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握着玻璃茬刺進楊晨的後腦勺後,兩眼一翻,「噗通」一下摔到在地上,直接暈厥過去。筆硯閣 m.biyange.com
而楊晨的身體則微微一顫,眼珠子瞬間瞪的溜圓,隨即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手裏的五連發「啪」的掉在地上,他嘴裏咕嚕咕嚕吐出一大口血沫子,腦袋不受控制
的靠在我的胸脯上。
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呆滯的望着楊晨,從翻臉以後,我不止一次的幻想過,我和他走到盡頭的畫面,可當這一切真正降臨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好像從未真正
想過跟他決裂。
「解解脫了,呵呵」楊晨倚在我的胸口,氣息微弱的擠出一抹笑容,同時嘴裏仍舊泛着猩紅的血泡喘息:「槍槍里其實沒子彈了。」
「你他媽」我愣了幾秒鐘,拖起他的胳膊,帶着哭腔低吼:「我特麼沒想讓你死,也沒想真弄死你,你挺住,老子送你去醫院。」
楊晨一把抓住我的手掌,費力的咽了口氣,搖頭:「恨恨你是真的,想弄死你也也是真的,下下不去手,還是還是真的。」
「別他媽說了,先去醫院。」我抽搐兩下鼻子,朝着門外喝叫:「三眼哥、大外甥,快點進來!」
「踏踏」門外立時間傳來一陣腳步。
楊晨胸口劇烈起伏,側臉靠在我的肩膀上,斷斷續續的出聲:「不不要讓他們進來,咱倆單獨聊聊幾句。」
外面的腳步聲譁然而止,顯然三眼也聽到了楊晨的話。
「給給我點支煙吧。」楊晨劇烈咳嗽兩聲,吐出來一大口紅血,一隻手薅着我的領口,另外一隻手握着我的手掌。
我點點腦袋,迅速從兜里翻出來煙盒,點燃一支放在他嘴邊,他使勁嘬了一口,再次劇烈咳嗽:「你還記不記得?剛剛學會抽煙那會兒,一根煙,我、你、皇上搶着
抽,真真特娘的懷念吶。」
我抹擦一把眼角,哽咽的埋怨:「你好好的賣你的串不比啥強,非要跑出來跟陸國康瞎逼混、跟孫馬克胡亂玩,要不是你總咄咄逼人,老子根本沒想過真招惹你,上次
跑都跑了,為毛還要回來鬧。」
楊晨的面頰一陣不正常的潮紅,他咬着煙嘴喘粗氣:「從小到大,你你和皇上的關係就比我好,有什麼好事,你想到的第一個是他,第二個才是我,他也一樣,我夾
在你倆中間太尷尬了,想翻臉捨不得,不翻臉又難受,三個人的友情,註定得有個人要失落。」
淚水不受控制的順着我的眼眶淌:「放屁,全是你自己臆想,哪回錢龍掙到外快,不是第一個請你喝汽水,第二個才找我,我但凡從家裏偷着錢,是不是第一個喊你去
上網,你特麼沒良心。」
「咳咳咳眼紅了,心就黑了,情緒失控的時候,誰還顧得上想那些。」楊晨抬起艱難的抬起手背,擦抹我臉上的淚水,咳嗽着說:「其實現在的結果最好不過,我不
死,你拿什麼跟你的兄弟們交代,我不死,今晚上的槍聲推到誰身上,只要我合眼了,一切就結束了,皇上呢?還在監獄嗎?真挺想他的。」
「他出國了。」我使勁吸溜兩下鼻子。
「出國好啊,至少不用看見我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楊晨微微閉上眼睛,嘴唇蠕動:「你倆會替我給爺爺奶奶送終,會幫我帶大弟弟妹嗎?」
「會!一定會!」我使勁點了點腦袋。
「別哭了,你特麼永遠改不了自己白蓮花的臭毛病,咱倆現在是敵人,就跟小時候玩警察抓小偷一樣,抓着我,你你應該高興才對。」楊晨仿佛迴光返照一樣,慢
慢睜開眼睛。
再次抬手替我擦抹一下眼淚,呼吸急促的出聲:「跟你說了秘密,輝煌公司真正的大老闆不是敖輝和郭啟煌,他們上面還有人,有個叫天棄的組織,我見過一個男的,
大概四十多歲,長得很普通,但是心狠手辣,而且特別有能力,我們之所以可以順利逃出山城,就是因為他,也是那個狗日的強迫我染上藥癮的,那男的針對的應該
是你內個便宜師父林昆,反正他不光整你,還整王者商會,簽前陣子王者商會在崇市的場子裏有人嗑藥致死,就是他所為,聽說酒吧街好多場子被查封了。」
「你說的那個傢伙叫什麼?」我皺着眉頭問。
楊晨呼吸粗重的搖頭:「我不不知道,李倬禹可能知道,對了,你得抓緊時間解決孫馬克,我活着時候,他怕我翻臉不敢拿家裏人說事,我如果沒了」
可能是語速太快,楊晨又猛烈的咳嗽兩下,吐出一大口紅血,遲緩好一會兒後,他才平息過來:「我想出人頭地是真的,當時你在崇市混,把皇上喊過去了,我其實就
已經開始起了嫉妒,嫉妒他,也嫉妒你,嫉妒你們的關係為什麼比我好。」
「我只是覺得」我趕忙解釋。
楊晨擺擺手,苦笑着出聲:「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想我蹚渾水嘛,惦記我有爺爺奶奶和弟妹需要照顧,只不過我想透這點的時候已經遲了。」
「王朗,我本來想着我跟天棄那幫人混着,可以明里暗裏的保護你們半程,雖然我也會製造麻煩,但至少不會真要誰的命,沒想到沒想到今晚上折了,這就是命,
你以後千萬記得狠一點,不要給敵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機會。」楊晨的眼皮越來越耷拉,最後只剩下一條小縫,聲音微弱的呢喃:「唱首歌吧,就唱咱們仨,以前去ktv
總點那首歌。」
他嘴角輕輕蠕動:「在你輝煌的時刻,讓我為你唱首歌」
我身體顫抖,淚水迎面而下:「我的好兄弟,心裏有苦你對我說,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過」
腦海中,我們從小到大的畫面像是電影一般浮現,曾幾何時,我們仨總是沒心沒肺的奔跑在大街小巷,同喝一瓶酒,共抽一支煙,不管誰受欺負,另外兩個人都會不
管不顧的往上沖,哪怕挨的頭破血流,最後仍舊會互相攙扶的往回走。
我永遠都記得,我爸住院時候,楊晨竭盡全力的拿出來自己的所有,也永遠會記得那年青春,我們握着彼此的手,仰天大吼這輩子都要一起走。
十幾秒鐘後,楊晨的聲音已經變得微不可聞,我抱着他,淚如雨下一般的輕輕哼唱:「人生難得起起落落,還是要堅強的生活
,哭過笑過至少你還有我」
「咣當!」
木門被三眼從外面用力踹開,他低頭掃視一眼後,朝着我低聲道:「朗朗,先走吧,警察馬上要到了,不然全是麻煩事,張星宇會留下來解釋的」
「他和小濤怎麼辦?」我指了指懷中的楊晨,又望了眼小濤問道。
三眼嘆口氣道:「他倆必須留在這裏,不然今晚上的槍聲解釋不清楚,我打過120了,生死有天定,你趕緊跟我走。」
「走」楊晨費力的睜開眼睛。
我遲疑幾秒鐘後,將他輕輕放到地上,隨即依依不捨的跟着三眼離開木屋。
屋外,東一片西一片的鮮紅血跡,四五個小青年生死不明的躺在門前,剩下的則雙手抱頭的從旁邊跪成一排。
劉祥飛、蘇偉康一身迷彩裝,帶着五六個服飾差不多的精瘦漢子持槍杵在不遠處,張星宇倚坐在地上,昂頭看了我一眼,擠出一抹笑容:「大龍受了點小傷,跟着張超
先走了,我留下來跟警方解釋楊晨綁架小濤的具體經過。」
我掃視一眼他之前受傷的大腿,發現褲管上雖然紅艷艷的一片,但是卻連彈孔都沒有,而且如果真的是中槍的話,沒有經過包紮根本不可能止不住流血,所以最大的
可能就是他根本沒有受傷。
他似乎也覺察出我的懷疑,乾脆大大方方的伸展腿,挑眉說道:「我根本沒受傷。」
我心裏「咯噔」跳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咬着嘴皮出聲:「我在夜總會等着你,事情結束後,我要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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