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臧霸得到的情報,曹丞相的大軍只用兩天時間就消滅了劉備,第一天戰前準備,第二天發起進攻,小沛隨即一鼓而下,陣斬張飛,劉備自刎,關羽匹馬孤身逃走,下落不明。
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幾位將領如聽天書,劉備雖然兵馬不多,手下關張二人卻都是當世猛將,當年十八路諸侯討董卓的時候曾經大大出過風頭的,就這麼輕易被人滅了,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張翼德被何人所殺?」梁熊曾在徐州見過張飛一面,聽到他的死訊後非常震驚。
「據說是陷入重圍,苦戰多時,力竭而死,最後取他首級的將領名叫曹休。」
「曹休……難道就是那個『曹家千里駒』?他應該還是個總角少年吧,怎能斬得了張飛?」曹休是曹氏第二代子弟中的拔尖人物,曾被曹操親口稱作「曹家千里駒」,因此名氣很大,臧霸軍的將領也有人聽說過他的名字,但他現在最多就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怎麼可能上陣廝殺,還殺了張飛這樣的名將。
「還是那句話,此曹休非彼曹休,斬了張飛的這個曹休,好像是個成年男子。」臧霸也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難以理解:「據說這個曹丞相麾下還有曹仁、曹洪、夏侯惇等等將領,和許昌簡直一模一樣,但其實都另有其人,溫候也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搞明白這點,你把他們當成同名同姓好了。」
「我還是不明白,哪有這麼多的同名同姓?」梁熊感覺腦子不夠用了:「這支兵馬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整整十五萬大軍啊,難道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他們自稱來自乾坤門,乾坤門就在小沛……」
「小沛彈丸之地,能藏的下十五萬大軍?」
「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臧霸平日裏一向沉穩,此刻卻控制不住的提高聲音:「現在不是糾結這些細節的時候,總之這個曹丞相來勢洶洶,剿滅劉備後立刻出兵攻打呂溫候,看樣子是要鯨吞整個徐州,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是被他攻破下邳,下一個就會輪到我們琅琊國,所以要儘快了結即丘戰事,去下邳為溫候助戰。」
助人就是助己,呂布的實力遠遠超過臧霸,和他聯合起來一起共抗強敵,才是自保的唯一選擇。
「明公是要撤兵麼?吳敦三天後恐怕不會投降的,這,這也太可惜了!」
「不投降就談和,條件任他提,總之要拔掉即丘這顆釘子。」
臧霸要去救援下邳,即丘卻卡在開陽和下邳之間,如果放任盤踞在這裏的吳敦不管,基本的補給線都無法保證安全:「兩害相權取其輕,吳敦胸無大志,我若以誠相待,未必不能化敵為友,這個曹丞相卻所謀甚大……哼哼,自從光武帝以來,大漢已經幾百年沒有丞相了,他卻野心勃勃的以丞相自稱,恐怕佔了整個徐州,也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既然要談和,就有很多細節需要提前考慮,臧霸可以儘可能的優待吳敦,但也有自己的底線,總不能請個大爺回家供起來,他和幾位將領正在商議,一名中軍官急匆匆地跑進來,扠手向臧霸行禮。
「啟稟將軍,剛才有人縋城而下,帶來一封杜服的密信。」
「拿來我看!」
臧霸陡然精神一振,他當然知道杜服的名字,此人是吳敦手下有數的大將,卻是半路入伙,而非吳敦的心腹嫡系,他半夜三更偷偷送來的這封密信,也許就是打開即丘城的鑰匙。
果然,展開寫滿蠅頭小字的絲帛細看,杜服在信里剖明心跡,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之,他已決心棄暗投明,從此追隨臧霸,並且約定在明晚寅時初刻打開西門,引臧霸軍入城。
久攻不下的即丘,突然從內部打開了缺口!
「這封信會不會有詐?」梁熊問道。
「無妨,杜服打開城門後,我軍不要輕易入城,就不會中計,只以披甲精銳搶佔城門,然後步步為營攻入城內……」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臧霸不會只憑一封信就相信杜服,但是更不願放棄這個難得的機會,畢竟以臧霸軍的強大實力,哪怕一開始保守一點,動作慢一點,只要能夠佔領城門,攻佔即丘就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話剛說到一半,又有一名軍官跑進來稟報,即丘城中起火!
眾人連忙走出帥帳,只見即丘城的上方紅彤彤的一片,幾道滾滾的濃煙直衝天際,雖然隔着城牆看不到火焰,也能確定這場火的火勢很大,絕不是普通的走水失火。
臧霸思索片刻,突然轉身問道:「剛才送信的那個人在哪?把他帶來見我。」
左右應聲而去,他又對眾人說道:「城中這場大火起的蹊蹺,多半是因為杜服走漏了消息,被迫提前起事,事已至此,我軍應當做好接應的準備……」
臧霸軍圍城已有三個月,杜服早就覺得即丘守不住了,等到孫觀、尹禮和昌豨這幾路援兵或敗或降,他終於下定最後的決心,既然吳敦堅決不肯投降,他又何必陪着一起殉葬?但是杜服知道僅憑自己的實力肯定不是吳敦軍的對手,所以派人趁夜綁着繩子墜下城牆,給臧霸送去一封密信,準備來個裏應外合。
本來一切都安排的天衣無縫,他的嫡系部隊明晚會輪防到北門附近的兩處關鍵位置,深夜突然發動,就能輕易的攻佔城門,然後接應臧霸的大軍入城,到了那個時候,吳敦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無力回天。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送信的使者倒是很順利的出城了,負責望風接應的兩個同伴卻被巡城的士兵抓個正着,隨即被當做通敵的要犯,被押送到吳敦的中軍。
這兩個人都是杜服的心腹手下,哪怕他們能夠熬得住嚴刑拷打,吳敦也會順藤摸瓜懷疑到杜服身上,所謂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杜服接到消息後立刻傳令各部曲起事,與吳敦軍在城中展開亂戰,杜服的叛軍以有備攻無備,暫時佔據主動……
江岳正在營棚里熟睡,突然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他立刻綽起鑌鐵刀衝出營棚,只見城中
各處竄起了好幾道火光,滿營的將士如同一群沒頭的蒼蠅來回亂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果然出事了!
江岳返回營棚,套上札甲又背上環首刀,招呼馬三飽等人披掛整齊,一起趕到譚世的營棚聽令。
譚世和幾個隊率正忙得焦頭爛額,一面集結士兵,一面四處尋找管營的將領,士兵們陸陸續續的趕到,讓譚世稍感放心,管營的將領卻一直沒有找到,只得知城中發生兵變,到處都在殺人放火。
既然失去指揮,譚世屯只好自己行動,幾位軍官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在這種火燒眉毛的情況下不能留在軍營里乾等,但是具體去哪裏又產生了分歧,有人主張向吳敦的中軍靠攏,有人主張應當先和友軍匯合,還有人主張去着火的火場。
「不妥,我們應該去西門。」
緊急時刻,江岳不再藏拙:「城中的叛軍終歸是少數,只要守住幾座城門就可以瓮中捉鱉,輕易平息這場兵變,這幾座城門中又以西門最重要,臧霸和開陽賊的主力都在西門外,如果叛軍佔領西門後開門迎賊,後果不堪設想,其他幾座城門又離得太遠,輪不到咱們操心。」
「有道理。傳令各隊,立刻趕去西門!」譚世終於下定決心。
譚世屯的駐地在城牆附近,出營沿着順城街向西門一路小跑,路上又碰到一支友軍,大家互相戒備着確認身份後,這支一百多人的友軍也加入隊伍,總數達到三百來人。領兵的周屯長告訴譚世,發動兵變的叛軍是杜服的部曲,其中侯波屯和劉英屯的數百名叛軍正在猛攻西門,情況非常危急。
「果然是杜服這奸賊!」
叛徒遠比敵人更加可恨,譚世屯的士兵紛紛破口大罵,幾位隊率軍官卻都是一愣,上前攔住譚世和姓周的屯長,勸他們先不要急於趕往西門……侯波屯和劉英屯有四百披甲,還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老兵,這三百來人一頭撞上去,肯定打不過他們,不如再等等其他的友軍。
「不行!軍情如火,片刻也等不得!」譚世平常耳朵軟沒主意,一旦有了具體的目標,卻從不畏懼退縮,他一把推開那兩個軍官,咬牙切齒的對眾人大吼道:「一旦城破,大家左右都是個死,今天晚上就和他們拼了!」
「拼了,和這些吃裏扒外的傢伙拼了!」新兵們初生牛犢不怕虎,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拐過一個街角,西門的城樓霍然出現在眼前,城樓下人群洶洶,殺聲震天,刀光劍影不斷揮舞,守城的吳敦軍正在和叛軍激戰。
叛軍里三層外三層圍在城門周圍,明顯佔據優勢,守軍用拒馬堵在城門洞前面,又用飛石弓弩從城樓上不斷阻擊,才勉強保住城門不失,但是更多的叛軍正從兩側的馬道同時發起進攻,馬道上的守軍步步後退,明顯已經堅持不住了。
城樓雖然是非常堅固的軍事堡壘,主要的防禦方向卻對着城外,面對從城內發起進攻的叛軍,遠遠做不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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