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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不長,門被打開,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腦袋上頂着一個沖天辮兒的男孩兒出現在男人面前。
「你找誰?」
男人沒有說話,豎起一根手指在胸前,指了指頭頂的青天。
男孩兒左右看了一眼,打開門把男人讓了進去。
院子裏是並排的三間青磚瓦房,房頂的瓦已然有些殘缺,似乎在彰顯着主家的落魄。
男人站在院子中央,靜靜的看着面前的那口枯井,似乎有些遲疑。
那個給他開門的小男孩兒也沒有理會他,獨自走進了左手邊的那間屋子。
半晌,正中的房門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
老人身上穿了一件破舊的羊皮襖,手裏拄着一根拐棍。
他走到男人面前,上下打量了幾眼,低聲說了一句
「跟我來吧。」
男人注意到,老人的眼睛雖然有些渾濁,但是眼神之中卻透着一絲凌厲之色。
進屋之後,老人走到一側牆壁近前,抬手在上面拍了一下,牆壁下端緩緩裂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口。
老人回頭看了男人一眼,俯身鑽了進去。
暗室之中,一盞油燈跳躍着微弱的火光。
男人站在那裏,看着身形瞬間挺拔許多的老人,眼神有些驚訝。
老人淡淡一笑,聲音平靜卻中氣十足
「陳雨澤,久違了。」
男人一愣,面色狐疑的看着老人說
「你認識我?」
老人隨手把手中的拐棍扔在地上,揶揄的說
「陳兄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可還能記起三年前的上海?」
聽完這句話,男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從狐疑變成了驚訝。
陳雨澤這個名字原本就很少有人知道,三年前的事情更是除了自己之外,再沒有人能夠知曉。
除非……
他迅速的在記憶中搜索着三年前有關那段往事的記憶
那時,他陳雨澤還不過是個小小的辦事員,奉命帶人去上海執行一個秘密的暗殺任務。
和他一同去的,還有另外的一男一女。
男的叫宋成峰,女的,叫潘君竹,也就是這次和他一起來新京的那個女人。
當時由於走漏了風聲,暗殺行動失敗了,陳雨澤懼怕回去之後受到懲罰,想出了一個辦法。
他讓宋成峰帶走水路前去求援,自己和潘君竹則留在上海,繼續尋找機會。
但是暗地裏,他卻把這個消息故意漏了出去。
那個晚上,宋成峰還沒有登船,就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當時宋成峰手裏提着一個皮箱,是陳雨澤交給他的,說是裏面裝着一些這次在上海獲得的機密文件。
宋成峰在被圍住的第一時間就想要把那個箱子扔進水裏,沒想到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子彈準確的打中了他手裏的皮箱,皮箱瞬間爆炸。
下一秒,宋成峰就失去了意識。
開槍的,正是陳雨澤。
他在宋成峰的皮箱裏放了炸藥,在他被圍住的通知開槍打中了那個皮箱,引起了爆炸。
由於受到條件的限制,那些炸藥都是臨時拼湊的,威力並不大。
陳雨澤原本也沒有指望着能把目標人物炸死,只不過他需要一個混亂的場面。
所以,他不惜犧牲宋成峰!
想到這兒,陳雨澤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你是宋成峰?!」
老人笑了,笑的聲音很大。
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出來。
「陳雨澤,難得你還能記得我!」
的確,這個人正是當初的宋成峰。
他當時沒有被炸藥炸死,還真不是一般的幸運。
當時已經有人把槍頂在了他的身上,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他面前,其中一個已經伸手抓住了皮箱。
就在爆炸的瞬間,那個人的身體剛好擋在了他的面前,加上炸藥的威力不夠大,才讓他撿回一條命來,只是瘸了一條腿。
陳雨澤突然從震驚當中清醒過來,伸手從懷裏掏出手槍,聲音之中帶着幾分陰沉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宋成峰,當年的事情我沒做錯!」
宋成峰絲毫沒有在意他手裏的槍,盯着他的眼睛平靜的說
「的確,你說的這句話非常對,所以,我沒有再回去找你。」
陳雨澤摸不清宋成峰的心思,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
宋成峰往後退了兩步,坐在椅子上,臉還是那副平淡的表情。
「陳兄,那件事情,我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找你算賬,更談不上報仇。當初選擇這條路,就沒想過自己能活多久,你為了任務而犧牲我,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陳雨澤根本無法相信他的話,但是卻又確實不敢貿然開槍。
見他不說話,宋成峰又補了一句
「陳兄這次來,是為了那個叫做劉麻子的土匪吧?」
陳雨澤心裏一動,但是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兒詫異。
他心裏很清楚,這個宋成峰當初雖然沒有回去找自己,但是很顯然,他並沒有離開這個組織,否則今天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裏。
所以他能夠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也不奇怪。
只是他既然能知道這樣級別的消息,看來現在的地位並不在自己之下。
自己從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後,幾番出生入死才熬到今天的這個位置,而一個瘸了腿的宋成峰居然也能在這樣的時間裏坐到現在的位置上,足以說明這個人的不簡單。
看來,自己當初的確是做錯了。
不是錯在犧牲一個人,而是錯在選錯了犧牲的對象。
猶豫再三,他還是問了一句
「你現在是這裏的負責人?」
宋成峰微微一笑
「新京行動處處長。」
陳雨澤心裏「咯噔」一下。
「果然,自己才不過是個副處長,他已經爬到自己上面了!」
陳雨澤不動聲色的收起槍,走過去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勉強算是平靜的說
「恭喜宋兄高升。」
宋成峰輕輕擺了擺手,自顧自的說
「你這次的任務可不太容易,這個劉麻子神秘的很,我的人暗中調查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弄清楚這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頓了頓,他又接着說道
「不過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現在就在新京,至於具體在哪裏,我就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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