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獵魔人 第二百五十章：黑吃黑

    出於種種原因，公孫智沒有把他的大哥送到正規的醫院，而是將其搬到了他自己的實驗室里。他本人也是一個臨床和醫理都十分過硬的醫科博士，在他的實驗室中，各種各樣的藥品都配備得十分齊全，甚至一些市面上極其稀有的藥物也不罕見。偌大一個醫理科就照顧公孫仁一個人……不管能不能好，至少可以保證他受到最好的人文關懷。

    是的，這個理應高中還沒有畢業的傢伙，竟然會有自己的實驗室。

    臥底在美生會的這半年，公孫智個人賬戶的資產沒有增加一星半點，但他的實際資產卻在以滾雪球的方式暴增。其實想想看也就能理解了，美生會的兩個牽頭人，一個姬雲，一個孔秋，都是從春秋戰國一路活到現在的，可想而知積攢了多少資本……公孫智跟着他們混，只要兩人看好他，隨便分出來一丟丟資本鏈條交由他打理（當然，公孫智可以很好地完成這些「副業」），給他帶來的利潤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他在杭城買下了一座山，並將其內部完全挖空，改造成了一間分層的超大規模實驗室。當初建造時，爆破、局部設計、3d圖紙、器材購置等等活兒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幹的，美生會基本上也就出了點兒錢……

    一般來說，組織絕對不會允許手下的成員擁有如此龐大的固定資產。但公孫智解釋說這是他在美生會臥底必不可少的條件之一，如果他不造，姬雲很有可能會因此懷疑他的身份……如此云云。國土安全局的上級們一聽，也覺得勉強說的過去，最終也就大手一揮，放任不管了。

    就這樣，這位看似溫吞吞的天才，成為了他們五兄妹中最值錢的那一個。

    ————

    忙活完安置公孫仁的事兒，差不多已經是大半夜了。不過好在公孫智和公孫義對睡眠的需求都不是那麼迫切——如果必要的話，他們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抵禦困意。此刻忙了大半宿，仍是不緊不慢地從那座被挖空的大山里走出來，就當是順便欣賞夜景了。

    天空中沒有月亮，星星也十分稀疏。秋夜微涼，實在不是一個欣賞風景的好時候，光是山中那股陰冷的氣氛，便足以讓人難受。這種氛圍和鬼屋有點兒像……你明明知道世上本沒有鬼，可就是架不住害怕，怕它們會從某個角落裏面蹦出來，狠狠地嚇你一跳。

    公孫義是因為平時做的虧心事稍微有點兒多，所以才覺得可怕……不像公孫智，他做的虧心事比老二要多太多，但是就是一點點都不怕。所以說這人的性格哪，確實是一種捉摸不透的玩意兒……仿佛只要徹底不相信這一套，人間用來糊弄老實人的種種「善惡報應」就真的不起作用了。

    冷風颳過，公孫義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話說，老四啊……」他搓了搓手，用一種凍僵了的聲音問道，「你那個實驗室，規模未免有點太大了吧？」

    已經大到會對我產生威脅的地步了……他如此想着，但沒有說。

    「二哥，你要明白，組成美生會的人們，多半是佔有世界財富百分之八十的富豪。即便中國分區這塊地方不受重視，每年的分配資金依舊很可觀，再加上姬雲本身也是一位斂財有道的高手……綜上所述，我們並不缺錢。」他似乎是故意強調了「我們」，這讓

    公孫義稍微有些畏懼——很顯然，這個我們中，並不包括他。

    「現在的世道就這樣，注入足夠的資金之後，自然會有人幫助你去辦事。至於這件事究竟是合法，還是不合法……這兩說。二哥不必擔心，等我的臥底任務結束之後，這些財產都會上交政府的，包括我在實驗室內的所有科研發現……到了那個時候，我會向上面打一份申請，讓大哥繼續留在實驗室的醫理科內修養身體。大哥為他們兢兢業業地幹了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什麼特殊情況，他們會同意的。」

    公孫義分辨不出來這套說辭是不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就這麼聽來，簡直是有道理到了極點……仿佛世界上的大道理都讓他一個人說完了。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危險。

    老四太聰明了……聰明得完全規格外，變得不可控。他今天能幫着自己把大哥拖下水，明天說不定也會這樣對自己……

    好在公孫義還有些自知之明，他深知自己是搞不過公孫智的，便在這一刻……驟然起了殺心！

    ————

    「老四啊……」不知是不是錯覺，公孫義的聲調往下壓了一些，透着一股壓抑的威脅，「剛才我注意到，似乎……處在一樓的醫理科貌似只佔用了樓層的很小一部分，還有大把大把的地方空着呢。」

    「正是如此。這兒畢竟和一些外國的財閥有所牽連，自然不可能讓過多設備閒置……就如二哥看到的那樣，醫理科大概只佔用了一層三分之一的位置。剩下的兩個部門分別是『生化藥劑研製科』和『生物變種實驗課』，總的來說，一樓的配置都和人體研究有關。」公孫智好似完全沒有聽出二哥語氣中的潛台詞，依舊管自己走着，一板一眼地解說，「至於第二層，則是主攻核聚變燃料機械；第三層是人工智能攻堅；第四層負責地球整體的生態環境；第五層是各種各樣的近現代兵器。」

    「在這裏產出的所有東西，日後我都會在報告上列出，並最終以組織的名義捐獻給政府。」

    「聽上去，四弟對國家的建設相當上心呢。」公孫義的語氣怪怪的，像是被他勾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如果大哥還在位的話，恐怕是不會允許這種行為的吧？他會立刻勒令他停止所有的研究進度，並將一切項目的當前進度上報給國土安全局，請中科院的院士來進行更進一步的鑑定。」

    「是的……而且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把大哥拉下了他當前的位置，把二哥你捧上位。」

    公孫智安靜地陳述着事實，但其言語深處，卻沒有對公孫義表露出絲毫敬意——就像在和一個傀儡講話一般。不需要多麼精準，只要大致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就足夠。

    這一點，讓公孫義十分惱火。

    「他難道就不害怕嗎？現在我掌握了大權，很有可能會翻臉不認人，將他這個推我上台的大功臣一舉拿下……歷史上這種事情不要太多。但凡是疑心稍重一些的帝王，在他們上位之後，必然會先拿下當初一起打天下的老臣，以便將權力完全集中在自己一人身上。四弟是資深的社會學家（是的，這是他眾多稱號中的一個），又飽讀史書，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這樣的趨向……」

    公孫義越想越覺得可怕留這樣

    一個手眼通天、智周萬物的人在身邊，對自己的統治實在是莫大的威脅！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欺騙自己，背叛自己，而且自己還不一定能看出來……就像今天的大哥一樣！不……說不定，日後的自己會比大哥還要慘！

    先下手為強……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下山之後，就找機會幹掉他！

    ……他默默地打好了主意。

    ————

    烏雲慘澹。月亮隱去了她的光輝，那如輕紗般的月華正在逐漸從大地之上褪去。

    公孫義漸漸開始覺得不對勁——二人已經走了將近四十分鐘，卻還在半山腰的位置轉悠着。按理說，這兒是公孫智的私人實驗室，他不可能不熟悉道路。

    「老四？」公孫義問道，「我們還沒有到嗎？」

    「……」

    下一刻，公孫智轉過身來，右手中多了一把造型古怪的槍。

    「轟——!!」

    一顆子彈飛射而出，在極近的距離打中了公孫義的心臟，爆出一大蓬銀色的液體。他的面色驟然一緊，不可思議的痛苦感和窒息感正在全身上下蔓延着，視線向下看去，那枚子彈打入身體之後，竟然綻放開許多金色的粘稠液體……不會錯的，那是液態的金！

    「你，你竟然……」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自己的弟弟，雙膝一軟，跪倒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你的防禦意識是最弱的。」公孫智的槍口依舊指着他的腦袋，說話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沒有想到我會攻擊你？抱歉啊二哥，走到這步，你也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不！不……等等！」公孫義很清楚面前這個人的秉性——他說沒有利用價值，下一秒就會毫不猶豫地向你開槍，兄弟的血源在他看來，只不過是一種可有可無的關係而已，「老四！我還有用……我，我……可以幫你管理超自然調查部啊，我可以做你的傀儡，這都沒關係的……你看……我們好不容易才把大哥拉下來，難道你就在這裏殺了我？！那之前的努力……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你所謂的『之前的努力』，有百分之九十六都是我在做。是我，威脅羅星發明了滴液；是我，在家宴上讓大哥聽了那段重度致郁的音樂；是我，及時地堵住了三姐的口，讓她沒有多說話。至於二哥你……只不過是在最後時刻，按下了按鈕而已。從那一刻開始，你就沒用了！」

    他的話語可怖而又令人膽寒，仿佛劊子手對犯人最後的宣讀。

    「二哥，不，公孫義……你這個人，在沒有必要的時候，你太過飛揚跋扈，不懂得何為韜光養晦；在必要的時候，你又太過懦弱，難以跨出違背道德的一步，不懂得何為當斷則斷！你這樣的人，只可圖小利，不可謀大事。」

    「不，再給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殺了你之後，我會將現場偽裝成光照派的手法，再往自己身上打兩槍……請相信我，偽造一個現場，對我來說相當簡單。」公孫智將槍口往下抬了抬，瞄準公孫義的心臟，最後沖他笑了一下，「再見了，哥哥……我沒什麼好和你說的。」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