宙神異想天開，突然盯上了某個凡人文明，並且出手攻擊，凡人是絕對沒有辦法與之抗衡的！」

    天空中，巨大的火紅色紋章依舊閃爍着，散發着不祥的氣息，這讓哈爾岡達不禁打了個寒顫，覺得背後有些發涼。

    「沒這麼誇張吧……在執行儀式之前，我也是看過那本《禁術》的，上面記載了這個儀式所需的一切細節，包括所需的道具、擺放位置、咒文、以及最最重要的祭品。」哈爾岡達吞了口口水，仔細地回憶了一遍自己研究了不知多久的儀式過程，卻仍有些心虛，「上面寫的明明白白：那個儀式的祭品只需要黑山羊的角，召喚出薩多米的分身之後，你不能觸碰他，但是可以向他問任意問題，他也必須要回答你！」

    「……」尹族眯起眼睛，用審視的眼光凝視着他，看的哈爾岡達如坐針氈、心中發毛。

    一旦冷靜下來想想……這位教團長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這麼做其實帶了點兒賭博的性質。而且，恐怕還是一場豪賭。

    他繼續堅持自己的論據，「魔法是本宇宙的規則之一，這一點，從我們都可以用魔法便能夠證明了……既然如此，從古魔法中延伸出來的魔力契約，自然也是宇宙規則的一部分！交易的雙方理應是完全平等的……就算在虛空階梯上，他的位置遠遠比我高，也不可能單方面撕毀協議。」

    「……你看的還真仔細啊。」尹族的語氣里略有幾分諷意，眼下，雙方的敵意都沒有那麼濃厚，他說話也不必太過關照對方了，「那你知不知道，為什麼薩多米需要黑山羊的角？」

    「這……」哈爾岡達一臉懵逼，愣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他當然想不明白了……對大部分魔法師來說，書上寫的內容就是類似於「數學定律」一樣的東西。你只要把它背下來，牢牢記住，保證自己執行的時候不出錯，那就足夠了。誰還會問個「為什麼」？

    尹族會問，是因為他本人和薩多米打過幾個照面，稍微知道一點人家的底細……

    「幾千年前，他不過是另一顆星球上的一隻普通炎魔，唯一的差別就是比別人能燒一點點……在他晉升為『魔王』的時候，其他所有的材料都聚齊了，唯獨少了一樣黑山羊的角——因為在他的星球，山羊是一種相當罕見的動物，一般山羊都活不下去，更別說黑山羊了。於是乎，這個未來的恆星領主定下魔力契約：誰能幫他弄到黑山羊角，就會現身到那個人面前，回答他的問題。」

    一口氣抖出了薩多米的黑歷史，尹族停頓了一會兒，給坐在對面的二人留出一定思考時間，接着說道，「你覺得……現在的他，還會需要黑山羊角嗎？」

    「這條魔力契約早就過時了！千百年之前的東西，你還想讓他認賬……做你的千秋大夢吧？你知道現在的他是個什麼狀態？幾千個、幾萬個文明，都得可勁兒地巴結他，交好他，生怕怠慢了這尊大神。你算個什麼人物？區區一根黑山羊角，扔到競技場，連給最低級角鬥士當獎品的資格都沒有……就把一高位宇宙神給召喚過來了？」

    一番話說出來，仿佛給哈爾岡達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

    他甚至覺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在尹族手下做學徒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這傢伙總能挑出正兒八經的毛病來，然後指着鼻子就是一通臭罵，罵的自己連半句反駁之詞都沒有。

    可是……天空中，那明晃晃的法陣似乎有着不同意見。

    哈爾岡達望向天邊的法陣，忽然眼睛一亮，指着它大聲喝道，「那你怎麼解釋這個？！事實勝於雄辯……如果真的如你所說，薩多米不再需要黑山羊角了，那他為什麼會把魔法陣投射過來？」

    「……所以，這才讓我擔心啊。」尹族嘆了口氣，像是完全放棄了和他解釋着一切到底有多危險，只是自顧自地說道，「明明沒有必要，但是他卻來了，毫無疑問，這是極其反常的……正常情況下，宇宙神將自己的分身投影到其他星球上，只需要三分鐘。但是如你所見，我們已經在這兒閒聊了這麼久，依舊沒有東西下來，只有這麼一個魔法陣孤零零地懸在天上……」

    像一隻罪惡的瞳孔。

    哈爾岡達終於沒有再和尹族爭辯什麼，他也換了個姿勢，靜靜地仰視着自己創造出來的召喚法陣。看它的顏色一點點由淺紅變作深紅，再變成那種烙鐵明亮的紅……一股沒來由的恐懼動搖了他的心志，亦動搖了他之前一直堅持着的東西。如果，有那麼萬分之一的可能，恰好被尹族說對了……

    自己沒準真的會成為地球文明的罪人。

    ————

    「轟——隆————！！」

    天穹頂端，隱隱傳來一聲巨響，陣陣猩紅色的光束從法陣中心噴吐而出，以氣貫長虹之勢垂落，將這天地之間映照得一片大紅！就在這一刻，蓄力已久的召喚魔法終於起效，莫名強大的魔力元素開始攪動起來，以陣眼為中心，將四面八方飄來的雪花紛紛吹開，形成一種和旋渦類似的結構。

    大地「隆隆」地震顫着，在地殼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開始瘋狂地拱動着，使得上方連在一起的山脈也隨之震動不已。尹族對此很是吃驚——這裏明明是一處介於現實和虛擬之間的異空間，按理說，根本就不存在地殼以下的部分，那麼現在在震的那個到底是什麼？！

    是大陸？還是空間本身？

    「安塔列斯里的魔法防禦工事還有多少可以用？」尹族突然發問道。

    「都可以用！為了以防萬一……我已經將它們事先沖好了魔法元素能，隨時都可以參戰。雖然按照你的說法，要是真的打起來，這種東西就是給他們撓痒痒的……」

    「總比沒有好！」尹族快速地回了一句，迅速站起身來，眯起眼睛，看着上方光芒萬丈的魔法陣，一邊說道，「哈爾岡達……現在，你是安塔列斯唯一的教團長，所有機關的開閉權限都在你手上！聽我說……沒時間和你扯了！你根本沒有和宇宙神談話的經驗，說三句話，兩句都算是刺王殺架。還是讓我來吧，如果談的好，那皆大歡喜；要是談崩了……我把他推出宇宙去打，也省的造成額外傷亡。」

    「其他獵魔人都被他放在安眠室了吧？很好，就這件事你還算做的不錯……趕緊去調配機關，把他們全都送到更安全的地方，地下室之類的就行！然後開啟安塔列斯的防禦工事，記得把能效開到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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