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懟翻一個三國 第十二章 臧霸

    第二天上午,安靜數日的臧霸軍突然出現異動。

    站在城門上的箭樓高處,隱約可以看到臧霸軍的大營後面煙塵滾滾,似乎有一支大軍剛剛趕到,但是營中到處插滿遮擋視線的旗幟,一時難以窺破虛實,吳敦聽到稟報後親自趕來查看,心中也是驚疑不定。

    陡然間號角吹響,營門大開,一支長長的騎兵隊伍奔出臧霸軍的大營,隊首已在距離城門數百步的地方停下整隊,隊尾才剛出營門,總數大約在一千騎上下,其中過半都是盔明甲亮的披甲精騎,其他則是穿着輕甲和皮甲的輕騎兵。

    看到臧霸軍一上來就擺開這麼大的陣勢,城樓上的氣氛越發緊張。

    漢朝非常重視馬政,青州徐州一帶又是後世以響馬著稱的山東,所以琅琊國並不缺馬,但是騎兵的成本太高,一般的小股軍閥勢力養不起太多騎兵,比如吳敦麾下的親衛隊和斥候隊加起來還不到二百騎,臧霸軍隨隨便便的就能拉出上千騎兵,無疑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吳敦卻有些奇怪,騎兵人數再多,也不可能直接衝上城頭,臧霸軍除了這一千名騎兵之外,再沒有其他兵種的後續部隊出營,這個樣子可不像要攻城,難道費勁折騰了半天,就是為了耀武揚威嗎?

    「臧霸,臧霸來了!」

    城牆上響起幾聲驚呼,臧霸軍的一千騎兵完成列隊後,突然打出一面兩丈高的認旗,看規制正是臧霸本人的帥旗,帥旗下的兩員將領催馬出陣,在一百名披甲精騎的護衛下向着城門方向不徐不疾的奔來,為首那員將領看身形的確就是臧霸本人,他身旁的另一員將領似乎也有點眼熟。

    眼看敵酋越來越近,不需吳敦下令,城樓上的蹶張士紛紛踏弩拉弦,瞄準臧霸,引弦待發。臧霸卻在距離城門三百步外勒住戰馬,轉身說了一句什麼,他身後的一百名騎兵齊聲向城頭高喊。

    「開陽臧霸與保天將軍昌豨,請吳敦兄弟登城說話。」

    詭異的沉默片刻後,城頭上突然一陣軒然大嘩,吳敦軍的士兵紛紛扶着垛口向下張望,軍官們同樣滿臉震驚,甚至沒有彈壓那些亂鬨鬨的士兵,吳敦本人雖然已有預感,臉色還是瞬間變得刷白。

    泰山四寇之一的昌豨,竟然和臧霸在一起!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本將昌豨,有人認得我麼?」昌豨催馬上前幾步,向着城頭大喊,同樣由那一百名騎兵一字一句的複述:「孫觀、尹禮不知天時,與臧霸將軍為敵,幾日前率三萬兵馬來援即丘,卻被臧霸將軍殺得大敗而逃,本將現已歸順臧霸將軍,顧念與諸位兄弟的往日情分,不忍看着大家白白喪命……」

    壞消息得到證實,城頭上一片死寂,泰山四寇一向同氣連枝,吳敦軍的將士裏面,認得昌豨的可不少,聽他親口承認已向臧霸投降,孫觀和尹禮又戰敗了,大家都意識到即丘現在變成了一座孤城,再也不會有援兵。

    「哪來的宵小之輩,竟敢冒充保天將軍!」

    吳敦估算了一下蹶張弩的射程,上前在城頭現身,對眾軍喝道:「我與保天將軍最為熟悉,此人分明是假冒的,大家不必理會他的胡言亂語,給我大聲罵回去!」

    很明顯的指鹿為馬,杜服、吳雄和祝進等等一班將領對此都心知肚明,但是誰也不會說破,反而帶領手下的士兵對着那個「假昌豨」一起放聲痛罵,普通的士兵看到自家主將一個個信誓旦旦的樣子,雖然半信半疑,情緒還是穩定了一些,畢竟隔着幾百步的距離很難看清眉眼相貌,萬一那個昌豨真是假冒的呢?

    「吳敦,你以前也是一條光明磊落的好漢,如今卻只會潑婦罵街麼?」那一百名騎兵繼續代替昌豨喊話:「你以言語相激,是想把我賺到城前,暗箭傷人吧!也罷,我今日就讓你們驗明正身。」

    昌豨猛的打馬,向斜刺里疾奔,避開正前方威脅最大的城樓,向右手邊的一側城牆跑了過去,他早年是綠林馬賊出身,騎術精湛,策馬奔馳如電卻又飄忽不定,城牆上射出的箭矢都被他遠遠甩在身後,一路奔到護城河邊上才猛然轉向,兜個圈子又跑向另一側的城牆。

    「本將昌豨,有人認得我麼?」只隔着一條護城河,他的聲音在城牆上清晰可聞,吳敦軍的士兵再無懷疑,士氣陡然降到了冰點,只有吳敦、吳雄等幾位將領仍在嘶聲痛罵。

    「昌豨,你個反覆無常的無恥小人,本將與你勢不兩立!」

    「此賊既然降了臧霸,所說一切都是為了亂我軍心,大家不必理會。」


    「孫觀和尹禮兵強馬壯,豈會輕易敗給開陽賊……」

    一片罵聲中,昌豨哈哈大笑,撥馬返回本隊,臧霸催動坐騎上前幾步,向城頭上遙遙拱手示意。

    「吳敦兄弟,你眼下軍心已亂,又何必苦苦支撐?我當年在開陽起兵,是為了保境安民,抵禦外敵,本不欲和同在鄉梓的吳敦兄弟刀兵相見。吳敦兄弟若是願意化敵為友,大可效仿昌豨兄弟的例子,統領本部人馬繼續鎮守即丘,境內一應錢糧賦稅自行收取,大小官吏都由你一言而決,霸絕不插手,日後若違此言,當如此箭!」

    臧霸從箭囊里取出一支箭,折斷拋在地上,命令那一百個騎兵繼續喊話:「是否化敵為友,我給你三天考慮的時間,三天之後,還請吳敦兄弟務必給我一個答覆,此事不但關係着即丘數萬軍民的生死,也關係着琅琊國幾十萬百姓的身家性命,希望吳敦兄弟不要意氣用事,以免追悔莫及。」

    ……

    小道消息流傳的飛快,城頭的這一幕,江岳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很快就從好幾個人的嘴裏聽到了相關的細節,吳敦嚴令眾軍,不許傳播孫觀尹禮戰敗的「謠言」,可是這種事情哪裏捂得住,幾乎在一夜之間,全城的軍民百姓都知道即丘城只剩下三天的最後期限。

    「感覺有點不對勁,臧霸為什麼要給出三天的期限,如果三天後我軍不降,他難道真的會攻城麼?」

    江岳分析道:「我軍已經陷入絕境,不怕臧霸來攻,就怕他圍而不攻,現在急於一決勝負的應該是我們。臧霸如果真的穩操勝券,就應該長期圍困,靜等瓜熟蒂落之後,再兵不血刃的拿下即丘,他給出三天的期限,等於把自己逼到牆角,這麼做不合常理啊。」

    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這個年代沒有大炮和炸藥,強行攻城會帶來巨大的傷亡,一旦傷亡過多,會嚴重的挫動軍心士氣,甚至會成為戰局的轉折點,臧霸如果一定要在三天後攻破即丘,本身也冒着很大的風險。

    譚世考慮了片刻,不太自信的給出答案:「或許他只是在威脅輔天將軍?三天後輔天將軍若是不降,以後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敵,這樣……好像也能說得過去。」

    「用自扇耳光來威脅敵人,不太可能吧?」江岳搖頭:「臧霸給出三天的期限,三天後如果不敢攻城,等於自己扇自己的耳光,我軍反而會士氣高漲,絕不會害怕的。」

    「這還不簡單,臧霸就是在虛張聲勢。」馬三飽在旁邊聽了半天,突然插話道:「他一時半會攻不下即丘,所以張牙舞爪的嚇唬咱們,嚇唬住了最好,嚇唬不住拉倒,反正說兩句狠話又不要錢。」

    「嗯,有道理……」江岳由衷稱讚,馬三飽的思維方式一向天馬行空,大多數時間不靠譜,有時候卻如靈光一閃般犀利,他剛才這句話算說到點子上了,臧霸今天所有的行為都有一種恐嚇的意味,的確像是虛張聲勢。

    ……

    夜已經深了,帥帳內,臧霸居中而坐。

    他圍城打援,一舉擊敗孫觀尹禮,又收服昌豨,剛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可是神態並不輕鬆,眉眼中反倒暗藏焦慮,好像背負着很大的壓力。

    「孫觀和尹禮怎麼說,有回信麼?」

    「孫觀和尹禮不肯歸降,當場扯碎書信,大罵一通,言語中對將軍頗為無禮,然後就把我等趕出蒼山,並沒有書信回復。」回話的兩名使者神情忐忑,他們奉命去招降孫觀和尹禮,卻被灰溜溜的趕了回來,唯恐臧霸發怒降罪。

    「還好,最起碼沒有傷人,總算給我留了幾分面子。」臧霸自嘲地笑了笑,揮手讓那兩名使者下去休息,又對左右的幾位將領和謀士說道:「孫觀尹禮行事留有分寸,多半是在觀望即丘戰局,我軍如果不能攻克即丘,他們就不會投降。」

    一位中年謀士點頭說道:「此事確實棘手,吳敦在即丘經營多年,我軍急切間難以破城,溫候卻再三催促我軍去下邳助戰,如果就這麼放過孫觀尹禮和吳敦,好比放虎歸山,日後必為心腹大患。」

    他所說的溫候,就是割據徐州的呂布,琅琊國是徐州下屬的一個郡國,臧霸在名義上奉呂布為主,其實雙方只是一種鬆散的同盟關係。

    一個名叫梁熊的將領不了解情況,奇怪地問道:「溫候兵多將廣,所部儘是並涼虎狼之士,足以與許昌曹操匹敵,為何還要我等助戰?」

    臧霸嘆了口氣,他自己其實也不太理解,只能儘量解釋:「此曹操非彼曹操,這次來犯之敵雖然也叫曹操,卻自稱漢丞相,和許昌的曹操並不是一個人。據說,這個曹丞相的兵馬是從一個叫做乾坤門的地方來的,在這世間無根無源……」

    半個月前,另一個時空的曹丞相親率大軍穿過時空門,以摧枯拉朽之勢消滅了小沛的劉備,隨即向呂布發起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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