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忌恨
清晨,萬籟俱寂,在東邊的地平線上泛起了一絲絲金色的亮光,滲透着淡藍色的天幕,空氣中瀰漫着輕紗似的薄霧,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深粉色長髮的女孩靜靜站在樹林中,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樹枝的枝丫斑駁地灑在女孩的身上,?女孩身穿黑色薄莎的蕾絲連衣裙,一塊半透明的印花頭紗罩在她的頭上 ,凸顯出一股亦虛亦實之感。
急湍的溪流在女孩的腳邊涓涓流過,向銀蛇一般伸張直至遠方,發出叮叮咚咚的水流聲,晶瑩的鵝軟石在陽光下閃着明亮的光輝,女孩紅色的眼眸忽的一動,黑色的長靴輕輕踏入清澈的溪流之中,濺起了朵朵晶瑩的水花,繼而消逝........
女孩的嘴中隱現出一抹不知為何而發出的笑容,她半蹲在水流中,纖細的手指輕輕截斷水的流動,嘴裏還哼唱着什麼。
「雪凌,走了。」黑翼的魔物似乎不想打擾這裏的寧靜,在女孩的耳邊提醒了一句,略帶些僵硬地對女孩笑了笑。
「嗯。」雪凌站起身,順了順自己深粉色的長髮,雙手捏起黑色連衣裙的兩邊,慢慢地把雙腳邁出澄澈的溪水中,微微一笑。
「喵喵,我們走吧。」雪凌向前方厚重的土地上一跳躍,臉上已佈滿笑容。
「好久,沒有這麼快樂過了呢。」喵喵在一旁靜靜觀望着女孩,喃喃自語,「這段日子裏,她也辛苦了呢。」
斑斑點點的陽光透過枝丫的縫隙在乾枯的樹葉和泥土上留下細碎的日影,身穿黑色連衣裙的女孩行走在樹林之中,同時,還有一個梳着金色蓬鬆雙馬尾的少女跟隨在她身邊,一隻黑貓懶散地蜷曲在他的臂彎,暗黃色的眼眸向雪凌望了一眼,隨即悠閒地舔了舔自己灰黑的毛髮,不再理睬別人。
「你叫雪凌是吧。」雙馬尾的少女對女孩微微一笑,行了一個優雅的貴族禮,「我是克萊門特,請多多指教嘍。」
「克萊,門特?我記得這好像是男名啊,怎麼.......」喵喵嘀咕了一句。
「我親愛的父親給我取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學會寬容,這也就是我姓名的來源。」克萊門特平淡地說了一句,如天空般的湛藍的眼眸中儘是荒涼之美。
「寬容,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嗎?」雪凌紅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憂愁,又瞬即而逝。
「我此次來的目的是為了找我的姐姐。」克萊門特看似平淡地說道,「她,是一個女巫。」
「女巫,為什麼偏偏是女巫呢?這不正正是你們人類厭惡的對象嗎?」
「這可不,我姐姐天生有這種體質,從小就被高級法師栽培長大,享受着常人無法享受的樂趣,這對我們的家庭來說,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譽啊。但是,我和她的記憶也只停留在小時候罷了.........」?克萊門特說着,眼中顯現出一絲荒涼。
「呵,人類可真是善變啊。」喵喵不屑地說道,「你的目的地,也和我們一樣吧,蘭亞爾城。」
「嗯,是的。」克萊門特摘下掛在脖子上的項鍊輕輕說道,她打開項鍊上一個小巧的盒子,向雪凌湊近,盒子裏是一幅老舊的照片,照片上有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女孩欣慰地笑着,金色的長髮和另一個女孩一樣紮成雙馬尾,一隻手臂緊拉着另一個女孩的胳膊,露出滿足的笑容,而另一個女孩,有着不同於身邊女孩的灰色眼眸,文靜地出奇,無論何人看到這幅畫面,都不會想像到她們是一對姐妹,也許只會想到,她們是一對很好的朋友吧。
「看,這個就是我。」克萊門特指着左邊綠色眼瞳的女孩說道,「我身邊的那個女孩,就是我親愛的姐姐。」
「你們是親姐妹?」喵喵嘀咕了一句。
「嗯,或許,是吧。」?克萊門特綠色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許猶豫的神情,「我們不要說這個了,趕緊到下一個城鎮為好。」
「喵喵。」雪凌在兩人的前面輕輕說道,並下意識地拉下頭上潔白的紗布,才發現這已經不是法帽,鬆開手,紅色的眼眸中顯現出一絲奇怪的神情。
「那就,不奉陪了。」喵喵微微一笑,黑翼舒張,頗有桀驁不馴之感。
「希望,我的秘密不會,被她們知道.......」克萊門特輕輕說道,綠色的眼眸中卻是不同於剛才時的悲哀。
蘭亞爾城,一片繁華的景象。馬車在絡繹的人群中縱橫穿越,喧鬧的集市掩蓋不了人們心中的快樂,各種聲音融合成一篇繁華的樂章。
金色雙馬尾的少女向身邊深粉色長髮的女孩忽的一笑,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遞給身邊的女孩,「這是我姐姐的住址,你可以去見一見她,那麼,再見了。」少女隨後轉身離去,嘴邊隱出一抹笑容。
「女巫占卜,安娜斯。」
「占卜,人類的把戲?」喵喵不屑地說道,黑色的眼眸充斥着一種不解的神色。
「女巫,占卜嗎.........」雪凌喃喃自語。
昏暗的居室中,哥特裝的嬌小少女坐在木椅上,細細品味着一杯香醇的咖啡,黑色的落地窗簾在女孩的身後,悄然掩映着外面刺眼的陽光。大門「咯吱」一聲響起,一個扎着雙馬尾的少女抱着一隻黑貓走了進來。
「呵,來了。」哥特裝的少女放下手中的咖啡,灰色的眼眸中閃現出一絲興奮,又轉即而逝,「克萊門特,我親愛的妹妹,你最近還好嗎?」
「當然,就多謝你的祝福了。」克萊門特輕笑道,「姐姐啊姐姐,父親已經死了,你很快就要繼承父親的遺產,很,高興吧。」
「什麼!父親他........」安娜斯猛地站起,灰色的眼眸因不可思議而瞪大,「這,不可能..........」 安娜斯說着便跪倒在地上,眼中流出悔恨的淚水。
「這不是你希望的嗎?姐姐。你是父親的合法繼承人,而我,卻什麼也不是。」克萊門特面帶微笑着向安娜斯走去,「無論你們對我有多麼好,我都只是你父親領養的孩子,姐姐,不,應該叫你安娜斯了。」綠色的眼眸和灰色的眼眸相對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夜晚。」
「本以為你能忘記那件事,沒想到........」
「你以為呢?」克萊門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那個黑色暴風雨的夜晚,你和父親想要把我丟棄,幸好當初我沒聽你的話在那裏坐以待斃,不然,現在的我,恐怕早已死了吧。」
「事實並不是向你說的那樣。」安娜斯站起身,拿起身邊的咖啡抿了一口,「那時候,我確實是去找父親了,我和父親也在奮力尋找你的蹤跡,可是當我們回到那個地方時,你已經不見了,幾天後才發現,你昏迷在家門口,克萊門特。」
「克萊門特?真是可笑,你以為我會信你編的理由嗎,安娜斯?也許我是不配擁有這個名字,我根本無法做到父親教導給我的寬容!」克萊門特的臉因憤怒而扭曲變形,懷裏的黑貓驚恐地跳下她的懷抱,跑到暗處躲藏起來,「呵呵,父親,遺產什麼的,都將是你的吧,安娜斯..........」
「克萊門特........」
「恕不奉陪。」克萊門特綠色的瞳孔猛地放大,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矜持,優雅,她重重地推開大門,向後回應了一句,「明天,就是我們的最終之戰。」
黑貓在暗處舔了舔自己黑色的毛髮,回頭望了望安娜斯,隨即起身從虛掩的門縫中走出..........
深粉色長髮的女孩靜靜坐在天台上,望着城中那一繁華的景象,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她許久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摺疊整齊的紙,紅色的眼眸忽的一閃,女孩隨即把紙放進口袋之中,縱身跳下。
寧靜的街道上,身穿黑色連衣裙,頭戴白紗的女孩悄然前行着,一隻墨綠色的貓緊隨在她身邊,灰黑而又深遨的眼眸默默觀望着女孩的身影,誰也不知道,另一個少女在她們身後,嘴裏隱現出一抹笑容。
女孩推開虛掩的大門,走進昏暗狹窄的房間中,房間中央的搖椅上沒有任何人,書頁在桌上半翻着,隱約還有看過的痕跡。
「歡迎再次來到女巫占卜館,我親愛的妹妹。」房間中央的大燈突然亮了起來,身穿哥特連衣裙的金髮少女站在樓上,臉上滿是戲謔之意。
雪凌的腳下突然出現一個巨大的五芒星法陣,巨大的銀色鎖鏈從法陣中出現,纏繞住了雪凌的身體。
「怎麼回事!難道不是........」看清來者的安娜斯驚異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伸出自己的一隻手臂,所有的鎖鏈立即消失,「你是,克萊門特的朋友?」
「這麼不友好的迎接客人,可真是人類的作風。」喵喵不屑地說道,黑色的大翼從身後伸張出來,「你是安娜斯?」
「是的,想必你們也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吧。」安娜斯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的信念,「那請離開,我將她要做一次了斷。」
「你們,怎麼了?」
「怎麼,你們不知道嗎?」
「安娜斯,最近還好嗎?我親愛的姐姐。」雙馬尾的少女推開大門,一隻黑貓跟在她身邊,靜靜觀望着眾人。
「克萊門特,這一切都是你設下的計謀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安娜斯一揮手,五芒星法陣突然出現在克萊門特腳下,「讓我用掉這麼多魔力的,恐怕只有你了。」
「沒什麼目的,我的姐姐。」克萊門特微微一笑,拿出藏在身後的匕首,「用這個,對付你,也足夠了吧。」
「這個匕首,是.........」
「裏面可是貯存着我的生命力呢,姐姐,你知道,我並不能使用魔法,所以。」
「你用了自己的生命力。」喵喵正色道。
「呵呵,是啊。」?克萊門特綠色的眼眸暗淡下來,「姐姐,你從小就比我好,小時候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而這一次,我覺得不會差你分毫!」
安娜斯灰色的眼眸中隱約瀰漫着一股傷感的神色,她一揮手,克萊門特腳下的法陣中出現了銀色的鎖鏈,纏繞住了她的身體。
「姐姐,你也太低估我了吧。」克萊門特拿起匕首斬斷了鎖鏈,五芒星法陣的光芒也因此黯淡下來,最終法陣消失,克萊門特安然無恙地站了起來,「姐姐,你現在可以動真格了嗎?」
安娜斯向右一伸手,黑色的鐮刀出現在她的手中,「是啊,我親愛的妹妹。」她縱身一躍,向克萊門特俯衝下去,「就讓我,親自了結你吧!」
「隨時奉陪。」克萊門特手中的匕首突然增大了幾倍,與鐮刀碰撞在了一起,這時,巨大的黑色法陣騰空而出,抵擋了兩人幾乎所有的攻擊。
「你以為我們站在這裏是擺設嗎,是吧,雪凌。」喵喵冷冷的說道,「單單看着你們打,也不是太沒有意思了點嗎?」
「你們,為什麼要打,為了,什麼?」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告訴,我。」
「這是我們的恩怨問題,請不要插手。」安娜斯舉起鐮刀,在一瞬間架住了克萊門特的脖子,「妹妹,現在,是誰贏了呢?」
克萊門特陰笑一聲,向安娜斯的小腹踢去,安娜斯捂着小腹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克萊門特瞬即拿起匕首刺向安娜斯的心臟,「姐姐,永別了呢。」
突然,黑色的法陣出現在雪凌面前,同時還帶着黑色的霧氣,一股巨大的力量騰空而出,把克萊門特衝擊到幾米開外,煙霧之中,克萊門特搖晃着走了出來,匕首上也出現了大大小小的裂紋。
「很快了,很快,生命力就要沒了呢。」克萊門特慘笑着說道。
安娜斯緩慢地站起,灰色的眼眸中滿是無奈之情,「克萊門特,我和父親從來沒有不把你當家人看,從來都沒有,父親當年收養了你,每次都慣着你,愛着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也很恨啊,但我是姐姐,不是嗎?既然我是姐姐,就不應該忌恨你,我的妹妹,克萊門特,你也應該,寬容了.........」安娜斯走到克萊門特面前,緊緊抱着她的身體。世界,時間,好像就在那一刻,靜止了。
「姐姐,對,不起........」克萊門特奮力推開安娜斯,把匕首刺進自己的心臟,「我的心,已經壞掉了呢。」
似乎又回到了原來那個時候,那個不懂事的自己..........
白色的十字架墓碑前,一個身穿黑色連衣裙的黃髮女孩半跪着,灰色的眼眸中分明溢滿着憂傷的液體,女孩拿起一束百合花放在墓碑前,隨即起身,望了望身邊的另一個女孩 ,「雪凌,我們,走吧。」
「嗯。」雪凌點了點頭,卻不知,紅色的眼眸已失去生機.........
墓碑上,清晰地刻着一個名字:克萊 門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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