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入天荒 第18章 失落的少年

    「好。」老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小女孩的左眼，很奇特，能看到過去未來的某些軌跡，是傳說中的輪迴之眼。

    老者曾師從鬼谷，陰陽術法亦是大成，這小女孩，則是因為某些機緣，算是自己弟子的遺孀。

    小女孩開心的揭去眼眸上貼着的銀色小布，露出的眼睛，有些奇特，縈繞着瑩潤的光輝，目光所及，隱約就有時光流逝之感。

    小女孩興奮的看向那花朵堆積的小湖。

    時空中，既湧現出紛繁的歲月長河。

    「呀。」突然小女孩輕吟了一聲，眼前的景象突然破裂，臉上則飛上了一絲紅霞，臉有羞意。

    「潛龍在淵，大爭之世。」老人嘆了一句。

    山水青龍璽出世，老人感受到了那天地間沉寂了數千年的龍魂之氣，在漸次醒來。

    而小女孩看向花海的視線，

    則只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片段，被人遮掩真相。

    不過，以老人的神通，依稀能推演出一些東西，但錯綜複雜，

    不可言者，是為天機。

    在那血靈殿尊離去之後，那如山似海的花朵城池，慢慢的化為水霧，往水潭之中的蠶繭之上落去，之後，匯入秦知一的體內。

    「東岩爺爺，」小女孩平息了一下心情，「我剛剛看到了」

    「幽蘭，天機不可泄露，不可說。」老人正了正臉色。

    小女孩咋了咋舌，扮了個調皮的鬼臉。「好啦，知道啦。」

    輪迴之眼，十分奇特而強大，叫幽蘭的小女孩，現在還無法掌控這輪迴之眼，妄言大道，會遭到天道的反噬，這樣的代價，她暫時還無法承受。

    此次，老人帶她出來，就是打算帶她進入了上古遺地之中，找尋機緣。

    水池中，花海迅速的淡去。只餘下那個縈繞在秦知一身體之上的的蠶繭，那蠶繭紅色的流光纏綿交織，並且也在慢慢的銷蝕。

    「大風起兮，大世到來。」老人看着此番情景，又悠然的嘆了句。

    「東岩爺爺，那如果大世到來，什麼樣的大世，才是最好的結局？」小女孩有些好奇。

    這問題，倒一時問住了老人。

    「世間的勇者，將會在紛亂的世道中，逆流而上，所爭之道，既是最好的大世。」

    老人抬頭望着天空。這麼多年，這個天地，也是該變上一變了。

    「那這位哥哥，怎麼辦？」小女孩用小手指着水池中猶包括在那紅色氣息之中的秦知一。

    「我們送他到別業城吧，自有機緣。」

    別業城，是離那方水潭最近的一座城池，也是雲山國有數的大城之一，商業發達。

    一天後，城中的一座無名客棧。

    床上，一位少年，安然的沉睡着，眉目清秀，皮膚白皙如玉，隱約有一種瑩亮光澤籠罩，身姿欣長，有着很好的身形線條。

    少年的眉頭，微微的皺着。

    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該死的女人啊。少年突然大叫了一句，手足亂揮。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戶，落入他的眼眸，有些刺痛。

    少年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茫然的看了一眼四周，掙扎着坐起身，穿衣起床。身體有些虛弱，肚子空空，他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吃過東西，卻是渾然不覺得餓。

    「諾諾，」

    秦知一喃喃的念着，推開房門，從樓上走下，客棧大堂看去，屋外，是熱鬧的大街，人來人往，人聲鼎沸。

    可是似乎一點也落入不了他的眼眸。

    一點也不覺得嘈雜，仿若隔世。

    仿若他遺棄了這個世界，或者，這個世界也遺棄了他。

    他茫然的走着，走出客棧，走向大街，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問，是什麼人送他到的這裏，可是，又有什麼所謂呢。

    他走出客棧，那間客棧就慢慢的隱入時空中，不見了。

    他茫然的走在街上，

    街上很熱鬧，有的人抱着小孩，有的人牽着手，有的人孤獨的走着，有挑着擔子叫賣着的，有坐着馬車穿襲而過，有的人乞討着。

    人生百態。

    可是，他卻一點也不在意。

    最親近自己的人，都死了。

    想救的人，救不了，茫茫人海。

    他覺得自己那麼渺小，就像要被這個世界淹沒，那麼渺小，隨意的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那個可恨的女人，對她做了什麼，他已經不在意了。

    無所謂。

    「我要報仇，」秦知一喃喃的說了一句，然後自己都笑了，

    「師父，莊主那麼強大的人，都死了。自己」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起來。

    秦知一其實很少哭，這麼多年，就算再怎麼委屈，再怎麼痛，再怎麼難受，他也很少哭，每次，他想哭的時候，似乎就會有個聲音告訴自己，

    「知一，不要哭，你要堅強。」

    「你要好好的活着。」

    可是這一刻，他卻怎麼也忍受不住，大哭了起來，

    內心如崩塌了般，似乎連仇恨也沒有了，只有一腔的悲傷，只有那漫無邊際的淚水想要湧出來。

    他就那麼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道，放聲大哭着，

    淚如雨下。

    行人穿梭而過，偶爾有人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可是，又關自己什麼事呢，

    他一路走着，一路哭着，不累不餓，仿若這樣，就可以到世界的盡頭。

    而在人海的另一頭，一位素色長裙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在看着這茫然而失魂落魄的少年。

    看着他，一路走着，一路哭着。

    看着他被一個騎馬的世俗少爺撞倒在了地上，看着那世俗少爺的小廝毆打他。看着他拖着受傷的身軀，蹲在了牆角，就那麼過了一夜。

    第二天，當天際的第一道曙光，降臨世界，少年睜開了眼睛。

    他不再那麼渾渾噩噩，卻整個人，似乎更加的失魂落魄，像那在暴風雨中在摧殘後的花朵，未曾凋零，卻生氣寥寥。

    只是，他破天荒的雇了一輛馬車，馬車出城，走上了馳道，然後往着一個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兩天兩夜，到了西寧城，然後又繼續走，往白露山而去。

    原來，他想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