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大牛的話里,郭小五聽到了惶恐,聽到了恐懼!而這惶恐與恐懼來自於日本人的侵略,他心裏害怕日本人會打過來,更害怕他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兒老小。
「你很害怕!」郭小五說道。
「你不知道,我家裏窮!我吃的又多,家裏根本養不起我,民國二十二年,我十三歲就跑了出去,當時俺爹就給了我兩塊大洋的盤纏,我又是老大。
下面的弟弟妹妹還要養活,我就去了東北,當時東北正在打仗,我看到日本人進了城就殺人,進了村就防火,連小孩兒都不放過。
那一天我挑着擔子,到鄉下賣針頭線腦,晚上的時候到富貴人家做些力氣活,勉強餬口。
那一天到了鄉下,小東洋進了村!兩盞茶的功夫把村子屠殺的乾乾淨淨,我弄死了兩個小鬼子,然後就回到縣城,把一年存下的百十塊大洋帶上,連夜往家干,回到到了老家。
哪兒都安全,我從東北跑的北平的時候,日本人就跟在我屁股後面打,然後就打到了北京城。
我怕的很,我害怕日本人有一天打到老家去。
後來走走停停一年,我回了家感覺這下安全了!日本人幾年都沒有打過來。
可這世道太亂了,日本人欺負,地主惡霸欺負,國民政府的貪官也欺負咱老百姓。
後來聽說都打到了鄭州,那時候我就怕!鄭州要是沒了,豫東不久沒了,那太和還能安全?
可沒有想到,國民政府扒掉了黃河!淹死了好多人,小鬼子都在太和縣城邊上。
洪水退後,我就找到了周旺大哥!感覺要想活下去,只能自己保自己,就建立了保鄉隊。
那時候許漢扛着八路軍的大旗,說是什麼自己是老百姓的隊伍,要建立老百姓自己的軍隊,讓咱老百姓翻身做自己的主人。
當時誰信?說都不信。
所以咱鄉里就出現了兩個隊伍,保鄉隊跟他的游擊隊。」
王大牛不停的訴說着,講着!郭小五就這麼聽着,聽了很久,也對王大牛高看了一眼。
這是一個比很多老百姓都看得清這個國家的漢子,也是比起普通的老百姓有本事有見識。
「喝多了!我送你,還記得我的話嗎?」郭小五把酒碗收起來開始說道,再喝下去王大牛就真的醉了,會耽擱明天訓練的事兒。
保鄉隊的訓練迫在眉睫,同時他郭小五還有仇要報!在明天天亮之前他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今天夜裏,那姓孫的必須死!不管縣城裏是龍潭虎穴,他郭小五都要去闖一闖。
「記得,明天子時集合訓練!您放心有我大牛在,弟兄們一定跟着你學好本事,等學好了本事咱就一起擰了姓孫的腦袋。」說着,王大牛就站了起來往外走。
他喝的有些醉,腳步虛浮着踏入院子。
「大哥留步!好好休息,明兒一早我讓我堂客給您把房子收拾好。」踏出院門後,還算清醒的王大牛讓郭小五留步。
「你慢點兒。」郭小五囑咐道。
「誒!」王大牛離開,然後走了兩步突然轉身道:「大娃那小子現在在我家,族人說打算收留他們,給他們兄妹一口飯吃,我二大爺一家的孩子,在洪水的時候淹死了,正好過繼給他。
我來的時候,大娃他們已經磕了頭。」
「那好!也活了一條命。」這個消息讓郭小五心下高興了不少。
大娃兄妹三個,本就是老爹想收留的孩子!如今有了歸宿,想來老爹泉下有知會欣慰不少。
王大牛走了,郭小五一直目送着他背影消失,郭小五才踏入了院子,回到了堂屋。
老套筒在堂屋內放着,那把盒子炮在郭小五的腰間掛着,他抓起地上的子彈帶,上面裝了五十多發子彈,這是郭小五裝填上的。
他拿起步槍,推開槍膛,裏面還有兩顆子彈!槍膛里卡着的還有一顆,郭小五拿出三顆子彈填滿,再檢查了一下腰間別着的毛瑟手槍。
「你該死!」郭小五咬了咬牙低沉道。
然後他看了看高堂上的牌位,把步槍放下來把殘羹剩飯給收拾好,拿起步槍離去。
院內的門被郭小五緊鎖,院門也被緊鎖,在明月下郭小五向着縣城的方向狂奔……
許家村許家大宅,八路軍游擊隊駐地。
許漢,韋書記與朱老班長齊聚在前院大廳內。
韋書記面色帶着興奮之色,看上去許漢與朱老班長面上也帶着笑意。
三人圍着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封電報。
「看到了嗎?身份真實,不但立即擴編,還送來了一百桿槍,子彈一萬發,加上現在我們五十桿槍,那可是一百五十把槍,實力翻了翻。
而且黃政委會親自來送裝備,電報里說還有五箱子手榴彈。
看來我們的大隊長面子不小啊。」韋書記說道。
「新四軍整編,成建制的只有獨立鐵血支隊是滿編,聽說前身就是大隊長的老部隊,整個部隊的將士可都是昌隆將軍的老部下,自然也就是我們大隊長的生死弟兄。
那這麼說以後我們就靠着鐵血支隊的大樹乘涼了!這可好的很啊,八路軍新四軍中,誰不知道鐵血支隊武器裝備,戰鬥力是最強的。」許漢瞪大了眼睛,掩飾不住興奮說道,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
如今的鐵血支隊就是有奶的娘,縣大隊跟着鐵血支隊,當孩子的能不吃的飽?
「不要高興的太早!這些裝備送過來,固然是因為張太歲原來的身份,不過黃政委親自來是為什麼?還不是為了核實大隊長的身份,要是假的,恐怕少不了波折,這顆大樹就斷嘍……」朱老班長說過,啵啵急抽了幾口煙袋,給兩人潑了一盆冷水。
事情總有兩面性,讓韋書記與許漢都冷靜了下來!現在兩人最希望的就是郭小五的身份是真實的。
「那要不要現在去通知張大王過來,不管真假現在縣大隊成立,他明天必須過來主持工作。
而且我們三個必須聯名做介紹人,介紹他入黨!要有一個預備黨員的身份,才能更好的開戰工作,要不然下面的同志是不會信任他的。」韋書記提議道。
「我看應該這樣做,不但要介紹他入黨!而且明日一早就集合隊伍,讓他亮出本事,提高他的威信。
如今形式複雜,工作很難展開!我們要做的就是快刀斬亂麻。
現在看來他身份八成是真的,就是假的!到時候只要他有本事,人沒有其他問題!還能怎麼着,大不了這跟不了有錢的老子,繼續自力更生唄。」許漢說道。
「現在已經晚了!明天一早天一亮就去請他過來,我相信這也是他想要的結果。」朱老班長一拍桌子決定道。
朱老班長的決定也算是拍了板,然而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夜晚註定又是漫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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