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慰藉之心
純淨的光芒幽幽從窗扉透散入那祥和的酒館,不免攜帶着突兀的暖意,將無比忐忑的心靈撫平融為寂靜。或許慰藉便是以致形容它的名詞,伴着清風的殘影使咖啡尚含的熱氣逐漸擴散入空氣,無聲地朦朧了暗紅瞳孔中冰冷的角落。仿佛漸進虛幻而縹緲的靈魂彼端,苦澀咖啡在杯內無力地顫抖引出陣陣波紋,寬大的帽檐在手指的作用下靜靜地拉拽下,掩蓋了那原罪的瞳孔。
「麥子。請問店長回來的,時間。」空靈的聲線有些舒緩地繚繞在耳畔,淺淡而漠然。雪凌的暗紅眼眸沉靜地凝視着對方仿佛落入片刻恍惚,那深粉色長髮悄悄然間已被輕柔松垮地束起,隱隱透露出幾分格外的清爽。那細瘦的手指微屈輕輕拿起身旁的咖啡,仿若蜻蜓點水般雅致地抿了一口濃郁的香茗,黑色帽檐歪斜地掩藏那無神的瞳孔,凸露出面龐的蒼白無力。
「哎呀,具體時間的話麥子也不清楚呢,寧夏店長出去這麼久了,到現在卻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很是大大咧咧的聲音中透着絲絲甜膩,麥子棕色瞳孔中閃爍着孩童那般神采的光芒,柔順仿若絲綢的金色短髮與一身寬鬆的白大褂互相契合,尚時顯露出長褂中幾乎完全胡亂搭配的衣物。而那棕色雙眸時而靈動地注視四方,或者盯着他人的面孔津津有味地觀察,仿佛永遠無憂無慮,完全沒有能將她與副店長關聯起來的一絲線索。
「哦,我倒是覺得,這一會兒寧夏估計很快就要回來了,不是嗎。」話語中吐露出幾分肯定的信心,只覺仇嵐自顧自擺弄着桌上的泰迪熊玩偶,此時的他卻仿若稚氣未脫一般,和正常時間略微有些反常的舉動。深棕色瞳孔平靜地注視手中的玩偶仿佛已然發愣,而與此同時店門打開的「吱呀」輕響竟被他敏銳的聽力所察覺,猛然回頭間雙眸映下女子面帶微笑的面龐,及她棕色的波浪捲髮格外顯眼。
「大家早上好喲!」爽快而成熟的女聲在眾人耳畔迴響,大步邁入酒館的寧夏明朗地齜牙一笑,似乎完全沒注意到身邊人直盯着她看卻不知為何意的眼神,雙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命擁抱住麥子的腰,更變本加厲地搖晃了幾下對方的身子,直至麥子暈乎乎地將頭埋在她的胸前,寧夏此時才有意識的放手,略帶歉意地嬉笑一聲,那聲音中充盈着欣喜的意味,「噢,我的小麥子這些天有沒有想你的老闆娘呢?」
「呵呵呵,那麼老闆又是誰吶,寧夏大姐頭。」慕染撫唇自作高雅地一笑,一頭橙色的長髮就這樣披在身後,似是只比脖頸的位置稍長了幾分,那天生的灰黑大翼毫無任何警惕地顯露在背,仿佛有一側的羽翼被狠狠施力擰斷骨頭般,竟無力地耷拉下去,只留幾片黑羽凌亂四散在角落處,無人察覺。她的手中恰恰是蹲坐着一隻溫順的黑貓,在尚有暖意的手臂環抱中打着盹兒,貓毛摩擦着慕染的身子就像是在撒嬌。
「......額,慕染你啊。」戛然語塞間,寧夏只是支支吾吾地呢喃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話語,隨即尷尬似地搖搖頭。而那碧藍的瞳孔親和地巡視着眾人已然無所事事,便爽朗地伸手以指代梳,緩緩梳理好自己如波浪的深棕捲髮,這才頓時話鋒一轉,故為嚴肅的表情對眾人敘述道,「好了,先不說這事。這次我出去也是見到了鎮外的許多人和事,你們也知道,我們這個城鎮素來都會接待不同的種族,由此神王便發佈律法,無論被神界判下多大罪過之人,只要在這裏安寧度過整整一年,即赦免他的神罰——」
「所以說,這總是會有魚龍混雜的人打破此處的和平,而你們幾乎在此處已定居長久,也是明白現狀的。從幾天前的事件,或是追溯的長久以來的往事,神界議院最終得出一個結果:魔族,這個生性殘暴的種族,或許已只有毀滅的道路了。依照這個情況,神魔戰爭可能會在接下來的幾年後,便會再次打響......那樣,也看着辦吧。」絲絲無力之感從那喘息間透露,寧夏隨而便慵懶地躺在沙發上,碧藍的瞳孔凝視着雪凌身邊的魔物,瞳孔竟戛然顫動地驟縮如圓點。
「區區神袛的審判,又與我何干呢?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衛宿地罷了,又有何錯!?」轉瞬時分,憤恨的聲音冰冷地傳來幾乎能刺透耳膜。喵喵,這源於魔族的魔物與此同時泄憤般緊捏着那馬克杯,卻似有將要因無形的巨力而捏爆的趨勢,幽深的黑色仁瞳如貓,陰冷地注視着對方仿佛將要有所行動。而那名叫雪凌的女孩卻始終沒說一句話語,只是以那紅瞳靜謐地注視着她,即便稍帶着疑惑,卻在悄然間或許有些不同尋常的理解了什麼獨特的情感,漠然無言。
「啊,這麼說來,你們魔族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衛領土,沒有任何侵略意味嘍?我曾經可是有看到你們所謂的暴行呢。當然,畢竟都是往事,現在無論如何也終為一路人了。」惡魔誘惑般的話語在靈魂深處空洞地繚繞,慕染不知所謂地一笑了之,那眼眸中充斥着的,竟是意外的怨恨及慍怒,而稍後那聲音卻銳利如劍地直抵心口,迫使對方猛然驚愕,「對吧,魔界三大將之一,阿麗西雅。」
「慕染啊,她的曾經,也是神界獨當一面的天使呢。但現在......罷了,也不需提及多少,畢竟在這裏也有五年之餘了吧。」感嘆似的成熟女聲似故意壓低聲線以便身邊少數人可以聽聞,寧夏依舊懶散姿勢地將身子幾乎完全埋在沙發的鬆軟之中,微眯的雙眼裏流溢出絲絲冷光,而身形卻仿若酒醉般晃悠悠地站起,手隨性地搭在慕染的一肩上竟使她顫慄的心神平靜下來,轉即只是哼聲不語罷了,可受驚的黑貓倉皇跳下少女的懷抱,嗚咽着舔舔貓爪,就像方才的事已完全消退,化為日常的平和。
「那,那麼,慕染需要咖啡嗎?或者說是,酒。」糯糯的女聲恬淡地傳入慕染的耳畔,使對方只是恍惚地一點頭回應她的話語,而斯洛卻有些疑惑地點了點頭,呈現為雙螺旋狀的馬尾辮微弱地顫抖了一小下,隨而仿佛明白了什麼一樣,似吸血鬼才獨有的血紅瞳孔靜靜注視着對方,就像是希望撫平心靈般的永恆對視,稍刻便緩和地留下一句暖心的話語,「是嗎,琴酒啊。」話音畢落之際,斯洛就緩步向內庭走去,不留下步履的蒼茫。
一片無聲寂靜中,雪凌仿若無事人般悄悄站起,黑色帽檐低垂隱約遮蔽了那雙暗紅瞳孔,一身哥特系風格的連衣裙勾勒出她瘦弱的軀體,蒼白的皮膚卻依舊了無血色,就像是精心製作的人偶那般,輕盈的腳步逐而向酒館外緩緩邁去。而尾隨的魔物憤恨地甩着墨綠色大尾,黑翼扭曲仿若詭異的藝術品,幽黑的瞳孔流露出絲絲冰冷及痛恨,隨後便轉即消逝於街道拐角,無聲無息。
那是城牆上的高台,又饒為寬闊而平和的心靈之地。那哥德式的女孩輕捏裙角踏入此處,淡漠的紅瞳沉靜地注視着遠處來往的一切祥和景象,從中卻帶着隱隱的嚮往或是留戀。戛然無形風起,吹拂發縷絲絲,又似有將法帽吹落的趨勢,雪凌那細瘦的手倉促扶帽,眼眸間偶然充盈着淡淡的星光,那時卻在身後冰冷的話音中呆滯小許,眼中頓時映下對方彷如寒冰般的冰藍色長髮,及深色瞳孔透徹出高傲或是冷漠。
「你也是,來這裏散心啊。」感慨似的沉穩聲線,初夏此時無所謂樣地走向前,那身軀只是靠着城牆的邊緣處,雙眼就像是悵然地兀自凝望遠方。隨後她便乾淨利落地以指夾煙,用褲袋中放的打火機點燃那煙草的頂端後,方才深深吸了一口煙味,悄然見濃重的白煙從煙頭處升騰,匯作細小的圓環隨而消散。那聲音再次傳來就如和無言不語的夥伴述說一般,「恩......你覺得,這個城鎮怎麼樣?」
似是因此話而有些突兀地微微垂頭,雪凌暗紅的瞳孔隱約顯露出暢懷的情意,隨即便被法帽投下的陰霾所籠罩掩藏,單薄的唇瓣恬靜地微張仿佛將要說些什麼,而身邊的魔物卻搶着她之前對初夏回應道,幽黑的瞳孔中竟驀然凸露出不同尋常的期望之情,「以我來言,這個城鎮也是意外的寧靜呢。並且幾乎可以判定的,便是僅有的和平之地。對吧,身為雪妖的初夏小姐啊。」
「特魯米亞,在神界語言的意思,是和平,安詳,無人打擾的聖地。」像是在解說一般的聲音在耳畔迴蕩,初夏深色的瞳孔寧靜地注視城中不同的種族或是不同身份的人仿佛融為一處的景致,瞳間透露出的許是長久以來才感受到的濃濃幸福感,那淺淡的微笑在面孔中隱現。隻身仿若由雪化作的魂靈,饒見縷縷煙霧最終散盡,將她的臉龐隱蔽在如輕紗的迷霧,從而冰涼的聲音卻似乎擁有了幾分溫度,「凡是來到這裏的人,幾乎都追求着和平,厭惡無止境的戰爭。」
說罷,初夏的深色眼眸只是靜靜凝望遠方的沉日,瞳孔中戛然映下那天際已由淡藍融合為深紅,最終直至艷陽華美的金黃,如浴火燒灼般的雲霞將遙遠處的山巒沾染上紗衣,就像是落日默默燃燒着自己最後的靈魂,墮入天與地之間的狹窄,而仿若血液的殘陽恍惚定格入眼中,稍後便無力地消逝於地平線的庇護。於此一切都悄無聲息地進行,就似神靈的刻意安排,而那淡泊的女聲也平和地道出,沒有一刻的遲疑,「嘛,太陽落山了呢......」
時間的流逝如行雲流水,完全無絲毫憐憫如嚴肅的法官。驀然回首,已是午夜時分,羸弱的身形隱沒在那繁雜褶皺的簾幔之後,女孩空洞的紅瞳只是注視,卻如凝固一般,透徹地盯着月光灑在地板上伴帶的殘影。深粉色長髮柔順地披散唯有縷縷無生機地翹起,哥特系連衣裙着於身與人巧妙契合,那蒼白面孔在月光下卻似木偶,幾乎無法從中捕捉到什麼不一樣的感情,漠然的聲音悄悄然傳來,給當前的靜謐增添了些可怖,「是啊。」
「很平和的環境,倒不如說是心靈的慰藉。」意外豪爽的話語稍後便傾訴而出,魔物幽黑的瞳孔就如永久的死寂,可那黑翼卻更是悠閒地撲扇了幾下,蓬鬆的尾部依舊慵懶地耷拉着,而似貓的爪子在此時似習慣般玩鬧着毛線球,就像把外界的一切幾乎完全隔絕,縱然也只是無聲無息罷了。
慰藉之心,似乎悄然化為靈魂的部分......
也或許是心靈永恆的歸宿。
真實的黎明,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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