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跑回沈家村,天已經黑了,屋裏亮着煤油燈昏黃的燈光,沈泥躊躇着來到家門口,很不自然地敲了敲門,就像到了別人家一樣,完全沒有曾經的熟悉感。
「誰呀?老頭子你去看看」。
聽到沈妮娘熟悉的聲音,沈泥的眼淚再一次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嗯?你怎麼回來了?」
沈泥爹推門一看,發現是沈泥後先是一愣,隨即就把臉沉了下來。
倒是沈妮娘見到沈泥後非常激動,說了聲「閨女回來了」,連鞋都顧不得穿,直接從炕上跳下來,一把將沈泥抱進懷裏。
「阿姐!」沈寶也被驚醒,一臉驚喜地跑過來,抱着沈泥不停地抹着眼淚,沈泥不在的這些天,他可是被欺負慘了,總想着要是阿姐不走該多好。
拉着沈泥回到炕上,沈妮娘看到沈泥淚眼婆娑的樣子也就明白了,一定是在那邊受了委屈,不然也不會跑回來。
「瘦了!」端詳了一陣,沈妮娘的眼淚也下來了,閨女是自己的心頭肉,哪怕是受了丁點的委屈,當娘的心裏都很不好受。
沈泥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哭。
「好了泥兒,不哭了啊!」沈妮娘抱着沈泥不停地安慰着,心裏頭五味雜陳,誰都不怪,要怪就只能怪沈泥錯生在了這個男尊女卑的世代,這就是命啊!
……
……
鳳棲村。
溫小樓站在村口最高的山坳上,望着沈家村的方向,有風徐來,吹動了他雜亂的長髮。
一位衣衫襤褸的老頭走到跟前,隨手遞過來一個酒葫蘆,蹲下來用樹枝在地上胡亂地畫着。
溫小樓小抿了一口,感覺不是很爽利,索性仰起頭直接往嘴裏灌了兩口。
老頭嘿嘿一笑,說道:「怎麼?心疼了?」
溫小樓搖了搖頭說:「走了好,這麼好一姑娘,不應該跟我受苦」。
「哈哈哈哈,溫傻子啊溫傻子,別忘了你是我看着長大的,你有幾根肚腸我還不知道?動心便是動心了,說這些作甚?」
老頭一把奪過溫小樓手裏的酒葫蘆,往嘴裏灌了兩口後趔趄着離開了,嘴裏念叨着:「龍游淺溪望穹蒼,鳳棲梧桐小軒窗。待到鸞鳳和鳴日,風雲驚變滿城殤……」
剎那間,烏雲蔽日,春雷四起,仿佛是在印證老頭的這句讖語,龍抬頭,鳳還鄉。
溫小樓是傻子,整個鳳棲村都知道。
但溫傻子本身並不傻,只是裝出來的,怕是就只有他自己和那個老頭知道了。
裝傻子並不難,真正難的是要一直裝下去,為了不被人識破,溫傻子不得不試圖趕走沈泥,不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並不傻。
裝的久了,人人都把他當成了傻子,可溫傻子並不傻啊!也想要有人關心。
沈泥的出現,觸動了溫傻子隱藏在堅硬外殼下最柔弱的心,他多想,也有個屬於自己家啊!平平淡淡,不受外界干擾的小家。
只是,因為自己的身份,他沒有這個權利,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繼續裝下去,繼續傻下去。
起風了,溫傻子朝身後瞥了一眼,傻笑着朝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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